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白糖饺

17、大婚

　　“姐……”哀恸沙哑的哭声震动天地，也冻结了现场所有人的呼吸。

　　一旁的导演大喊：“咔。”

　　但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仍然止不住。

　　南蘅钦脱力般瘫在地上，两只手却把南一的腰抱得紧紧的，止不住的抽噎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清俊白皙的脸胀得通红，被眼泪鼻涕糊花了。

　　南一刚放手，忍不住又抱回去，轻拍他的脑袋安慰。

　　这场戏，她只是隐忍地掉眼泪，所以马上就平复了情绪，可那份哀切的余威还感染着她，一时不忍心把乖巧的“好弟弟”推开。

　　“好了，没事了。”陈彦仪像个关切的大哥哥，把南蘅钦的手从南一腰上强行掰开，让南蘅钦抱着自己。

　　南蘅钦现在就像没人要的小孩子一样，谁给他温暖他就要谁，又不由分说搂住陈彦仪的腰哭唧唧。

　　南一递了张纸巾过去，但南蘅钦哭得忘情，眼睛被泪水糊满了，根本注意不到，她打算给他擦一下，陈彦仪又不动声色接过纸巾，亲自给怀里的“小朋友”擦眼泪。

　　乍一看有点像一家三口。

　　“钦啊。”谭一霖歪着脑袋凑到他面前，“老陈这衣服不偏宜啊，你别给糊了。”

　　南蘅钦嗖一下从陈彦仪腰上弹开。

　　“我没、我没事。”南蘅钦一把抹掉眼泪鼻涕，左右转头看陈彦仪和南一，愣了下，尴尬地跑进休息室，不肯出来了。

　　南一感慨：“真可爱……”

　　不经意对上了陈彦仪的目光，春水般荡漾的脸立刻冷下来，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戏，还要再对一遍吗？”他问。

　　冷静严肃，工作状态而非找茬。

　　南一回头：“不用，随时就位的。”

　　回化妆间打理造型前，她还是灌了一大瓶凉水，等下就要拍吻戏了，还是强吻，她到底有点忐忑。

　　从化妆间里出来，看见陈彦仪正在和谭一霖讨论细节，包括左眼还是右眼掉泪，眼泪在眼眶里停留几秒等刁钻的技术性问题。

　　拍摄正式开始了。

　　南一立刻被陈彦仪的专业带进了状态，吻过来时甚至有些害怕无助，但马上用一贯的冷情来伪装自己，强势的掠夺，她本该是抗拒的，但意外的是，这个吻到最后竟流露几分至情至性的温柔，使得她恍惚不已。

　　锋利的刀刺入胸膛，他决绝地望着她，无言中，一滴泪滑落，她被方才的温柔感染心绪，眼眸也不自觉盈满泪水，逃避般将视线移开。

　　“咔。”谭一霖深深望他们一眼，兀自嘀咕，“是不是太饱满了些。”

　　一向自信的陈彦仪史无前例地表现出底气不足，犹豫问：“过吗？”

　　“过的，这样也很好。”谭一霖笑呵呵地说。

　　大冬天的，她的脸还在持续发烫。

　　她怕会上脸，抽空拿小镜子把整张脸仔细观察了一遍，确认无懈可击才放心，又跑去无人的角落，用凉手拍了拍脸颊。

　　手臂动一下就酸得很，也是软的。

　　好在下一场大婚戏要在黄昏时的自然光下拍摄，她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整状态。

　　在化妆间整理好大婚妆容和婚服，南一执合欢喜扇，慢悠悠去了婚礼现场。

　　再碰面时，两个人都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南一头顶凤冠，身着刺绣繁复的喜服，红妆艳色动人心魄，陈彦仪后面没戏份了，随意套了一件蓝黑色风衣。

　　龙凤牡丹刺绣的喜扇在南一手里把玩着，“先安慰乖巧的好弟弟，再教训不听话的某人，待会儿还要和小侯爷成亲……唉。陈轻絮的后宫生活太充实了。”

　　布景人员往他们脚下铺地毯，陈彦仪带她避让到旁边去，对她的挑衅没什么反应。

　　红毯与罗帷绵延在亘古如常的日光下，铺就出一场盛世，大红色喜字静默，灼灼燃烧的红烛一路徜徉，无声中点燃繁华。

　　这么盛大的婚礼现场还是很震撼的，南一感叹道：“我第一次结这么壕的婚。”

　　陈彦仪帮她把数米长的裙摆提过来，垂着眼帘低低开口：“喜欢这样的婚礼？”

