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夜猎二三事》绯缺落

10、人皮鼓（上）

　　这一日，一位蓝氏门生夜猎归来的同时，还带来了一面鼓。因为他一入山门就倒地昏迷，而装着那面鼓的乾坤袋中不停溢出的黑色怨气，是以当天就被发现蹊跷，进而送到了冥室。

　　此鼓鼓身精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花纹却是十分精美，鼓面只有汤碗口大，棕色中带着点儿绿意，因取出来时正逢山风，鼓便发出了自鸣声，明明声音不高而且沉闷，但却有种震人心魄的效果，让听者无端生出满额冷汗。

　　小鼓的怨气太重，因怕迟则会污染云深灵气，所以即使送其入云深的那位蓝氏门生尚未醒来，未能问明此物为何有怨气缠身的因果，蓝启仁还是不敢耽搁，忖度着鼓中怨气因是被怨灵附入之故，当机立断先进行招魂。

　　冥室是蓝家招魂专用的建筑，是以四周墙壁皆是以特殊材料制成，篆有咒文，当这座角楼上钟声自发大作之时，便说明发生了一件事：在里面进行招魂仪式的人，出了意外。

　　冥室自建立以来，几乎从来没出现过招魂失败的的情况，有记载的唯有一回，正是魏无羡魂还后被蓝忘机带入云深那回。

　　然而这几乎从没出现过失败仪式的招魂仪式，却在短短数年之间出现了第二回。

　　角楼之外，围过来的蓝家子弟与门生越来越多，可没有一个人敢贸然进入。冥室的门是一扇漆黑的木门，牢牢锁住，只能从里面打开。从外部暴力破坏不仅困难，也违反禁忌。

　　这些子弟与门生没一个知道里面如今是什么情况。要知道，招魂仪式出了意外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召来什么东西，冒冒失失闯入又会发生什么，众人难免心中惴惴了。

　　尤其这次招魂仪式还是由蓝老先生亲自主持的。

　　才除祟归来的蓝思追和蓝景仪赶到时，冥室外围已经聚了不少人，众人议论纷纷，却都没商量出个章程来。蓝思追眉头一皱，拉着前方的蓝少敏询问道：“含光君和魏前辈不在吗？”

　　蓝少敏摇了摇头，道：“含光君和魏前辈今日一大早就去了清河，不知何时才回返。”

　　然而冥室的之危就在眼前，远水救不了近火，可见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蓝思追心中思量一阵，随即安排下去：“少敏和景仪立刻去清河请含光君和魏前辈回来。”

　　又转头叫来性格相合处得好，同受蓝忘机和魏无羡教导的几位蓝氏子弟，道：“你们守好冥室外围，让其他人都散了去，我现在去请泽芜君出面理事。”

　　见众人一一应是，蓝思追再顾不得家规中的不可疾行的规矩，小跑着赶往泽芜君闭关的雅室。

　　蓝思追在雅室外言语明朗，条理清晰的一一陈述后，这才略带焦急的请求：“泽芜君若不再赶往冥室，只怕蓝老先生危矣。”

　　泽芜君虽然因为这多年的不察而道心有暇，可也不是心如止水到能面对亲人出事而无动于衷的地步，当即匆忙的跟着蓝思追到了冥室，救出了蓝启仁并几名一同操持招魂仪式的蓝氏门生。

　　幸而来得及时，主持的蓝启仁虽伤得不轻，但到底没有性命之尤，而那几名蓝氏门生也只是当场昏迷，醒来后就已无恙。

　　只是当时救人情况已经极为凶险，那面小鼓仍留在冥室之中，而随着蓝启仁离开，失去了他的压制后，鼓中的怨气比之初时还要厚重，短短几息之间就化为黑色的雾气笼罩住了整个冥室，颇有几分乱葬岗的端倪。

