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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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生子而狼狈不堪的蛇神只是区区数十日就恢复了精神，祂懒洋洋地侧躺在屋内的小榻上，还没出壳的狭依姬被祂放在腰部的位置。
和圆滚滚的神胎比起来，越发显出祂腰肢的细瘦和线条。
躺在小塌上，可以清楚地观赏屋子外面粉白一片的花树。
纷纷扬扬的花瓣在空中飞舞，落到地面上铺起了厚厚一层。只是即使掉落了这么多在地上，枝头的花朵依旧密密挨挨地像是摘了天上的云朵揉在枝头。
此处是须佐之男化身的宇佐岛，即使须佐之男不在屋内，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能化作祂的眼睛监视着八岐大蛇。
从一个地方被关到了另一个地方而已。
八岐大蛇翻了个身，丝毫不顾及狭依姬差点被祂从榻上挤下去。所幸在圆滚滚的蛋掉到地上之前，金色的粒子浮现出来稳稳地接住了懵懂无知的神胎。
须佐之男在屋子里幻化出全身，狭依姬像是以为在玩什么游戏一样，上下跳动似乎是想要再来一次。
“多纪理还在平安京里，你想去看看她吗。”
须佐之男也知道八岐大蛇不耐烦再呆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了，虽然肩负着要看管邪神的责任，不过去平安京探望一下长女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多纪理的名字，狭依姬像是认识这个未曾谋面的姐姐一样，激动地在空中滚来滚去，还想跳到八岐大蛇的怀里。
搂住活泼得要命的女儿，八岐大蛇戳了戳她的蛋壳，慵懒地说：“那就等这个小东西破壳了再去。”
狭依姬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一动不动。
须佐之男笑了一下抚摸在蛋壳上：“确实，明明早就该破壳了却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多纪理看到这个妹妹会不会失望。”
神胎轻微地抖了抖，不想让姐姐失望的她在纠结要不要快点从蛋壳里面爬出来，可是蛋里面真的很有意思。
八岐大蛇不想惯着她，直接把她往旁边的小篮子里面一放，拽着须佐之男的衣袖就自顾自睡着了。
等八岐大蛇睡醒的时候，腰上有一团温度很高的小东西趴在那里吃自己的头发，滴下来的口水甚至能把衣服沾湿。
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已经破壳的狭依姬。和多纪理一模一样的长相与神纹，只是发色不同而已。
黑发金瞳的神子一脸好奇地把父亲银色的头发往嘴里塞，哪怕是不会掉头发的八岐大蛇看了都觉得头皮痛。
动了动手，发现睡前被自己拉住的须佐之男依旧坐在自己身边，似乎已经看狭依姬吃自己头发看了有一会儿了。
“你干嘛不把她抱走。”
八岐大蛇拎着狭依姬的后领，把她塞到了须佐之男的怀里。没了这个压在腰上的小秤砣，祂从榻上柔软地拱起身子，换了个姿势枕在自己手臂上。
“头发是神力所化，吃了也无大碍。”
八岐大蛇：······我在乎的是这个吗？
不想和这个家伙鸡同鸭讲，八岐大蛇直起身，一挥袖子，身上被狭依姬口水浸湿的室内常服就变换成了白色的神衣。
“不是说要去平安京看多纪理吗，还不走？”
站在樱树中间的八岐大蛇看上去不像邪神，反而像是樱花妖，粉色的花瓣点缀在银白的发丝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冷冽神光都被衬托成绕指柔情。
狭依姬看呆了，从须佐之男的怀里扑腾下来，扑到八岐大蛇的腿上撒娇卖痴。
“母亲，好漂亮，喜欢。”
仰着头的狭依姬瞪着金灿灿的眼睛，如同镜子一样倒映出八岐大蛇的影子。在漫天飞舞的花瓣里面，这道身影如同亘古不变的道标始终矗立在海枯石烂的人世间。
*
险些遭遇毁灭，再次百废待兴的平安京里迎来了两位大神。
作为阴阳寮的头头，晴明只能当仁不让地把两位大神迎接到自己的庭院里，原本梅雨季节景趣的庭院在须佐之男踏入之后瞬间变成艳阳高照的春日景象。
“哦呀，这可真是。”
晴明敲着扇子看自己精心布置的景趣被须佐之男的神力扰乱，虽然明白这不过是无心之举，但还是颇有些头疼地布下了结界。
须佐之男也意识到自己身上一部分太阳的神力对于庭院中的干扰，一向高冷的祂一言不发，但还是默默收起了神力。
结果才恢复没有多久，庭院中又变成了乌云压顶的雷雨前奏。
狭依姬拉着八岐大蛇的衣角咯咯地笑，作为海洋女神天性更喜欢水，只是比起软绵绵的梅雨，她当然更喜欢暴雨倾盆。
“喜欢！”
