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TS》渊楽

6、TS06

　　那怪物竟然有会飞的种类吗？！

　　夏寻初握紧拳头。

　　与之前出现的两只差别最大的就是它背上堪称遮天蔽日的巨大翼翅。比起鸟类，更偏向于蝙蝠。双脚坠在建筑物的顶端，瞬间踩出两个巨大的凹陷。唯一庆幸的便是这条步行街最高只有二楼，再往上都是一些堆积物堆在天台。

　　若是高楼大厦被来这样一遭，那么坚持到现在的零伤亡便会一下子变成恐怖的数字了。一旦血与死袭来，现在勉强维持住的日常与恐慌的平衡，刹那间就会倒塌。

　　夏寻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周边人群缩在屋檐下，偶尔探出头向上仰望黑影。大道中间空了出来，只有她一人站在太阳下。

　　金发少女面庞扭曲，她脚踏在不停甩动的藤蔓之上，高高跃起。作为回应，怪物张开翅膀，大声怒号。

　　“危险。”

　　夏寻初手腕被人突的一拉，凉意从背后包裹住躯体。意料之外的接触让她踉跄了几步，掉落的石块与头颅仅有一步之遥。她猛然回头，看到了白发的男性。

　　前日自称为“宿佰”的男性在她身后，淡淡地点头，慢吞吞地解释了几句，“这里会被波及到的。”

　　“多谢。”夏寻初低声点头，配合地退后两步。

　　因为刚刚的接触，青年的面上蒙上了薄汗与红晕。以气质和性格上做主观判断，宿佰看上去要比夏寻初大一些，但是他的外表偏偏十分年轻，在染上了色彩之后，这份气质变得更加明显。

　　“这次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他呼吸急促，但仍未松开手，生怕夏寻初会冒失地冲上前。

　　夏寻初略微起了愧疚之情。这样看来，基本上可以断定两位魔法少女并没有欺骗她。事情的因果在她本人的体质而非魔法少女的存在。

　　“我*你*****的！”金发的少女大喊一声。从刚刚算起，骂人的脏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乱飞的怪物看来惹得她十分不悦。

　　翠绿如同鞭子一般向下弓起，而后迅疾地啪地甩开。

　　金发少女高跳起，宛如一飞冲天的苍鹰。绿鞭发出清脆的鸣叫，自巨大绿植上分出的部分缠住了怪物的四肢。

　　而后，少女有如太阳坠落，双手攥拳，硬生生砸在了怪物身上，彻底贯穿。

　　鲜红的液体迸溅开来。似是太阳下的红雨。

　　金发少女表情在那瞬间变得阴沉，情感从她身上被剥夺了下来。她淡淡地扫过地面上宛如蚂蚁般的人群，在发现白色时，意外地张大了眼睛。

　　宿佰朝她点点头，转向了建筑物后面的区域。

　　金发少女尽管多少不情愿，但还是借由藤蔓落在了他们身后，不悦地开口：“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宿佰只是淡淡地一笑：“这大概也是缘分吧？”

　　他抱歉地松开夏寻初的手腕，“能让她去你的家里暂且躲避一下吗？”宿佰十分自然地询问道。

　　夏寻初面色复杂。

　　金发少女因为刚刚的战斗，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液，就连灿烂耀眼的头发也被染黑。她自己本身似乎也知道不妥，眉头一皱，抢先开口拒绝。

　　“谁要跟你们一起？”

　　“拜托你了。”宿佰真诚地说道。

　　夏寻初缓缓地点头，把住址告诉了金发少女。

　　宿佰如释重负。

　　“十分感谢你的帮助，我的腿脚不方便，请你们先离开这里吧。”青年说道，他背过身，整个人都藏在了阴影中。怪物不再动弹，巨大的尸骸如同黑山一般，与废墟融为一体。人群纷纷从屋檐下方出来，吐出劫后余生的浊气。

　　金发少女“切”了一声，把头扭开。

　　夏寻初沉默地摇头，她先是面向金发少女开口：“可以麻烦你一个人先走吗？”然后上前一步，防止白发青年逃走一般地扣住他的手腕。

　　她坦坦荡荡，昂首挺胸。

　　“我有事情想要询问你，宿佰。”

　　——若要将过往细细咀嚼，复述给旁人听，于本人而言绝对是难事。并非是出于隐私考虑，想要把自己的肮脏面全都遮起来，而是担忧会因为自己的过往让听者难以回应。

　　该同情还是该安慰？还是这些都让本人更难受所以要避开谈论？

　　担忧他人，所以无法诉说。

　　他的双脚被打断，理由也只是因为这样会得到收益。被丢到车辆前方，被丢在繁华大街中心，被迫学着去说乞讨的话语。

　　到最后，就连现在的这份“担忧”也会让听者作呕吧？

　　“你想要问什么呢？”

　　宿佰并没有反对，他安静地注视金发少女的离去，温和地等待夏寻初的发问。

　　“我们……”夏寻初深呼吸，“是不是见过？”