　　织金的喜扇撩过他额前碎发，娇柔的声音反问：“请问这个问句前提是？”

　　陈彦仪又不说话了，今日他的画风一直很深沉。

　　“过来。”

　　此刻南一行动不便，陈彦仪又一直在她背后整理裙摆，以至于她总没法看到他正脸。

　　沉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怎么？”

　　她吃力地偏过头，冲他使唤：“你头发上有飞絮，我替你收拾一下不行啊？”

　　陈彦仪才走到她面前。

　　南一煞有介事撩了撩他发顶，团扇有一搭没一搭摇着，空气静默，她动作慢慢停下来，半遮半掩的绝色容颜凑过去，潋滟若水的美眸流转着灵动的碎光，不经意撩起的风吹草动，都牵动他草木皆兵的呼吸。

　　南一更靠近了些，暧昧的温度拂过他耳畔：“今早的相处，苏公子竟与往日不大一样了，令在下想起一位故友……不过这位友人性情不是很良善，时常在背后诋毁，污蔑苏公子的人品，哎，实乃小人之举，苏公子光风霁月，定不会同这种人一般见识吧？”

　　陈彦仪睫毛轻闪，眸中有一瞬而逝的慌乱。

　　这次，他没能接住她的戏。

　　南一淡笑，团扇又不急不徐摇起来，几分自得。

　　事实与她想的一样，今早的吻戏陈彦仪小小的翻车了，演到最后不小心流露自我。

　　她正准备再开口，陈彦仪手机响了。

　　他给她看了眼手机，一脸镇定说有电话，转头去接。

　　好像是他助理打来的，他交代工作，最后还说晚上的酒局不去了，他有事，让谁谁去应付一下。

　　酒局？南一意识到，他是因为她昨晚说要请吃饭才推掉的，暗叫不好。

　　“不是、我……”南一努力地措词。

　　陈彦仪温和地望着她：“你说。”

　　“早上唐岩说要过来探班，请吃饭。”南一说完，干笑了一下。

　　陈彦仪抱臂，没好脸色：“无缘无故探什么班？”

　　“他过来出差，说想我，就来咯。”

　　这次南一真没有添油加醋，唐岩一向是这样，做事想到一出是一出，说话也没什么分寸，玩似的。

　　稳重和他就不沾边。

　　陈彦仪把她脚边的纱幔挽起，免得她绊到，悠悠开口：“说起来前些日子还看到他的八卦……跟某位小花吃饭看电影，很亲密啊。”

　　“哦，是真的。不过分手了。”南一用手指撩拨红烛上的小火苗，“他还是有点节操的，有女朋友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找别的女生吃饭。”

　　陈彦仪板着脸把她手腕拽住，轻声责备：“玩火？”

　　副导从远处赶来，两人几乎同时收手。

　　“完了完了，连北临他在路上堵着了，估计赶不回来了。”副导一脸的愁容。

　　昨天连北临有重要的事，今早五点的飞机回来，正常情况是能赶上这场戏的。

　　“先找替身吧，回头让他单独补拍一下就好。”谭一霖和副导商量。

　　距黄昏，也就是开拍时间还有三小时，副导在剧组里挑了半天，没找到特别合适的，这里是郊区，不像有很多群演的影视城，路人都很少，想找个身形气质相符的并不容易。

　　“哇，都拍到大结局了？你要成亲了？”没正形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把她吓一跳。

　　“唐岩！”此刻的南一行动受限，只能恶狠狠瞪他一眼，“来了也不说一声。”

　　唐岩依旧花里胡哨的，各种能闪瞎眼的大色块碰撞穿搭，脖子上项链多得可以翻花绳。

　　“新郎呢？不能是你一个人结婚吧？还是演那种新郎跑路的……”唐岩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到陈彦仪向他走来。

　　迎面而来的杀气。

　　陈彦仪面色平淡，和唐岩礼貌性打了个招呼。

　　外人眼里是清冷禁欲的霸总，只有南一知道他此时多么道貌岸然，装模作样。

　　陈彦仪看她一眼，淡淡的目光转向唐岩。

　　“晚上她可能要和——”

　　副导如同一丛燃烧的火箭一样冲来，也冲散了陈彦仪精心布置的绞杀阵。

　　“这位大兄弟有兴趣过来演个戏吗？”

　　连北临是实打实的一米八一，唐岩的官方数据也是。

　　身形和气质也差不离。

　　唐岩很懵，因为这个角色一般是他自己担当的，激动地握着一个个愣头青的手，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出道，有没有兴趣搅动娱乐圈的风云。

　　“哎呀～！确实像。”

　　南一也满脸欣喜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