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追妻记》情海情天

72、一枝红杏要出墙

　　浮云山坐落在山顶，不仅有无数几人合抱的参天大树，低矮的灌木丛更是你挨着我我挤着你，故此，山顶倒也无需冰盆，十分清爽。这便是有底蕴的人家的底气。

　　此时躲在院子里一颗参天古树下乘凉的柳春絮，双眼婆娑，泪眼朦胧地看着不知所措的萧暮行，长长的睫毛上还泛着泪光。自以为那些独自舔伤的日子早已被忘在了东都，如今看到仿似记事本一样记载着过去一幕幕被人嘲笑，被人推下水里，甚至被罚跪在小佛堂里的日子如影子一般紧紧跟在自己身边。

　　甚至那些罚自己的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表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更是没想到，阿暮竟然会将这些都写作了话本。

　　“姐姐，是我不好，惹得姐姐伤心了。这到底是哪一个将这上册买来惹姐姐伤心的，姐姐莫哭莫哭，流湘和云湘姐姐这回忒不会办事儿了，乖哈，咱们不看。我给姐姐看中册好不好，这中册就是只有咱俩了，再没有那些东都里的糟心事儿了。姐姐快看，这上册的小人书还未出来，我可是提前先将中册的小人书印出来了。”

　　说着萧暮行赶紧拿出包得十分精美的一本小册子拿了出来，画面上依旧是那个被锁在后宅的妍丽女子，然此时的妍丽女子身后的屋子却是大变模样，不同于上册的黑白深沉，这中册色彩十分分明，院子内郁郁葱葱，原先一颗桃树，此时倒是变成了两颗，还搭了一个秋千架子，随风轻盈晃在半空中。

　　那书封面上的女子，此时也穿上了粉嫩穿花蝴蝶的襦裙，连发饰都编得俏皮可爱，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女子早已非上册那般躲在树下哭泣，而是直接趴在了墙头，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轻快，头上的金步摇有一半已有一半儿伸出了墙头之外。

　　高高的墙头之下，有一玉树临风的男子，正对着墙头的女子，拿着一个旋转起来的风筝挣，昂着脖子看着那女子，微风乍起，吹起了他的头发，惊起了墙头一群围绕着二人飞舞的喜鹊。

　　这便是萧暮行设计出来的中册《合离记》话本，在这本书中，萧暮行将那姚平章刻画成了一个面貌丑陋，假仁假义，一毛不拔的烂心烂肺的狗男人，将自己刻画成了一个丰神俊朗，坚贞不屈，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解救女主于水火之中的少年郎君。

　　而这本中册主要说得就是狗男人不肯放过女主，派人追杀而来，少年郎君同女主相识相知相恋却只恨不能在一起，欲同狗男人奋力反抗，争取合离的故事。

　　萧暮行更是巧妙地将自己曾经险些被打死的一段儿也写在了故事之中，只这回将他掳走险些打死他的人却是换成了书中的章平遥。

　　为了显示这本书的意境，萧暮行甚至在那封面之上直接赋诗一首：

　　院内空空烂满沟，

　　院外桃花香正浓。

　　欲问卿卿何处去，

　　只恨身在臭渠中。

　　题名：一枝红杏要出墙

　　柳春絮身在浮云山并不知晓，此书推出后，因着萧暮行直接将姚平章的姓名倒换过来放在了书中，现下整个岳阳府谁不知晓，那寡廉鲜耻，薄性寡恩的狗男人就是岳阳府大长公主女儿的夫婿，东都里的那个姚平章。

　　一时之间，无数人唾骂姚平章一流，甚至家中若是有不听话的女儿，父母都会用这段来恐吓家中女儿，“若是再不听劝，便给你找个同那章平遥一般人面兽心的中山狼。”

　　当然，还有一大喜事便是，岳阳府内自这《和离记》后，甚么婆婆虐待儿媳的事儿日渐稀少，婆婆好了，儿媳也更加孝顺婆婆。谁家但凡有一点儿动静，便有人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地痛骂“难不成你也想做那瞎了眼的瘸腿章婆子？”

　　至于家中男儿倘或对家中婆娘但凡有一丁点儿不好，便会引来婆媳齐声唾弃，甚至会出言讽刺“难不成你也想做那狗东西章平遥不成？”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而坐在阴凉树下看着萧暮行翻开的话本那页，赫然便是当初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节，一人站在山脚下秉神凝望，一人坐在豪华的马车内憧憬。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柳春絮自是想起了那日，隔着帘子，千山万水，千言万语。往后翻了几页后，看见挤在一张饭桌上说说笑笑的阿暮一家子。刀子嘴豆腐心的萧祖母，勤劳诚恳的萧大伯一家，偷懒却是眼里只有媳妇儿的萧叔，好命的萧婶子，恩爱的雅兰姐姐一家，还有活泼可爱的意哥儿。每一个都是她羡慕不及的。

　　“阿暮，你可真幸福，有时候我都恨不能同你换上一换。”

　　“可别，我的好姐姐。要是你活在我家，怕是都得气死不可。”眼看着春絮姐姐那望眼欲穿的小眼神，萧暮行哪里有想不明白的，来到这浮云山这么久，也不见姐姐跟她耶娘两个说一回心里话，心下更是佩服自己，幸亏当初自己先见之明，自己自告奋勇先上山来提亲。不是他瞧不上姐姐，这要是靠姐姐这张嘴的话，怕是这辈子都得在山下打光棍儿了。姐姐这人啊，甚么都好，就是一张嘴不够巧。

