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残酷的真相 ...
-
△
暴雨终于减弱了之后，猫儿和其他几个男孩子趁着镇上的人还没有重新出来活动，赶紧去搜查各个没人住的房子。
而雨榕也去找文馨说了似梦出现又消失的情况，本意是希望她也赶紧去找找，然而文馨却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那个小子遇到了什么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她非常直白地说道，“新月恢复自由之后就要去杀他，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吧。”
“她那是疯了。”雨榕忍不住说道，“那个似梦怀着她的孩子，要是她当时知道就不会那么做了。”
“你用脑子想想，新月把那扫把星关在地下室里四个多月，还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文馨的语气不太好，“那个扫把星绝对是做了很对不起她的事儿，甚至是差点儿把她杀了都有可能——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她这番话点醒了雨榕。
之前他只是以为新月被无故关进牢里，怨恨得精神有些错乱，才会对那个似梦下手杀手。然而按照文馨的逻辑思考，他也认识新月几十年了，完全知道她压根儿就不是会因为一时愤怒痛下杀手的人。甚至倘若别人没有先对她下手，她都不可能会想到杀人。
可是雨榕难以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先对新月下杀手，而且不是说那个似梦的魔力比他们所有人都高得多么，那他要是真想杀新月还不是轻而易举？
由此看来，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得想办法见到阿月，让她自己来解释为什么要对那个男仆下手。”雨榕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说不定那位青桑少主能办上忙？”
文馨对于他还要管那个扫把星的事儿颇不理解，不过为了完善证据链，也最好是再见新月一面：“正好我还要去见青桑小姐，这事儿一并说了吧。”
“那就好。”雨榕放心道。
禁药的来源去向已经调查明白了，现在就剩下那个似梦的事儿还没弄清楚。雨榕暗自想着，如果是误会的话，也能够解释新月会把那孩子关进地下室里的事儿了。
△
文馨又去整理了几个之前新月去巡诊过的村子的材料，这次一并带去交给那位佑小姐。
不过她调查其中三个村子的时候，去了之后却只看到废弃的房屋，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居住。
或许是新月的记录出了问题吧，文馨没有太在意。
她在路上也思考了一下儿雨榕的意见，他大概是觉得新月和那个扫把星之间有什么误会。
其实文馨也没有真正相信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子能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让新月恨得只想杀了他。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老朋友要做出杀人那种程度的事情，肯定是有理由的。希望那真的只是误会吧。
然而让文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当她来到采风塔见到那位青桑少主，偶然说起有三个村子记录有误的时候……
却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的答案。
那位佑小姐只是递给了她一张地图的拓本，上面有三个红圈：“是这三个位置么？”
文馨有些惊讶：“确实是这儿——您怎么知道？”
“前段时间有人到首都行会报案，案情和这三座村庄有关。”青桑佑轻声说道，语气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凝重，“因为报案者正是您的朋友魏医生，我便把记录调来查看了一番。”
文馨立刻感觉到不对劲，新月去报案说明她确实去这三个村子巡诊过，然而她昨天去调查的时候，这三个位置已经成了废村。
“您发现什么了？”文馨谨慎地问道。
“在首都行会调查员办公室的记录中，这三座村庄遭遇了严重的雷暴，使得村中的居民全部遇难。”青桑佑轻声回答道。
原来这就是三个村子的位置现在空无一人的缘由。
文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真是……太过悲惨。”
“然而那或许并不是雷暴。”青桑佑的声音停顿了一秒，语气中罕见地带了些许颤抖，“假使真的存在可以致死整座村庄的人的雷暴，也不可能对村中的建筑毫无伤害。”
“您的意思是……”文馨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
但是这位佑小姐已经低声说了出来：“制造这些惨剧的并非自然灾害，而是魔法师。”
这——这怎么可能？！
文馨感到全身发烫，恐惧和愤怒的火仿佛要从她体内喷薄而出。
怎么可能会有魔法师，一下子杀光了三个村子的人？三座村子，有数千甚至近万人了，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屠杀殆尽？！
“我不知道……”她不由得呢喃道，“假使是魔法师，那也得有非常高超的法力，才能短时间杀死数千人吧……”
“这确实应当是一名法力高强的魔法师所为。”青桑佑似是痛苦地摇了摇头，“或许魏医生真的见到了魔法师屠杀村民的场景，才会去首都行会报案。但可惜的是，当时的调查员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等……新月看到了——新月看到了？！
文馨感到头痛欲裂。她一瞬间知道了些什么，但她的本能产生了极大的排斥，试图拯救她自己，阻止她去了解那恐怖的真相。