　　“是的，不过也仅仅是一面。”宿佰回答道。

　　“你对这些事情，包括怪物的出现和魔法、”夏寻初一顿，调换了词汇，没有选□□间玩笑一般的称呼，“对那些少女的出现很了解吗？”

　　青年摇摇头。

　　“十分抱歉，我不知道。”

　　“那你是……”

　　不，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夏寻初把剩下半截话咽了回去。这个的答案根本无关紧要，她也早就知道了答案，于是便换了个问题。

　　“你们是不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选中了她的系统还有发生在她周围的事情，巧合太多便不会再是巧合。

　　宿佰意外地抬头，半晌过后，他才慢慢回答。“至少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不，或许是有的吧？”

　　“强行续上过往缘分的不是单纯的善意也非单纯的恶意，你就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白色的青年淡淡地笑着，如虚幻的影子，“你一定能够通往想要达成的结局。”

　　“……谢谢你的解答。”夏寻初不再多问，她双手插兜，“走吧，我送你回去。就当是谢礼了。”

　　刚刚的也算是救命之恩吧？

　　“多谢好意，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唔，这是目前的我想要做的事情。”夏寻初挑眉轻笑，复述了对方的话语，“‘我一定能够通往我想要的结局’，没错吧？”

　　宿佰微愣，无可奈何地点头。

　　“谢谢。”

　　青年碍于伤病，走得缓慢。夏寻初也就配合他的步速前进，也有空余来观察周围。第三次怪物的出现彻底引爆了民众舆论，这次讨论度比前两次更声势浩大。然而官方通报依旧是不痛不痒的“正在调查”“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未免太过胆大了。

　　正常思路之下，这明明是可能威胁到一整个城市的大危机。然而不管是只有第一次才有的巡逻队全城搜查，还是之后在事情发生后除了搬走尸骸的处理方式，都显得巡逻队对这一切的发生很游刃有余，意料之内。

　　“我的住处离这有点远。”

　　夏寻初起初以为这是谦虚的客套话，但结果居然是真的走到了郊外。上了公交车又步行了有一个小时，到达的地方是有着许多独栋废墟的旧房子，以及宛如存在了五十多年，墙壁斑驳，充斥着油烟味的楼房。

　　楼道狭窄，台阶也是粗糙的石块堆积，栏杆偶有几处断裂。对腿脚不方便的人士来说，绝对算不上优良的住处，甚至可以说为下下策。

　　“这里大概过段时间就会被拆除了。”宿佰说着，他在前方引路，不过速度并不快，只是先将右脚踩在台阶上，再缓缓抬起左脚落在同一层上。

　　“不过，实际上这里的住户应该也只有我一人了。”

　　他住在三楼。

　　比空楼更加寂寥的，近乎空的房间。

　　夏寻初以往在电视剧上也见过类似的房间，父母偶尔也会聊起“那时候房子真的好小啊，根本放不了多少东西，总是侧着身子走”。然而，宿佰的房间，却意外的。

　　——“空间大”。

　　除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木椅子之外便只有一张床，空荡荡的，别说是装饰品了，就连生活必需品也保持在最低限度的数量。

　　“对不起，这里也做不到什么招待。”宿佰站在窗口，透过纱窗与外面的铁栏杆仰望天空。

　　带有红锈的铁杆精致的鸟笼将红霞划成了多块。

　　“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回去吧。”逆光的白色青年面部唯有黑影残留。

　　他自愿进入了空无一物的牢笼。

　　夏寻初在回家的路上才想起来被她彻底放了鸽子的好友。方嘉林直接消息轰炸，打开聊天界面后刺眼的99+让夏寻初更加愧疚。

　　她连发了好几条消息道歉，又打了电话解释自己因为现场突发状况一时忘记了。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路上见到什么帅哥熟人被拐跑了，发消息又全不回。手机的作用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真的对不起……”

　　“这次就先原谅你了。”好友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带着电磁波，“因为你突然走掉，害得我今天喝了两杯，等等拉肚子了就是你全责。”

　　“嗯，对不起。下次我们再出来，我补偿你。”

　　挂断电话后，夏寻初舒了一口气。

　　剩下的就是那个金发少女的事情了。夏寻初并不确定她会不会按照半吊子的约定到来。就下午的情况来看，金发少女脾气算不上好，让她在这里等三个小时也实在是困难。

　　推开门，打开灯。

　　意料之内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夏寻初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沮丧，也没有多少想法叹气纠结。她径自回到自己房间，拉开窗帘，入眼的便是对面大楼的灯光。晚霞也从绮丽彻底地堕落为黑红色，浑浊一片。

　　以及阳台上的黑团。

　　金发少女双手抱膝，身上的血迹没有处理，早就变干，彻底成为脏污。她双眼无神，下巴咯在膝盖上，呆愣地等待。

　　她闻声慢吞吞地抬头，似是无家可归的幼犬。

　　“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