可爱的狭依姬还以为八岐大蛇是为了自己才转变庭院中的景趣天气。
看破不说破的晴明摇了摇头，不过对于这样多了一分人情味的蛇神，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作为守护平安京的最强阴阳师，晴明和八岐大蛇的渊源也颇为深刻，他至今还有一半的灵魂化作黑晴明在外游荡。
“两位大人是来看望多纪理的吗？那要稍等一会儿，多纪理现在在缘结神那里玩。”晴明摇着扇子让纸人式神端着樱饼摆到回廊上。
狭依姬被粉绿色的樱饼吸引，扑到回廊上，身上粉色的和服显得她像一块大号的樱饼一样。
须佐之男点头，带着八岐大蛇一起坐在了回廊边上，虽然两个神灵话不多，不过有晴明在努力暖场，再加上狭依姬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气氛倒也不显得尴尬。
“晴明——！多纪理我帮你带回来啦！”
博雅人还没有进门声音已经先到了，等他看到庭院中有谁在的时候，整个人僵了一下。这种僵硬在看到捏着樱饼吃的狭依姬时又瞬间打破。
“哈哈哈，是打架打到一半去生孩子的邪神大人啊！没想到几日不见孩子已经这么大了，看着和多纪理长得还挺像的。”
源博雅对八岐大蛇怨念颇深，如果没有八岐大蛇，自己的妹妹神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半生半死的奇怪状态。所以态度自然不如晴明淡然，言语专门往八岐大蛇的痛脚戳。
生命只有区区百多年的凡人在神灵眼中犹如浮游，朝生暮死。
根本不在意这些凡人远远看到自己生产时的场景的八岐大蛇端然静坐，脸上甚至有一丝恶意的笑容，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多纪理就直直扑进了祂怀里。
多纪理一向乖巧，但是此刻见到父母妹妹俱在，也忍不住咧开了笑容。
“父亲，我好想你啊。”
被打断了的八岐大蛇挑着眉头看自己已经有了小心思的女儿：“是想我，还是不想我说出点什么？”
多纪理把脸埋在祂胸口，闷闷地说：“明明就是想你了，还有父神。”
趁着多纪理在缠着八岐大蛇撒娇，晴明赶紧把博雅拉走，免得他再说出什么话激怒了八岐大蛇，到时候自己的庭院可就遭殃了。
须佐之男还记得多纪理一直是由恶神来照顾，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怎么今天却没有见到恶神？
“姑姑祂说，今天自己就不到父亲母亲面前讨嫌了，只当做祂不存在就好。”多纪理噘着嘴，看上去是不太乐意，不过还是乖乖听话的样子。
“算祂识相。”八岐大蛇倒是对此非常满意。
狭依姬也想要坐到母亲怀里，爱护妹妹的多纪理于是就挪到了须佐之男的腿上。
多纪理从腰上摘下了一个白色的小毛球，毛球上有红色的角以及细细短短的手脚，手上还抱着一小节竹子。
“这是妖气所化的小妖怪？”须佐之男看出来这个毛球的真实身份。
“是茨木童子身边惯常带着的小妖怪。多纪理能从他手里拿到这个，倒是做的不错。”八岐大蛇在人间行走多年，对此一点都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多纪理只是在平安京呆了这么几天，连茨木童子心爱的茨球都能戴在身上做装饰玩了。
多纪理用茨球逗弄狭依姬玩，小小的茨球发出“茨~茨~”的叫声，引得狭依姬着急想去抢，奈何年纪尚幼的她怎么也抢不到手。
八岐大蛇靠着回廊上的柱子看两个女儿争抢茨球，也不出言阻止，这不过是姐妹间的玩闹而已。
须佐之男倒是想帮忙，奈何两个女儿都是明珠之宝，思量了一下觉得偏帮谁都不好，于是也学着八岐大蛇的样子，只旁观不说话。
狭依姬性格说是活泼，其实有那么一些暴躁，就像是遗传到了须佐之男作为处刑神时的那股暴虐一样。
眼看着茨球又一次从眼前溜走，狭依姬瞪着眼睛，身上出现紫色的神力朝那个茨球抓过去。
就在神力抓到茨球的时候，还没等狭依姬高兴起来，这个茨球就像是气球一样砰的一声炸出许多白雾来，挥散白雾，走出来的居然是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和鬼将茨木童子二人。
“谁欺负多纪理了···”茨木还没等白雾散开就率先发难，手上的地狱之火在庭院内燃烧起来。
还是酒吞察觉到熟悉的灵力和神力，及时收住了茨木的火焰。
“哇！大茨球！”狭依姬看见茨木之后眼睛都亮了，只当做是原本小小的茨球变成的大妖怪，直直地往茨木头发上扑过去。
多纪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这个茨球是茨木叔叔给我的，说是可以用来召唤他来着，没想到被妹妹玩坏了。”
“喜欢的话就再给你一个。”
听完解释，茨木顺手又捏了个茨球挂在多纪理的腰上，再把爬在自己头发上像个猫仔的狭依姬摘下来还给猫仔的爹妈。
