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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陈旧的疤和腥甜味 ...

  •   陈彦仪有句话说得很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十五这天终于还是来了,还来得相当猛烈。

      她本以为稍微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没想到床戏还最先拍。

      剧情中期男女主睡了,主要是还不能简单交代,是男主吃醋发疯强来的,前情多,冲突和矛盾点也多,床上争斗的内容略丰富,是一个很重要的剧情节点,没办法一笔带过。

      古色古香的卧房里,南一机械地往嘴里塞薯片,看着无关人员被清离现场。

      薯片早就被吃个精光,她有点游神,还在往袋子里抓,无意识吃了几口空气。

      陈彦仪表情凝重,默默开了一包新的递给她:“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只是偶像剧,尺度不会太过火的。”

      南一抬头怔怔看他一眼,又指了下自己的衣襟,“你要不要也试试看能不能扯开,之前不是这件衣服,万一到时候不好扯呢?”

      “我很确定自己的臂力没问题好吗?”陈彦仪把她歪掉的衣领拢好,裹严实,“之前都用我的衣服演练那么多次了,我那件衬衣不比这种纱裙结实?”

      “就露肩膀吧?”她又神神叨叨问。

      “是的,你放心。”

      南一狡黠地笑了:“我问的是你。”

      陈彦仪无言了片刻:“我也一样只露肩膀啊,男女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就当福利嘛露个腹肌什么的——”她笑嘻嘻的。

      “我发现我多虑了,你还挺放松对吧?”陈彦仪打断她的一通胡言。

      她冲陈彦仪连连摆手:“哪有啊,我这不是在和前辈探讨吗?毕竟头一次——”

      “我就不是吗?”幽幽淡淡的声音回应。

      陈彦仪取来桌边灯焰,将床头的烛灯点上,原本就幽暗的室内变得更加鬼气森森,昏黄的火苗彷徨摇曳,隐约照亮他袖间的玄底暗银细云纹。

      燃灯的小举动从容自然又清雅贵气,南一感叹他仪态可真好,再加上腰细腿长身板笔直,默立于灯火晕染的一方天地里,仿佛一副被时光浸透的古画。

      “我觉得要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画中矜贵清俊的世家公子一开口就很煞风景。

      南一眼睛往天花板看:“我不大想听。”

      双肩忽然被轻轻固定住。

      她回神,视线猛地撞上眼前人,精致俊朗的容颜被烛火描摹,神情和光线一样不明朗,眸子幽暗不见底,仿佛被鬼上了身,不对,是被苏落上了身。

      “等会儿,万一,假如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开口还是正常人的语气,看来是光线原因。南一想。

      “那你具体说说会怎么冒犯?”她意味不明。

      陈彦仪一脸镇定若无其事:“比如肢体冲突误伤到你了之类的……你在想什么?”

      “哦,那冒犯了怎么办?”她也一脸镇定若无其事。

      陈彦仪想了半天:“你就算到苏落头上。”

      南一直摇头,感叹:“你对自己儿子真没话说啊。”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正式开拍了。

      外界下了点小雨,稀疏雨点敲打着窗檐,哒,哒,偶尔才会有一声,很荒凉,是卧房里唯一的声响。雨逐渐停了,一切也完全归于寂静。

      烛台上,火苗纹丝不动燃烧着。

      静谧的暖光自床头铺开,照亮了烟青色罗帷,照亮鸳鸯牡丹纹雕花倚檐,也勾勒出坐在床边的身影。

      清俊容颜被昏黄灯火浸染,眸色幽暗,漠然,没有丝毫可窥见内心的情绪流露,沉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刻都不曾移开过。

      她虚弱地靠在床头。

      为了获取世子的信任,盗取他身上的钥匙,她在他眼前喝下掺了药的茶,假装无力由他轻薄,当然,事先她已经吃下另一种可与之对抗的草药,性极寒,骨头缝会有刀剜一般的巨痛,旧伤也会剧烈百倍。

      事成后,她挑了世子手筋,没打算要他的命,但意外的是苏落赶来了。

      看到了昏倒在一滩血里的男人和衣衫不整的她,正常人可能都会误会点什么。

      苏落一向心机深沉不可测,她不知他会如何想,但也不愿去猜测或解释什么,合作完了就好聚好散不是吗?

