《楼兰舞色》朵迷

4、第三章 因果震惊

　　“快看呀！如此乌黑的秀发竟然有几缕金色的，好奇怪啊！”
　　“她的衣服是什么质地啊绢?丝？麻？摸着好舒服啊！虽然衣不遮体，可是好美．．．”
　　“我看她就是个吃男人饭光身子的舞妓而已…”
　　”别说了！快看！她醒了！”

　　感觉耳边一直嘈杂不停，水水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晃动着许多张脸，个个张大眼睛盯着自己，刚从迷药中醒来，水水显然被这样的场景下了一跳。

　　”你们．．．该死的，头好痛．．．”水水坐起身来，围着她的一群人视线跟着她脸部移动。

　　”伊姑娘．．．安大人让我们来照顾你，我这就去喊他来。”还没看清楚说话者的模样，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伊姑娘？安大人？
　　水水发现，围着她的一群女子年龄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只是她们的样子不大像汉族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深浅不一的棕色头发，有点像欧洲人和新疆人的结合体。和她们比起来，水水算是最特别的一个了，乌黑的头发挑染着几缕金丝，如漆黑的波浪夜空金边荡漾，水灵迷离的双眸、挺翘的娇鼻，樱桃小嘴，简直是东方的柔美与高雅气质的完美结合。所以才会让同样身为女人的一群楼兰女子围观议论不休。
　　“这是哪？”水水依旧被自己的吐火罗语吓了一跳，难道这是梦？。掐了自己一把，痛！这不是梦…
　　“这是楼兰都城呀！”一个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水水的红衣女子回答道。
　　“楼兰？”不记得X城有这样的地方，水水努力思考着，自己是救了一只黑猫，然后看到一抹红光．．．难道是？
　　是红光将自己带到这儿？
　　水水被自己的设想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在二十一世纪的X城，怎么好好的跑到了那早消失在历史黄沙中的楼兰来了。
　　“你们骗我！还有这都是什么语言，难听死了！我怎么突然会这样的语言了？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水水掀开被子，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刚站起身来却因为重心不稳又跌坐到了床上。

　　“这的确是楼兰都城。”安飒刚好走进屋子，换上了官服，看起来更加威武了，”你们先出去。”
　　“是，安大人。”

　　“姑娘，你冷静点，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可是请你的听在下说。”安飒以为水水为代替伊幽竺的事情在发火。
　　“别再用无聊的谎言骗我！”水水面部表情淡去，丢出来的话也变得冰冷，之前迷药的晕眩加上现在的震惊，水水心里不由的烦躁起来。
　　对于水水的态度，安飒则释然一笑。
　　“伊幽竺是楼兰有名的舞姬，这次受王命来王都为朝宴献舞助兴，却不幸…我将姑娘带到此地，也是迫于安抚林中那群山贼，若姑娘不高兴，我放姑娘走便是。”安飒是个真正老实的男子，有话也不会绕弯子。

　　水水一直在安飒说话期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凭她阅人无数，竟也看不出一丝欺谎，心顿时凉了半截，难道自己真被那红光带到未知地域了？

　　“楼兰…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朝代？”水水也不是没经历过事的主，10岁被卖，夜店跳舞，基本就是畸形的童年，可这回的事儿就有点离谱了，言语也变得有些激动。

　　安飒见水水完全不关心自己刚才所提之事，反而问起人人皆知的朝代问题，对水水的身份更加疑惑。

　　“用我们楼兰的说法，最早的楼兰人依托着帕米尔东面的各山脉融化的雪水滋润的绿洲，过着半农半牧的的生活，地处罗布泊畔的楼兰国诞生近两个世纪了，按照如今强盛的西汉纪年法，现在是元狩元年。”安飒耐心的为水水讲解，并没注意到水水那愈加发白的脸色。

　　西汉元狩元年？！

　　水水没有上过正式的学校，不过老板娘找老师给她上过几年家教，加上信息高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水水再无知，也知道西汉是属于公元前开始的朝代！

　　天！如果安飒的话句句属实，自己岂不是穿越到了两千多前的中国！古人！面前的威武男子是两千多年前的古人！

　　水水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缓缓闭上了双眼，每次遇到麻烦和想不清的事情水水都会闭目沉思。