“你们怎么在晴明的庭院里面？”酒吞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召唤出了鬼王座坐在庭院中央。周身妖力凝聚，即使是在暴雨如注的庭院中的不湿衣角。
“来看望多纪理而已。”八岐大蛇一副看破世俗、回归家庭的样子。
酒吞变化出妖酒豪迈的灌了一口：“虽然信不过你这厮口中的鬼话，不过昔日三贵子之一的须佐之男我总是信得过的。”
须佐之男看见酒吞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这个妖怪身上的力量非常浓厚，几乎可以说是凡界的顶峰，不免有些手痒。
处刑神好战弑杀的性情被掩盖在高冷而不近人情的表皮下，以前还能借着在高天原上的神职到处战斗，现在唯一的厮杀对象只剩下自己老婆了岂不是可惜。
看到须佐之男的眼神，酒吞大笑：“今日不宜战斗，姑且喝一杯酒也算结个朋友，下次找个合适的时机一战方休才算痛快。”
八岐大蛇看着两个渴望战斗的家伙“嗤”了一声，毕竟作为邪神的八岐大蛇本身不是个热衷于战斗和杀戮的神灵，祂更喜欢站在幕后看世界里上演悲欢离合。
战斗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
须佐之男扭头望了一眼八岐大蛇，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的嗤笑声，八岐大蛇回以了无辜的笑容。
一旁的茨木童子已经和多纪理、狭依姬两个玩成了一团。
变成了幼年状态还穿着女式和服的茨木完美地混进了女儿堆。同样是金色的眼睛，就像是三只同一窝出生的小猫咪在地上打滚。
须佐之男看着加入其中的茨木，感觉很微妙，有一种不知不觉间自己有三个女儿的错觉。
酒吞看了一眼，也不觉得自己的鬼将这么做有什么丢脸，只要茨木高兴就好。
八岐大蛇更没有什么意见，多纪理和狭依姬能靠自身的魅力征服茨木童子这样的大妖是她们的本事，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又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也是八岐大蛇的老熟人了。
帝释天走在前面，阿修罗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倒是和平常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倒换了过来。
“我就说酒吞和茨木两个在晴明这里。”帝释天迈着修长的美腿走进庭院，被里面的狂风暴雨惊了一下。
阿修罗撑开屏障挡在帝释天周身，一边抱怨：“晴明是怎么回事，干什么把庭院里的天气搞成这样。”
说完才抬头看到端坐着的八岐大蛇和须佐之男。
八岐大蛇阴阳怪气：“少见啊，二位贵客。”
面对帝释天和阿修罗这两位跑单人，八岐大蛇冰冷的嘴唇说不出一句温暖的话。
阿修罗瞄了一眼廊下在打花牌的三个小女孩，讥讽道：“比不上邪神大人您有闲情逸致，数日不见，第三次喜得贵女了吗？”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里面只有多出来的那个小女孩是谁假扮的，不过这也不妨碍他旧事重提。
“怎的今天遇到的旧人提起当日之事，就都只记得我产子的事情。你们眼中看到我作为邪神生育神子，我却看到了人世间众生的罪恶与堕落。所以我并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羞耻，却为人世间的污浊而感到痛心啊。”
“生育是万物延续的神圣之事，蛇神不因此感到耻辱，这种思维境界确实是吾等所不能企及的。”
帝释天若有思索地表示：“曾经天人一族只需要灵神体的融合就能诞生新生命，所有的天人思维相通，也不会因为生育为外人所知而感到耻辱。”
阿修罗赶紧把自己老婆被带偏的思维拉回来：“说到底生育和人世间的罪恶二者并无关系，邪神却将它们相提并论，根本就是混淆视听的诡辩罢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八岐大蛇托着下巴，手指点在嘴唇上循循善诱，“昔日恶神将祂的神酒倾注到人间，引发了人世间的欲望和罪恶。神酒飘洒到凡间时，是人间春日时节，于是从那时至今，所有的走兽飞禽都在春日繁衍后代。可见二者同出一源，我将二者相提并论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须佐之男有些意外地问：“那恶神的神酒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效果吗？”
“姑姑说过，那是因为此举正好顺应天时，所以冥冥之中被升华了力量。不过高天原就是因为这件事把姑姑还有小缘姐姐驱逐，好没有道理。”