      只是苏落杀人了。

      苏落从未当着外人面显露过什么,更不用说这样过格的举动,背地里如何残忍,也会假他人之手。

      她本想说这人还有用,但看他下手之狠绝,放弃了。

      残余的药力反扑,寒意渗骨,牵动肩上的旧伤发作,几乎如同利刃剜骨一般的疼。她痛苦得连喘气都困难,豆大的汗珠沿着脖颈滑落,浸湿了里衣。

      苏落扶她坐起身,将床边的软枕拿来,垫在她背后。

      动作很轻柔,很缓慢,像幽灵一样。

      原本就寒意侵体的她打了个冷颤。

      和他交道了一段时日,多少也能感触到一点风雨欲来前的迹象,越平静时往往越恐怖,何况还是这般的温柔呵护。

      她觉得苏落疯了,他疯起来有何作为还是未知,这是最令人忌惮的。

      “陈姑娘对自己倒是狠。”平淡无波的嗓音。

      果然,他猜到她是故意引世子上套。

      她撑起眼皮,看他一眼,又虚弱地闭上眼。

      听惯了一声声温润假意的“轻絮”,已经很久没有听他这么称呼自己,阴阳怪气的却又挺真实。

      “哪里,比不上苏公子一二。”

      连喘息都费力的她,鬼使神差地就想跟苏落犟嘴。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缓缓往下游移,挑起她下巴。

      像对猎物的玩赏,轻蔑又残酷,她很抵触,想反抗,手在半途还是无力跌回去。

      “那个人是如何对你的?”

      她冷冷移开视线:“苏公子明知故问。”

      现在不应该激怒苏落才对……但总有些不受控的气性在暗中支使她。

      沉郁的眸光又落在她挣扎的手臂上。

      “恢复些了,是吗?”淡漠的声音意味不明。

      她不知道苏落准备干什么,但本能地感到警惕,无论他想做什么,现在下手不都更方便,更容易?

      “不劳苏公子费心。”藏在被里的手暗暗握住了袖中短刀,“一会儿药效散去便好。”

      万一真发生什么,她总要想办法自保。

      苏落若有似无扫了一眼被面,“看来你是要好了。”

      修长的手徐徐往下。

      她瞪大眼睛,无助地往里边缩,眼睁睁看衣物一件件落地,柔软的绫罗沿着肌肤褪去,换来的是森然凉意,和无法回避的耻辱。

      “你要干什么?苏落!”她又恨又羞,诧异的眼眸中泛着隐约泪光,“你疯了!”

      “不能离开。”苏落只是魔怔地自说自话,幽暗双瞳没有分毫波澜。

      烛台上的蜡烛被他取来,抛在层层叠叠的衣物上。

      火蛇猛窜,绯色的裙衫和里衣被缓缓烧成辨认不清的灰烬,也照亮黑曜石般的双眸。

      她清楚地看到灼热的光在那双黑眸里,闪动。

      恢复气力的手挣扎着扬起,狠狠刺下,带起一道锋利的刀光,本想趁他躲闪时抽身,却不料他直接握住了刀刃,淋漓的鲜血从指缝间涌出,刺眼的血红,令她一时不敢再用力。

      苏落仿佛毫无痛觉似的,在她肩头烙下惩罚的印记,默不做声卸去她手里的匕首。

      温暖的体温贴上她肌肤,反让她打了个寒战,止不住的冷意从心底往外渗。

      她冷得要命,在他身下瑟缩发抖,想要逃离,手腕却被强行锁住,温热粘腻的血腥味伴着强势掠夺冲击着她脑海,压制她的那只手伤口狰狞,血肉模糊,但他根本毫不在意。

      沾染血的指尖轻点她的唇,将血色送进唇齿间,他在她耳边低喃:“是热的,你尝。”

      沙哑病态的嗓音,像在哄她,安慰她不冷了。

      寒凉的颤栗,肌肤相贴的体温,挥之不散的血腥味。

      她眼眸通红,一字一句恨之入骨:“我要杀了你!”

      苏落就像没听见似的。

      不堪的痛楚袭来,她咬唇,她很疼很疼,眼前的烟青色罗帐乱影纷纷。

      神思混乱时,南一不经意瞥见一道伤疤。

      陈彦仪肩头有一道狰狞的暗褐色伤疤。

      她脑中莫名闪过一些模糊的印象,想起些往事。

      后知后觉的,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戏里戏外的激烈爱恨将她倾覆,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被触动,她像小动物任性发脾气一样,在陈彦仪肩头伤痕上咬了一口。

      那是已经很久远的18岁,分别前的最后一个学期。

      算不上什么大事,南一却记的格外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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