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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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音响过之后，又是一首钢琴曲汩汩流出，不同于简秋宁选曲的磅礴大气，柳曦的这首《触不可及》曲如其名，轻灵的和弦若即若离间，淡淡的哀愁、浅浅的喜悦斑驳交错。
“F组的后直1260度！再接前屈，站！咱们华国女队的选曲、编舞真是大有进步，不得不说这三位选手选的音乐和她们的气质、长相都很配啊。”童桐由衷地夸，柳曦小巧玲珑的瓜子脸上眉毛总是似蹙非蹙，比赛紧张时泛出似有若无的愁绪，和新配乐的气氛真是太契合了。
“可惜……她这个舞蹈，配不上这首曲子。”观赛区，李奈也在发表着和童桐一致的意见，末了却叹息着加上了这么一句。“这里抖肩膀完全没在节奏点上啊。”
“唔，我上次还特地跟她说不要抢拍呢。”简秋宁无奈地摇摇头。柳曦实在是那种手脚不协调还没乐感的人，别说抖肩、扭胯等配合音乐的舞蹈，最基础的亮相她都做得别扭。“小翻立起来——好！”后直540度间接连接后直1080度再接回笼，这一串CEA连接是柳曦的招牌动作，重心明明窘迫，度数明明欠缺，却站得总是稳稳当当——稳得别扭。
忽觉袖子微微一动，简秋宁回过头去，却是凌雪站在身后，正在为难地看过来。“小涵哭得厉害，下一个就该她要不然，你去劝劝？”
“我……”简秋宁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赶快咽下，她侧了侧身，只见方月涵还是垮着肩坐在地上，吴敬和梁淑一左一右地站着，脸上都隐有怒色，连那些寻常劝人的话也懒得再说了。倒是杜明暖一只脚的绷带都还没拆完，却亲热地蹲在方月涵面前，手拿着眼影盘和化妆刷，一边替对方补着妆，一边道“你别哭了，再哭妆补好了又要散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李奈察觉了这边的动静，也冷冷地瞥过来一眼，抱起手臂，估计打心底蔑视了“装腔作势”一万次。“胆都吓破了，还劝什么。雪雪你不要再为难人家了。”
简秋宁咬唇，看向凌雪的眼神里是浓浓的抗拒。尽管方月涵现在的样子的确让人心疼，但是她依然找不到合适的立场去说什么劝说安慰的话——认真说起来，她简秋宁才是需要被安慰的受害者不是么？
方月涵那个薛定谔的后直1260下，就像一只蝴蝶扇起的翅膀，刮起的飓风固然把她自己送入了万劫不复的旋涡中心，又何尝不是让简秋宁的亚运之旅饱受一波三折之苦？
“小涵不是你们俩这种强手。”凌雪没有在意李奈的顶撞，语气依旧温柔中带着坚定：“秋宁啊，她的心结在你身上，你去跟她说两句吧。我也是过来人了，这毕竟是团体赛，你帮了她，不会后悔的。”
“那我……尽力。”简秋宁没有再说什么，朝着方月涵所在的位置就走。凌雪那一句“这毕竟是团体赛”，就是不容拒绝的天大情面。
场上柳曦的第三串后直900也顺利完成，钢琴的旋律中混入大提琴沉重的鸣响，音乐已接近结尾。
吴敬和梁淑显然已经把为团体贡献第四个有效分的任务安排到李奈头上，对方月涵完全是放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杜明暖也在谭胜男的招呼下跑去继续拆脚上的绷带，只剩下方月涵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顶着一张妆容浓厚却还是遮不住眼皮红肿的脸，连泪都不再流了。
“马上就到你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振作一点吧。”简秋宁在方月涵前方两步处站定，生硬地勉励着对方。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检验冬训结果的那场队测之后，自己粉碎性崩盘之后呆坐在一片喧闹之中的场景。
“我本就不该来比的，该来的是你。”方月涵的反应远比简秋宁想象中的激烈，她双臂交叉着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浑身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你加油吧。”
“你很没必要这样想。”简秋宁终究是心软了，她蹲下身来，平视着方月涵的眼睛，声音轻而坚定：“你的入选和我的落选并没有什么关系，所谓‘对位竞争抢名额’，那只是教练激励你的话而已——况且，就算有关系，那也不是你的责任，我知道什么都由不得你。”