　　好在黑雾笼住了冥室后暂时未有向外扩张的迹象，泽芜君短时间内不必忧心整个云深不知处遭殃。

　　可无近忧亦有远虑，此时无恙不表示会一直无羡，况且被怨气笼罩的冥室正在云深不知处中，若一直不解决掉蓝氏丢脸事小，若是害了子弟和门生可就事大了。

　　蓝曦臣当时急于救人，也没注意到被招魂的那面小鼓是何模样，蓝启仁重伤在床，一直处于半昏半醒之间，无法沟通，他便与那些已经醒过来的蓝氏门生询问。

　　但等他拿到了其中一人所画的小鼓模样时，本就憔悴的脸色瞬间变得越发难看。

　　蓝曦臣当年是亲眼看着金光瑶初时拿着这面鼓做战利品，跟随便同样摆放在藏宝阁内，后面却因鼓中所含怨气过重而不得不将其封印的过程。

　　此鼓的来历本就充满不详，如今小鼓重现天日，其中所含怨气早已不同往日……再联想到这些看来金光瑶的行事作风，顿时心中恍然：

　　只怕此鼓所谓的被封印不过是拿来哄自己的，那时此鼓所含怨气尚不如阴虎符可怕，金光瑶连阴虎符都能觊觎，只怕此鼓他亦有所用之处。

　　蓝曦臣心中有数，亦知晓此鼓的怨气必须尽快驱除，否则云深不知处必然不得安宁，说不定整个修真界也会天翻地覆。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有个诡道祖师夷陵老祖，蓝曦臣能指望的，也就是魏无羡了。

　　蓝曦臣坐立难安、忧心忡忡的等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等来了蓝忘机和魏无羡。

　　蓝景仪是个很会来事的人，说起话来叽里呱啦的，你要是不及时阻止他，天黑了都未必能见到他闭嘴。但他并非不懂得何为轻重，何为缓急。

　　虽则出事当时他并不在场，可蓝少敏在，御剑前往清河途中，蓝景仪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到了清河立刻就往不净世跑，寻到了两位正主，他第一时间喊道：“含光君魏前辈不好啦蓝先生出事啦！”

　　再赶至近前，拉着蓝忘机和魏无羡的手就跑，留下蓝少敏一人去向聂怀桑告罪。

　　蓝景仪知其一不知其二，故事还是在蓝曦臣口中得以完整。

　　当年百家围剿乱葬岗，杀光了温氏余孽之后就差掘地三尺，就为了得到魏无羡困守在此处后所创造的那些好东西。

　　百家各有斩获，连蓝氏和聂氏也不例外，即使蓝曦臣和聂明玦本身只是冲着为家族子弟报仇而来，可架不住底下的门生和子弟中亦不免有心之人。更何况，金光善也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回。

　　金光善老奸巨猾，很清楚所谓的剿灭温氏余孽，为金麟台上惨死的家族子弟报仇不过是一时的名头，蓝聂两家如今正被血仇蒙敝了双眼，待事后冷静下来，说不定就会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

　　比如说，若是夷陵老祖本就想让鬼将军大开杀戒的话，为何还要让温情和温宁同来请罪，为何要赔上温情温宁的性命。

　　所以让蓝聂两家空手而回，日后他们尚能在意识到不对后有理由去查清真相，更有向金氏发难的由头。可若是他们同样得了好处，那围剿乱葬岗就不只是为报家族血仇，同时还是狼狈为奸，由根子上斩断他们翻脸的机会。

　　但不得不说，借着金子轩金子勋和江厌离的死，金家得到的好处理所当然是是最多最大的，除了灵剑随便外，诡道的手稿、夷陵老祖所制造的各种法器，大部分都被兰陵金氏收入囊中。

　　就连阴虎符的碎片，亦被金光善给偷偷藏了起来。

　　而法器中正有一件，就是如今在云深不知处造下事端的小鼓。

　　魏无羡听得面色沉沉。

　　仙门百家的作风他早就心有准备，也很清楚蓝家不可能各个都是君子，当年他被献祭魂还时，所信者也并无姑苏蓝氏，只唯信蓝忘机一人尔，更何况当初为救被金光瑶捉住的那些世家子弟们，魏无羡故地重游，亲眼看到了乱葬岗上的焦土……所以，魏无羡对于百家抢走了自己那些手稿和法宝并不意外。

　　他只是吃惊于金家的贪婪，竟然连明显是被自己封印住的东西都给抢。

　　那面鼓，如果魏无羡没猜错的话，正是被自己封在血池不远处的人皮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