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红尘》晓苑春笙

41、拆心

　　纵使千般不愿，慕容勋还是不得不坐上那个高高的位置去做他的皇帝，至于那个宫墙外的他一直喜爱的府邸则完全被抛弃得扔在一边，虽然说他不是个善于做皇帝的人，不过至少现在还有个人可以指导他。
　　“二哥，你真的要走了？”慕容奇的性子决定了他不可能留在这里，对于皇宫内院的事情他一向是不想要插手，再看看慕容羽的动向，看起来父皇所担心的没有发生，不过他自然不会讲调令一事告诉任何人，因为那是他保卫皇室的最后武器，他明白父皇将辅政一职交给三弟也是权宜之计，或者说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最后补偿，至于小弟，还是个孩子将大任独自承担起来也是不可能的。
　　“是啊，不过你要乖乖的做好自己的事情，要是哪天我回来看见你贪玩的话！可饶不了你！记住了！”纵然已经成年，可是慕容奇还是习惯用对待孩子的方式来教育他，这一点他觉得是不是皇室的人在他们这一代里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会出现这么多不喜欢权势喜欢闲云野鹤般生活的人，或许父皇你会发现，如果将天下交给三弟会是如何呢？
　　“二皇兄，你就不多呆些日子么？”慕容羽难得说些挽留的话，其实对于这个兄长他没有太多的憎恨，只因为慕容奇是对他毫无威胁的人，怎么说这个人都完全不屑于权位，也不管这里的事情，自然不会阻碍他。再看看身边的慕容勋，这个孩子也是无辜的只不过他生在皇家，被那个人选作了继承人，所以他必须也不得不承受自己所要给与这个家庭的全部不幸，这突然萌生的不舍的情怀和一丝的愧疚下一秒被自己压抑下来。
　　“三弟，小弟就交给你照顾了，这不仅是我的托付，也是父皇给你的嘱托，希望你可以完成，还有你自己也多保重，不要太宠着他才好。”说着揉了揉勋儿的头顶。
　　“二哥！你很讨厌啊！”沉重的分别时刻终究还是要到来，继怀帝走后的第三个月，冬天终于毫无怜悯的席卷了这个国家，比任何一年都要强大的风雪侵袭着每一寸土地，而在这里下雪的晨曦里，慕容奇将要离开他们，继续他未知的旅途，转身看不到身后暗藏的东西。