“比好你的自由操吧，别再让自己的命运操控在别人手里了。”
简秋宁说完，拉住方月涵双手，用力将她扶起。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还不能点醒这畏首畏尾的队友，那就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柳曦的结束串一如既往的稳定，后屈两周落地展体欠佳但是钉住在赛垫上，足见6.3的成套已经掌握得十分熟练。方月涵主动走上赛台与她交接，表情看起来倒像是平和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大家抱着美好期待的心理作用作祟。
“看，F组的高难度开场串，还有特有的三个动作的挂串连接，落地站得稳，完成质量高，这才是华国女队在自由操上弱项寻求突破应有的成果。”柳曦的自由操是领导钦定的宣传重点，童桐自然要好好发挥一番央台解说的口才。“6.3的难度分就是在世界赛场上也排在前列哇。让我们来期待一下她的得分……”
“什么玩意儿，7.966？！”张卉指着屏幕上最终打出的分数，极度震惊之下的豁然大叫顿时破坏了众人适才美好的想象——分明前两人的得分来看，亚运会的打分很友好不是吗？
“小张你沉稳点。”章龄皱了皱眉，又转身训柳曦：“跟你说了多笑笑多跳跳，上场不要一幅死人脸。这回吃了苦头，记住了吧。”
“记住了。”柳曦向章龄微微鞠躬，神色毕恭毕敬。
电音版的《致爱丽丝》没了钢琴曲的优美，绵密的鼓点反而彰显出了一种精气神十足的律动感。而方月涵此刻的表现，却也配得上这首阴差阳错塞到了她手里的配乐，悲壮和坚毅都在里头了。
看到方月涵的后直1080虽略显勉强却努力垫步去站住的样子，简秋宁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放心地落回了肚子里。
凌雪说得对，这就是团体赛最让人快乐的地方：上场了有人助威，比完了有人欢呼；成功了有人鼓掌，失败了有人安慰；你的弱项我顶上去，我的强项你填进来；这种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一整套动作基本顺利，5.4的难度分加上8.1的完成分，总得分13.5，作为第四人完全够格了，吴敬和梁淑面上终于雨过天晴。而第五个上场的李奈亮相之后只是做了个低水平立转360就再次亮相下场，自由操在四个项目中对体力消耗最大，这也算是挺合理的安排。
亚运团体的赛程已告过半，姑娘们背上包，再次列成队伍，在俯瞰镜头的聚焦中向着跳马场地走去。
“再来一次，注意推撑，腰顶上去！”
跳马的热身时间几乎全部留给了莫青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前手翻上马。虽然大家都知道跳马热身不会用全力追求落地站稳，但莫青如接连翻倒之后躺在地上，还是看得人心焦不已。
“不能比全能，别的项目都放弃了，也没见有长进啊。”李奈嗤笑一声，“什么金牌有力争夺者，压根儿看不出来。”
“秋宁，你说，青如姐这样上难度真的可以么？”方月涵从自由操比完下场之后就黏在简秋宁身旁，连杜明暖都给挤到了一边去。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只能说如果是我的话，最多到决赛才会这样冲难度吧。”简秋宁活动着膝盖和脚踝，“其实6.0+5.2，进决赛也稳的。”
“也不能这么说，刚才第二轮金永花两跳都成了，青如姐压力大着呢。”杜明暖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如果能冲还是得冲。”
“嗯。”方月涵羡慕地看着这两个与自己同龄的队友，一个总是那么心中有数，知己知彼；另一个则乐观自信，总能随心所欲的评述万事万物，不会动辄顾忌什么，或被什么趁了心。
“那我……要不要上难度呢？”不知不觉间，方月涵已将这个萦绕在心头的问题轻问出口。
“你自己判断呗，刚才热身感觉好就冲一把，这是6-5-4，万一失败了也不怕，总结经验就好；感觉不好就算了，平安万岁。”简秋宁鼓励地拍着方月涵肩膀，既然对方现下对自己还算信任，她也不介意再拉一把。
“嗯呢，就是这样，跟着感觉走——”杜明暖调皮地眨眨眼睛，油腔滑调地哼了一句老歌，然后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口红：“来，口红蹭掉了，我再给你补补。”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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