　　她需要在黑暗中得到一丝清醒，安飒有点担心的看着水水，却看不出那张没有表情的美丽容颜在想什么，良久，水水睁开眼，冲安飒微微一笑。

　　“我想洗澡，有换洗的衣服么？”

　　安飒愣了一下，因为这个时候的水水看起来若无其事，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和刚才问话时候的样子变化太大了。

　　“好，我这就让人准备去！”

　　走出房门，水水大大吸了一口气，发现这儿的空气格外的清晰，四面的房墙均用红柳树枝扎成篱笆后外涂墙泥筑成。她没有看到一丝现代化的设备，人的衣着大多是手工制作的麻布绵衣，羊皮衣，以及毛线编衫。时不时有几位拿着铜制兵器的士兵在来回巡视。

　　这儿真是两千多年前的楼兰么？冷静，先冷静下来，有什么没经历过，不怕！水水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驱逐心里巨大的恐惧，她相信只要不慌张，一切就没什么可怕。不过，要是这儿有面镜子，她会清楚看见自己努力保持的表情是怎样隐隐抽搐的。

　　水水被领进一个小屋内，大木桶，香料，搓布，一切都在告诉水水这与二十一世纪的巨大差别。

　　水水让侍女离开，检查好门闩，放下帘子，褪去衣物后迈进木桶里，深吸一口气，她让自己的脸完全陷进水里，她需要窒息的感觉，需要每一寸肌肤感觉到水微弱的碰触，她需要让自己意识强烈的刺激状态下认清眼前的事实。

　　如果这都是真的，也许…就再也没有那些让自己每个细胞随之兴奋地优质舞曲，再也感受不到老板娘变幻莫测的脾气，再也不会因为偷偷看着舞厅门口臭要饭的酒鬼老爹悄悄落泪了…再也…

　　“好！全都消失吧！我才不留恋呢！”水水的泪没入温热的水中，脸颊感受不到泪水在淌落，心却潮了一大片。

　　她再一次快速而冷漠的来面对现实，就像当年头也不回的离开卖掉自己的父亲，她不去想未来会怎样，她什么都不想。

　　对生活的隐忍，这是水水在十岁就开始养成的习惯了。

　　可以忍受没有亲人，可以忍受自己像观赏物，可以忍受与不同的男人跳舞喝酒，生活给她再多的坎坷，她都能够漠视…至少表现的漠视吧！

　　胸口的闷痛越来越烈，水水倔强的不愿浮出水面，她可是水水，被男人称作水蛇而得名的”水水”啊！就应该呆在水里呢！一向坚强面对任何事情的水水，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人前总是完美傲气的水水，男人噌噌叹赏舞蹈奇葩的水水，对生活漠然随性的水水，为什么要哭？她应该高兴终于离开那个垃圾的地方啊！

　　舍不得绚丽的舞台？舍不得华美的舞裙？舍不得佼佼的舞伴？

　　不！她是在高兴，高兴这个世界终于完全将她抛弃，她本就是一个弃儿，现在连时空都丢她带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好痛！胸口有把钝锤在狠狠的敲砸着，大脑是真的进水了吧，混乱的让水水无法思考。

　　砰！

　　门闩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碎而发出剧烈的声响，水水条件反射将头浮出水面，顺手扯下帘子护住身体。

　　“色狼！滚出去！”讨厌被打扰，她正和过去告别呢！因憋气而脸颊通红的水水此刻看上去却像怒火中烧，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差点被发现的脆弱吧！

　　安飒尴尬而呆愣的站在大木桶前，”对不起！她们说你出事，我才…才…”看着安然无恙的水水生气的表情，安飒觉得自己的解释变得有点可笑。

　　水水撇了一眼门后一张幸灾乐祸的脸，瞬间收起愤怒，转而对安飒甜美一笑：”安飒，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从小喜欢水下憋气，老是忘记时间，幸好你刚才及时出现，要不然我可能真出事了呢！”水水的声音十分甜美，这出浴美人的样子让人十分怜惜。