巡诊的村子……
雷暴……
强大的魔法师……
新月看到了……
只有一种解释——文馨已经无力阻止自己去接近真相——而这也是为什么，新月会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关进地下室里。
她做出了不可能之事。
然而随即文馨便在剧烈的头痛中意识到了危险，那个“雷暴”从众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了，本地行会在找他，但是根本没人能找到。
文馨顾不得什么面对贵族的礼节，慌了神儿地抓住了那位青桑少主的衣袖：“佑小姐，‘雷暴’不见了——要去救新月！您一定要去救新月啊！”
“您说什么？”青桑佑十分惊讶，但并没有甩开她逾矩的手。
“‘雷暴’，新月抓住了‘雷暴’，可是该死的——他被放出来了！”文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描述，“新月——魏医生——她随时都有危险，怪不得她要杀了‘雷暴’，可是她现在被关在牢房里……”
她这话已经完全失去了逻辑，但是青桑佑竟然也听懂了，连忙伸手稳住文馨：“牢房在哪儿？我带您传送过去！”
“在——”文馨连忙去找地图，双手颤抖得差点儿把地图撕成两半儿。
她勉强在上面画了位置，下笔太重都把纸张捅破了一个洞。
青桑佑拿过地图，她的手指也在颤抖。而后她急忙画了一个传送法阵，拉着文馨钻了过去。
眼前的景象，几乎令人晕厥。
△
新月在本地行会的临时牢房里，已经准备好了。
不是准备吃饭，也不是准备睡觉，更不是准备看书——虽然她在这儿也只有这三件事情可做。
可现在新月已经准备好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只是因为她的生命已经失去了价值，甚至还给周围的人带来灾难。
她救了恶魔的命，把恶魔带到镇上，把恶魔带去村庄，让那些无力反抗的人们暴露在恶魔的视野中——她把恶魔带到了狩猎场。
而如果说那个时候不知者无罪，那后面的事儿也无法辩解了。
她明明有无数个杀死那个恶魔，阻止更多的惨剧发生，然而她却没有。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她已经不配再活下去，也无法承受活着看到更多惨剧的痛苦。
而现在该是她彻底赎罪，也是彻底解脱的时候了。
新月把脖子套在了那个绳索的环上。
她以为在这个时候她的人生会像走马灯一样从眼前略过——就像之前在溶洞深处的那样。
但是并没有。
在即将死去的时候，她反而回忆起了一些具体的片段——她和文馨的片段，这个世界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
△
曾经文馨也是镇上有名的浪子，新月也以为她不会在乎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然而之后又过了很多年，某一天在酒馆里，文馨却告诉她自己要结婚了。
“你这是又换了种玩儿法？”新月并不在意地笑道。
可是文馨却少见认真地转过身，字句清晰地对她说：“不，我真的要结婚了。”
“和那个金毛儿？”新月蹙眉道。
虽然她对文馨的那个新男朋友并无恶感，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可“但是”的。
“他对我来说有些重要。”文馨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儿，“而且你不是还夸他长得好看来着？”
新月是夸过那个男人——或者从年龄上讲，他还是个男孩儿。她也说不出那个金发男孩儿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她就是不能理解文馨为什么要结婚。
“那个小子确实长得不坏，但也不至于让你放弃一片森林吧？”新月说道，“就算他想结婚，你为什么要答应？”
文馨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微笑着看向她：“或许是因为，我爱他？”
“是么，爱就要结婚？”当时的新月仍然不能理解，“那我爱不少人呢，就算我要跟他们都结婚，行会也不能允许。”
她又有些不爽地说道：“我也爱你，怎么你不跟我结婚？我还是先来的呢。”
文馨被她逗笑了，戳了戳新月浅绿色的头发：“那不一样的。而且我跟他结婚，他兴许还能给我生个孩子，难道你也行？”
“切，我可以跟别人生一个给你。”新月拿起啤酒杯一饮而尽，“没意思，以后不找你了。正好你结婚以后也出不来了。”
“那不至于。”文馨开玩笑道，“而且说不准，你以后也会结婚的。保不齐哪天那个姓郑的小子就怀了呢。”
“呸呸呸！”新月连忙消除“诅咒”，“我才不会结婚，我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儿了。”
她这么说让文馨忍不住笑了，不由得揶揄她道：“我说月啊，你莫不是因为自己长得矮，才讨厌小孩儿的？”
然后她就被新月打了，这是极其少见的新月会动手的情况。
△
在临死前拾起这段不常浮现的回忆，新月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终究不如文馨那样幸运——可是这不好么？
文馨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生活，当年那个金发的男孩儿也确实给她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未来将会如何，无人能够知晓。在恶魔肆虐的世上，或许没有人能得到善终。
然而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
趁着现实还没有坏透，趁着还剩下美好的回忆，她的生命就该是这样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第81章 残酷的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