多纪理那时虽然长不大，但记忆都保全了，她还记得自己因为贪玩偷了姑姑的神酒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这样来看，恶神虽然本心为恶，但却意外结成了善果。”阿修罗明白对于万物而言在春日繁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故而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恶神虽有恶名，但并不是什么本心为恶的神灵。”须佐之男和恶神相处多年看得出来这一点。
帝释天手上凝结出了金色的并蒂莲花，这是他的力量所化，可以提供庇护。
虽然和八岐大蛇有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不过稚子天真可爱，帝释天看了就觉得喜欢，于是就将金莲作为礼物送上。
金色的莲花插在多纪理和狭依姬的头发中，和她们金色的瞳孔交相辉映，越发显出圣洁和神性来。
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酒吞童子则是在女儿堆里面看孩子，威风堂堂席卷八荒的鬼王坐在那里放松而不懒散，时不时还帮着搭一把手，变化出各种玩具纸牌来。
虽说看上去有些坠了鬼王的威严，不过看他和三个小姑娘玩得开心的样子，倒是有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自己和妹妹都有金莲，陪自己玩的茨木子却没有，多纪理手里金色的神力翻涌化作透蓝的海水，凝结成固体的海水像是清澈透亮的海蓝宝石。
多纪理看着茨木子身上叮当作响的铃铛，将宝石也变化成铃铛的样子，想送给茨木做额饰却发现缺一条链子。
于是狭依姬手上出现紫色的神力，如同抽取了海洋上的风暴，将那铺天盖地的海啸狂风、乌云盖顶给揉成了链子。
两个长相相同的神子将合力制作的礼物挂在了茨木子的额头，精致的花钿垂在眉心，显得装嫩的茨木子有浑然天成的幼态和纯洁。
“哈哈哈，茨木，你现在这样真是久违了。走出去想必没有人能识破你的伪装。”酒吞大笑，顺手又把茨木的头发给编成了双平髻，一如两个大妖还是当年寺庙中的神子和鬼童。
“她们可真不像你的女儿。”哪怕是阿修罗对着多纪理和狭依姬都说不出一句恶语，只能将矛头重新调转指向了邪神。
“毕竟是我和神将大人的女儿，这副样子倒是让我妄想，神将大人幼年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懵懂可爱。”
八岐大蛇话语中不无遗憾，须佐之男倒是认真回想之后回复：
“我一出生的时候就是成人的样子，并没有像多纪理和狭依姬这样还有一段幼年状态。你想看的大概是看不到了。”
帝释天赤足飘在离地几尺远的地方，也找了一处回廊下的空位坐下。
他和阿修罗本来是来找酒茨二人的，不过来了晴明的院子却见到了蛇神和须佐之男，酒茨两个也和祂们的两个女儿玩得开心，就把那些煞风景的俗事杂物给咽下去不提。
八岐大蛇看帝释天的表情玩味的问：“天人之王也有烦心事吗？现在想来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旧友重逢皆大欢喜，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阿修罗看似大大咧咧地坐在帝释天旁边把玩他的莲花，实则竖着耳朵认真地听帝释天和八岐大蛇聊天。
“你们是怎么做到孕育孩子的？”帝释天纠结了半晌还是开口询问，“从前天人一族不拘泥于父母双亲的性别，如今却已经做不到了。”
“哦？你想和阿修罗孕育孩子吗？”八岐大蛇眯着眼睛想到了一个计策，几乎是祂心念刚起，须佐之男就掐住了祂手腕上的命脉。
该死的，有个太了解自己的人就是不方便，八岐大蛇恼怒。
一旁玩闹的多纪理举手插话：“我知道！姑姑可以帮忙，只要喝一杯姑姑的酒就可以了！还可以去找小缘姐姐把你们的红线绑在一起！”
“哼哼，多纪理倒是给了个不错的主意。”八岐大蛇两次栽在恶神的神酒上，对于那个东西的作用再清楚不过了，只看阿修罗和帝释天两个人能不能承受得住那神酒的威力。
须佐之男补充：“恶神的神酒需要时间酿造，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宇佐岛上还有祂以前留下的一些。”
茨木子吃吃地偷笑，化作了女体的他在思维方式上都会产生转变，此时相当得意地暴言：“只要像我一样变换性别就可以生孩子啦，如果挚友想要后代的话，我可以帮你生。”
“繁育后代是损伤自身妖力的行为，可没有你说得这么轻松。”酒吞撑着头灌了一口妖酒。
听到这里阿修罗相当赞同地点头，扯着帝释天的莲花劝解：“是啊，我根本不需要孩子，你之前多年没有好好修养过身体，何必思考这种事情。”