　　安飒对水水的突然转变又是一愣，裂开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姑娘没事就好！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叫我。”水水刚才的样子实在很诱人，安飒涨红了脸边说边退了出去，砰的一声撞上了门柱，水水忍不住一笑，这世间还真有这样憨实的男子。

　　安飒听到水水笑声，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不断在心里骂自己刚才怎么就那般鲁莽，别人和她说水水出事了，他脑袋一热就鲁莽撞进门去，这可不像自己的作风。

　　难道真因为那面具男人一句”她死你死”么？安飒可不是那么贪生怕死之徒。

　　水水见门再次被关好之后，笑容迅速淡去，穿上衣物，收起笑容。看来在哪儿都一样，有人类就有争斗，水水早已经见怪不怪，随机应对也成为一种天性，要知道乐色坊就是一个放缩的世界，势利和妒忌引诱之下的人心勘测啊。

　　洗浴完毕，有人送来了食物，是一些果酒，奶酪和肉干。

　　水水从安飒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明天是楼兰王宫中有场重要的宴会，匈奴首领伊稚斜单于带着自己的二女儿麓瑶托娜来到楼兰国，麓瑶托娜将嫁给楼兰王的大儿子即王室继承人赫炎穆，而伊幽竺将在迎客宴上献舞。

　　这个事情在王室内已经传开了，安飒知道事关重大，所以至今不敢向王禀报伊幽竺被杀一事。

　　楼兰国是一个水草丰美，天地肥沃的小国，连年来一直受到其他国家侵扰，汉初之时一直为月氏王廷所控制，后因为月氏王为匈奴击破西迁，楼兰又为匈奴所统辖。所以楼兰王对这次和亲之事十分重视。

　　水水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安飒是否替代伊幽竺，而且替代一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伊幽竺常常带着面纱，所以见过她模样的人不多，可是舞技却不是那么好模范的，即便对于水水来说跳舞简直就是一种本能。

　　“其实即便没有被杀，伊姑娘也许也无法活着来到城都。”倚在门柱边的安飒叹了口气。

　　“那你们还要带她来？”水水想起伊幽竺中箭后的模样，眉头微皱。

　　“伊姑娘来城都之时已经得了怪病，看着她，常常觉得她随时会化作舞蝶飞走，很奇怪的感觉，而且那天暴雨延误行期，连夜赶路已经让她病上加病。”

　　“那你们还这样不顾她的生死！你们男人的欲望就像把杀人的尖刀，随时在贪欲熏心下将刀锋刺向女人。”水水声音突然变大，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女子会有点莫名的情愫，这和她平时对谁都淡漠的性格可是不像。

　　安飒看到水水眼底的鄙夷，勇敢的对上去。

　　“是伊姑娘坚持要来的，她说，她欠赫炎穆王子一个人情，这次还他来了。还有，我们楼兰真正的男人是绝对尊重女人的。”安飒的话差点没让水水跳起来，这个安飒到底是傻瓜还是白痴，这样说赫炎穆必定认识伊幽竺，若让她假替伊幽竺，不被当场发现才怪。

　　“水水姑娘，若不是那般山贼当时提出这个要求，我也不会想到，可是事后想想，姑娘你美若天仙，或者真能一试，因为见过伊姑娘面容的人几乎没有，她的舞技却是顶级的好，这倒道有点难模仿了。”
　　安飒陷入了沉思，见水水陷入沉思，赶紧大声笑了几下缓解气氛，”水水姑娘不用担心，明儿我就向大王请罪，我呆伙就安排姑娘离去。”

　　眼前这个男人还真是单纯的要命，对于一个陌生女子也会给予关怀，若不是他有双纯净的眼睛，水水也会像鄙夷其他男人一样对待他，认为他只是找乐子，而不是真心了。

　　安飒看了眼坐在桌边安静的水水，决心不再连累到这个不相关的女子，转身出去打点水水离开的事情。

　　“等一下！我替她！”水水喊住了安飒。

　　安飒惊喜的转过头，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期待水水留下的。

　　“我不是帮你，也不是帮你的楼兰王，暂时别叫我水水了。”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若真是离去自己也毫无打算，那还不如留下来替人跳几只舞好了。

　　而水水完全不知道，她随意的决定，却成就了她在这楼兰古国变幻绮丽之旅的华丽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