　　“下雪了。”红园，在慕容羽成为了辅政大臣之后变得冷清下来，或许说并不仅仅是红园，而是整个王府都冷清下来，原因是慕容羽将议政厅当做了自己的新家，偶尔回来的时候也只是交代一下事务匆忙的又离开，齐素从最开始的幽怨也渐渐接受了这些事实，目前她要做的也只是好好的照顾笙儿，而这个孩子也越发的变得成熟、稳重，上官云甚至觉得有些早熟的迹象。
　　“师父，您怎么了？”慕容羽不在的时候，笙儿总会到红园来，一起看看天空，或者拿些小米粒去喂食饥饿的飞鸟，只有在这个时候上官云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因为在这个偌大的王府里，究竟有谁是欢迎他的存在呢？
　　“没事。”想来孩子也有十岁了，出落落成了个小伙子，猛然会发现他和慕容羽眉目间是多么的相似，也会在他身上去寻找他父亲的痕迹，但终究是无法替代的。
　　“师父，您说今年的雪会下多久呢？”已经有很多年了，到冬天的时候下去这么大的雪，似乎是从那一年怀帝死掉的时候开始，是不是说申国的命运已经进入了严冬时节了呢？
　　“不会很久的，春天总会来的。”他只是迟了些，却总是会回到身边来。
　　“可是母妃她~~”齐素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每每看到她孤寂的身影站在那里就会觉得没来由的悲凉，这个女人穷极自己的一生在寻找着，等待着自己的爱，或许是出于女人的心思她不愿意去了解她所爱的人真正想的，因为潜意识里她明白或许不是为了自己。
　　“前段时间不是请了太医来吗？药没有好好吃吗？”一直以来齐素都不是很喜欢自己，但是作为同病相怜的二人他还是不得不关心她，这个女人付出得太多却没有得到。
　　“母妃说她不想再吃那么苦苦的药了。”
　　“笙儿，带师父去见见你母妃吧。”到了不得不见面的时候了。
　　“师父要去看看母妃吗？母妃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总是是小孩总会敏感的发现大人之间一些情愫。
　　“没关系。带我去看看吧。”看着笙儿的身影，想来自己和慕容羽相识也有十年之久，这么久的感情却还是叫他没有任何的安全感可言，或者说慕容羽本来就是没有安全感的人，自然也给不了别人什么安全感。相比之下齐素好像更加的幸运，她至少还有个孩子可以依靠，可是他呢？没有了爱人的怜惜，也没有子系可以依靠，孤独的一个人只为守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到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很傻！？很天真呢？
　　“母妃。”齐素见到笙儿来看她总会很开心，这也是她寂寞生活的唯一颜色，不过他身后的穆云却不是她想看到的人。
　　“穆先生怎么来了？”对于这个男人，齐素的心情很奇怪，该是恨他抢走了自己的夫君，还是要怜悯他最终和自己一样被放在这里？她不知道，所以她也不想看到。
　　“王妃，在下是想来看看你，而且在下也有些话想和王妃说。”于是齐素很明白的让笙儿出去，留下带着舒缓的暖意的弥散在冷清的寝室。
　　“先生有什么话且说。”
　　“王妃，您的身子可好？笙儿说您拒绝吃药。”她在用死亡来抗拒命运吗？
　　“劳费先生操心了，这身子骨寒天总是不中用的。”不知道是不是内心因素的关系，齐素的身体是越发不好，怎么医治也仅仅是将它变得得过且过的样子，或许是这个女人失去了丈夫的疼爱所以才会如此吧。
　　“王妃，我也有话直说了。”上官云不喜欢拐弯抹角，“您怎么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呢？难道您是用这种方式在报复王爷对您的不重视吗？”
　　“呵呵，呵呵。”齐素笑了两声，一向沉稳的穆云竟然这么激动，只因为自己不爱惜身体？“先生何必这么关心我？如果没有我，对你来说岂不是更好？那样王爷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你又何必这么说。”悲从中来，“你我都很明白慕容羽不是任何人的，他只属于他自己，而非别人。”从前他只是这么觉得，而现在他真真是知道了。
　　“穆先生，你？”齐素一直以为就算自己得不到慕容羽，还有一个人真的在慕容羽的心里，那就是穆云，可是为什么穆云现在告诉她，那全部只是自己的假设。
　　“我和羽认识有十年了，说起来比王妃还要早。可惜我到如今也是什么也没有，可是王妃你至少还有笙儿，你该为了他而振作起来才对。”母亲不是会为了孩子做任何事吗？
　　“穆先生？原来你竟是和他认识了这么久，你难道不爱他吗？现在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不爱，而是我没办法一直那样子等待着，等待着，我的岁月全部花费在等待一个的身上，可是长久的这样的状态使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地位到底重要与否，我爱他，是无可置疑的，但是为了这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塌的爱情我是不是应该要付出全部，现在我在怀疑着，犹豫着。”积压在内心的话语说出来，然而倾吐者却应该是自己的敌人。
　　“穆先生。其实你比我幸福，你知道吗？当初王爷告诉我他爱你，我是多么的震惊和不甘，可是再看到你那般样子总觉得不是这世上的人，你和王爷总是在某些地方有着惊人的默契，这也是我赶不上的，虽然占有着这个男人身边的位置，但是我一直觉得你才是他放在心里的那个，所以我一直，一直羡慕且嫉妒着你的存在。”
　　“真是很好笑，我们两个都为同一个男人而憔悴，而这个男人却只是为了他的事业在奋斗，王妃你说，这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齐素叹气，“如果是爱情的话，到了这般地步还要不要追究这些问题呢？”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想，或许根本就不该有这种质疑的想法。
　　“爱情？”穆云无话可说，他清晰的了解自己的感觉是爱情，却偏偏被时间磨去了慕容羽对他的感觉，这也就是他不安的来源。
　　“先生？你想明白了吗？”见他不语，齐素知道这个男人远远比自己更加困惑。
　　“王妃，您真的是为聪慧的女子。看来娶到你真的是件幸福的事情。”
　　“多谢先生了。”
　　“今日和王妃一席话，可不可以看做是我们尽释前嫌呢？”
　　“我与先生本就没有嫌隙，只不过我们同爱一人总有分个高低之意而已。”
　　“王妃不会觉得我与王爷的关系是一种背德的行为？”
　　“多年前我以知道，但我知晓你们不可分开，即使是现在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既然是爱了，不如好好的爱，好好的包容。”这一句话，叫上官云觉得或许自己爱慕容羽的程度远远没有齐素来的深也不一定。
　　“王妃，多谢王妃。”上官云转身从桌边取来一碗汤药，“王妃，既然如此您该不会拒绝在下献药吧。”
　　“呵呵，先生说到这里竟然是为了这个目的，那我是不是要感谢先生对我的厚爱呢？”末了这两个人竟然会这般开玩笑，也是最开始不会想到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