　　没法子，可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瞧着春絮姐姐她娘常常就是斜着一双眼，谁也瞧不进眼里似的。又想到明嬷嬷说得姐姐的舅舅，萧暮行摸了摸鼻子，这女儿家还得娘家势大，更是不能嫁得太远啊。

　　瞧瞧他可怜的春絮姐姐，就是嫁得太远，遭罪了不是。

　　“姐姐哎，你别瞧着我们家平日里好，你是没瞧见我祖母骂人的时候，这要是一颗玻璃心，怕不是拿一根绳子直接抹脖子去了。您没瞧见，我们二房一家子，人人都有一颗石头的心，硬着呢。”说着捡起鲤鱼越龙门小碟子上的一颗点心塞进柳春絮的嘴里，小眼神盯着对方，好似在说，“就凭着姐姐你那颗玻璃小心心，怕是一日都过不下去了。”

　　柳春絮瞬间就看懂了这么眼神，当即反驳，“胡说，那还不是你们手脚不麻利，我可是听意哥儿说了无数回，萧祖母如何夸他们一家子了。哦，对了，意哥儿还特意说了，萧祖母可从来没骂过你姐姐。”

　　“咳咳……”萧暮行险些被自己口中的点心呛死，咬了咬后槽牙，这个意哥儿，人家七八岁狗都嫌，他倒好，才三四岁的小人儿，忒烦。顿时后悔让师兄家的镖局给他带了那许多的新鲜玩意儿，尽背着他瞎编排自己。

　　“他个小孩子家家，懂个啥。”说着萧暮行又自己一张俊脸凑了过去，“姐姐，有些人的父母亲缘天生就是比旁人差些，这也没啥，老天会让他在别地儿补回来一些。这不，姐姐这不就遇到我了，你看，我娘是个好性儿的，我爹那人，只要咱们不去烦他，他巴不得瞅不见咱们呢。等咱们成亲了，咱们就到处游山玩水，你要是不想回来，咱们就不回来。别整天愁眉苦脸的，这方面儿你确实得跟我娘学学，皮厚不是啥坏事。”

　　柳春絮大惊，“你不是说成亲了就在我爹娘隔壁买个宅子？那这是，不买了？”

　　“嗐，银钱够用的话，该买还得买，住不住两说呗。姐姐，这我就得说说你了，做人可不能这么实在。”

　　……

　　回去途中，萧暮行遇见愁眉苦脸的便宜表哥，听闻便宜表哥就快要回东都了，萧暮行表示，他得送个大礼给他。

　　李穆清感慨：“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收到这么不正经的书。”

　　萧暮行明显不信，不过这也不影响他幸灾乐祸的心情，“表哥，这可是咱们岳阳府的特产，你回去好生研究研究，研究透了，你就知道为啥我姨不愿意跟你回东都。”

　　“呵呵，你就知道笑话我，你得武艺学得如何了？我可是听姑父说了，你考上武举，柳府就可以准备准备定亲了。”李穆清这是笑话萧暮行，聘礼倒是送出去了，奈何表妹到现在还是身不由己。

　　萧暮行倒是浑不在意，嘲笑道：“表哥，咱们俩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我这好歹还有个盼头，何况我本身武艺也不差。”说着又挺直了身子，“而且还是个童生，我知道表哥瞧不起咱们这些小童生，可是没办法呀，那会读书得肯定比不过我武功好，那武功好的更是比不上我会读书。表哥你说，我这武举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嘛。倒是表哥你，好好看看我这话本吧，琢磨透了，也该启程了。”说完便大摇大摆直接走了。

　　两日后，待李穆清看完两本《和离记》后才明白为何萧暮行是何意思，这也才知晓为何教养自己长大的姑母这回对他也不甚理睬，若是将来有人对他女儿这般的话，非得打杀了对方才能咽下这口气不可。又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慈眉善目的母后背后是何等歹毒心思，还有一向自己面前撒娇卖乖的妹妹又是何等歹毒心肠。

　　“仲羽，若是我能多关注表妹一些就好了。”人来人往的岳阳城内，李穆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

　　仲羽犹豫半晌，到底是开了口：“就怕殿下关心过郡主后，郡主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毕竟皇后娘娘向来不喜您亲近大长公主这边儿，康乐公主也不大喜郡主，单凭一个姚平章公主殿下就有些失了分寸，若是太子妃娘娘又猜疑上了……”

　　“你说得对，是我想当然了。”李穆清就是知晓母后不喜，从前不敢太过关注表妹，只因母后和姑母之间的隔阂甚深，若是他敢亲近表妹，他怀疑第二日这世上就再也不会有春絮这个表妹了。姑母膝下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估计到时候姑母会带兵围剿东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说着便走到了阿暮家的书铺子。说来昨夜看完话本后，李穆清实在没有脸面待在浮云山，只得背着人悄悄下山来，又无处可去，便想着去瞧瞧阿暮开的书铺子。

　　不同于普通的书铺子，那“扶摇直上”的书铺面前竟然还搭了一个唱戏的台子，台子右侧竟然还放置了一个恭桶？左侧还有人在熬绿豆汤？这又是甚么操作？

　　更奇怪的是，围在外侧的百姓，一边看戏还一边手舞足蹈，末了还跑到恭桶那儿狠狠地呸了一口，而后又去左边儿领了一碗绿豆汤。现在民间看戏已经是这样的操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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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暮：快来快来，骂一顿姓姚的，送一碗绿豆汤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