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张九菀

2、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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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是个特殊的一年，发生过太多大喜大悲的故事。
　　我清晰记得我穿着父亲那件的洗的白里泛黄的宽大背心，端着泡面，坐在那台泛着雪花屏的老式电视机前，等着奥运会的开幕式，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我的心是澎湃的，因为我吃到了心心念念几个月的美食，所以不自觉的想要一些仪式感。
　　只不过下一秒父亲的脚直直地踹在我后背上，滚烫的泡面汤水全部洒在了我的手臂，大腿上，红肿一片，我颤抖的抬起手来，火辣辣地像剥了一层皮般，痛的我直冒冷汗。
　　面也撒了一地，真可惜，我一口都没吃到…
　　可是我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能拼死的咬住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毕竟喝醉过的父亲我是见识过的，那种皮带抽在大腿内侧的痛我不敢再体验一次。
　　他没有继续打我，只是用这辈子最恶毒的目光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仿佛我不是他的儿子，是他最痛恨的仇人般，啐了一口痰到我的头上。
　　随即，他提着箱子踉踉跄跄的转身离开，我望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门口，直到消失不见，从那以后他真的就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那一年，我六岁…
　　而母亲的梦想是让我能成为一个有名气的钢琴家，成为一个和郎朗一样的钢琴家。
　　这是她未完成的梦想，她为了爱情放弃了它，如今又被爱情给抛弃了。
　　时至今日想来我依旧很愧疚，我不仅没能实现她的理想，反而连钢琴的音符都忘的差不多了。
　　她从小对我要求很严格，特别是经历丈夫家暴出轨后，抛弃了她以及他们口中拖油瓶的我，她变得越发神经质，让我没日没夜的练琴，有时候会在我熟睡的深夜把我叫醒，打我，骂我，或者抱着我痛哭。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至少我认为是这样，
　　可惜我天资愚钝，只能勤能补拙，就连我的老师说，我没有天分，弹出来的东西像狗屎一样恶心。
　　后来，我遇到了余愁。
　　那日的学校礼堂虽然没有维也纳的星空顶上撒下的金光，没有鲜花与掌声，只是阳光很好，撒下的光线一束一束像聚光灯似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坐在低下，像个虔诚的教徒般，我们的目光在此交汇，
　　现在想来，那是我活在深沟的17年里第一次看到光的模样。
　　又温暖，又刺眼。
　　等我演奏完，他笑的热烈而肆意，我按下的每个音符都在他眼中找到了颜色，
　　我其实见过他很多次，每次在音乐教室练琴时，他就会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安安静静的听我弹完，不言不语，不笑不闹，
　　“你以后弹钢琴我能来听吗？”
　　“可我弹的很烂，没有一个听众…”
　　话音未落，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黝黑的眸子里仿佛泛起点点的光，带着少年人的雀跃，
　　“那我能做你一辈子的听众嘛…”
　　从那以后，无论在什么地方，我只要响起来我知道他就会在，他会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鼓掌，从开始到结束。
　　那么多年，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他现在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