八岐大蛇嘴角的笑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这几个家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感觉天上有不存在的箭插到自己膝盖上。
祂看向须佐之男，眼神扫过祂依旧掐着自己脉门的手，没好气地抱怨：
“神将大人真是一点怜惜心都没有。”
“对付你可不需要什么怜惜，怜惜你的话，又有谁来怜惜被你散播出去的罪恶。”
须佐之男是不会因为八岐大蛇的诡言、示弱、神力污染而动摇的神灵，正因如此，祂才是八岐大蛇最爱又最恨的神将大人。
蛊惑又一次失败了的八岐大蛇也不气馁，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打击，毕竟几千年来都是如此，祂早已经习惯。
一方面满心期待须佐之男可以跪在自己面前做自己的狗，另一方面又隐隐嫌弃那些毫无尊严跪拜自己的信徒。
就是这样顽强抵抗着自己的神将大人才如此诱人啊。
两个堕神之间，就是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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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庭院被两个神灵反客为主地占据了，晴明、博雅、神乐、八百比丘尼只能在另一处宅子里相聚。
“没想到邪神最后居然真的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我还以为祂肯定要把所有人都拖入地狱才对得起祂这么多年做的准备。”博雅不太明白事情怎么结束的那么轻松。
“祂也一直在等待处刑神大人来阻止祂吧，祂真正视为对手的也只有那一个神灵不是吗？”
八百比丘尼已经没有永生的能力了，在终于可以迎接正常的死亡之后，她整个人都平和了不少。
晴明摇着扇子：“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名为“爱”的咒存在，又怎么会驱动着庞大的缘分和宿命呢？即使是邪神，也逃不开“爱”的咒，就像是邪神想创造的新世界如果没有名为须佐之男的锚点，就只是虚无的漂泊之船，只能慢慢锈蚀腐烂。”
“须佐之男居然对八岐大蛇这么重要吗？”神乐端着清茶一口一口地抿，她对于八岐大蛇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是个无心无情精于心机的邪神。
“邪神和人世如此疏离，祂对人世又充满了恶意，祂期待着混乱、纷争、欲望和邪恶。祂的意志绝不因为外物而改变，但从始至终，还是始终留存着那一丝对锚点的需要。”
“晴明的意思是，祂需要须佐之男来阻止祂？神灵真是奇怪的存在。”
“哈哈哈，确实，毕竟在神灵的眼里，不论人类还是妖都是祂们创造出的玩物，而不是可以平等地放入眼中的对手。嗯，看出来了，博雅你还是不明白。”
晴明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眼睛笑得跟狐狸一样眯起来。
“毕竟是直率的博雅，怎么能理解那些活了几千上万年的神灵内心弯弯绕绕的想法。”八百比丘尼也加入了笑话博雅的队伍。
“神灵有神灵的算计，人类也有人类的活法。无法相互理解也没关系，只要跟随心中的目标坚定地往前走就可以，在这一点上，博雅可是当仁不让。”
一旦八百比丘尼也笑话博雅，晴明就立刻倒戈开始给博雅圆好话。
“总之，现在平安京算是恢复和平了？”神乐总结。
“没错没错，有须佐之男大人看管着邪神，至少在我们这些朝生暮死的凡人力所能及的时间里，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至于后世又会面对什么样的问题，就不是我们可以操心的了。”
“如果源赖光也能像晴明你这么想就好了，他现在可是每天都提心吊胆、夙兴夜寐，为了源氏头发都快掉光了。”
“嗯，这也是独属于他的做法了，劳碌的人总是停不下脚步来的。”
晴明说完放下扇子，原来是烤鱼已经烤好了。
“来吧，喝酒，还有刚烤好的香鱼。”
“那么，干杯。”
“喝！”
“我喝茶。”
四人彼此招呼一声，就喝掉了面前杯子里的液体。
向外望去，绿意盎然、枝繁叶茂的树木沙沙作响，庭院上空飘着针尖粗细、绵绵细丝的雨，不仅浸润了这一方庭院，也滋润了在太阳照耀下的，名为平安京的土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番外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