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追妻记》情海情天

117、劝和

　　二人告别白暮远后，一路顶着水肿桃儿般的眼，急匆匆直奔往玉质夫人的宅子。

　　马车内。

　　萧暮行一手揉眼，一手扇着风，拼命掩盖自己那双通红的眼：“哎哟，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做这亏本的生意。若是成全了白先生和玉质夫人倒也还罢了，偏生……”

　　“偏生白先生这个不争气的，只有我替他着急。”颇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虽说他坑人钱财早已习惯了，可是一旦遇到至情至性的有情人，他这心里就堵得慌。一面觉得白暮远情深一往，一面又觉得他可怜又可恨，明明两人如今已经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哼哼，也不能说没嫁人，可这不是已经死了男人了嘛。看看，如今连老天都心疼他，赏给他天赐良机，他都不肯要，还非得往外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死脑筋的人。

　　还口口声声，配不上人家。

　　说得好像从前就能配得上似的。萧暮行气得嘀嘀咕咕。

　　“若换成我俩，便是抢，我也得把姐姐你抢回来。”萧暮行恨恨道。

　　坐在另外一边儿的柳春絮捏着已然哭成湿巾子的帕子，亦是红肿着眼，有些怔怔道：“可如今白先生没了前程，连双腿都不良于行，除了躲在玉质夫人看不见的角落，日夜祈祷昔日爱人能有个更好的归处，他又待如何？”

　　萧暮行心里咯噔一声，侧过头，垂头凑向柳春絮，眼睛眯了眯，“哦？原来姐姐是这样想的，但凡遇个事儿就得躲起来，而不是同我一般坚守到底？”

　　萧暮行心里的火气没来由的噌噌噌直往嗓子眼儿里钻。

　　“所以，那日在宫里，姐姐是当真要嫁去那劳什子的塞外之地？”

　　眼看萧暮行眼睛的火都要直冲云霄了，柳春絮肿着一双核桃眼，粉色的唇瓣抖了抖，心里一阵后悔，那事儿才将将过去，二人远走东都也正是因为此事，她怎地就这般粗心大意，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虽不过是一时情难自已，将自己代入了白先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可在阿暮听来，却是实实在在地好似也否认了他们二人。

　　哪怕只是权宜之计。她确实不该如此，她好像又伤了阿暮的心。

　　柳春絮咬了咬唇，双眼还在闪着莹莹泪光，有些结巴道：“我就是替白先生说说他的心里话，依着我的意思，却是再不能如此了事的。”

　　萧暮行却是不肯轻易放过，心里的那一股火气积攒在咽喉，拼命地挠着他，逼着他，非得让柳春絮做出些承诺不可。

　　而后，他拉着脸学着东都的那些纨绔子，轻佻地抬起左手，轻轻勾起柳春絮的一缕青丝，眉眼一挑，嘴角上勾，呵呵道：“那依着姐姐的意思，如何才算没有轻易了结此事？”

　　一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盯着柳春絮，大有柳春絮敢再说一句分开的话，他就敢张嘴将对方的脖子咬断。

　　柳春絮心中小鹿在丛林里来回上蹿下跳，这样霸道又难以捉摸的阿暮却是她从前没有见过的。

　　许久，柳春絮小心道：“要不……我们……想个法子来撮合撮合白先生他们二人？”

　　听到此处，萧暮行惊讶的险些没能合上下巴。毕竟他的春絮姐姐，那可是东都鼎鼎有名的府女，能整整一年待在府里可以不出门不赏花不宴席的，他可太知道他的春絮姐姐，最害怕的就是跟陌生人打交道了。今儿个竟然都被他逼的要主动出门和人套交情了。

　　萧暮行思忖，既是已将人逼到了这个份儿上，赶紧见好就收。能让他的春絮姐姐主动走出府门多交上几个手帕交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自打秦嘉月那个啰嗦嘴离开后，姐姐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这要是他没个说话的人，还不得将他给活活闷死。尤其他的春絮姐姐，惯爱胡思乱想。

　　如此挺好！

　　“那就听姐姐的。自古以来，这女追男，便如同探囊取物，志在必得。更何况这老情人见面，更是犹如那老房子着火，熊熊烈焰，无止无尽。到时候咱们就是想拧着水桶扑火，怕是白先生都不肯。”萧暮行得意洋洋道，越想越觉得自己果然足智多谋，就是那人间月老。

　　于是，他终于丢开了柳春絮的那一缕头发，转而又轻轻捏了捏柳春絮藏在袖子里的手，笑了笑，“我和姐姐果然是心有灵犀，活该天生一对。”

　　眼睛眨了眨，笑容无辜又单纯。

　　好像刚才的那个笑面虎·阿暮只是柳春絮的错觉。

　　招摇的马车摇摇晃晃朝着还带着几分簇新的巷子口缓缓行进，二人很快便见到了身着一身青色素服，面含微微笑，端着一杯茶盏的玉质夫人。

　　玉质夫人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仙姿玉容，端端只是坐在那儿都叫人难以忘怀，心思神往。柳春絮心道，怪道能得县令夫人三顾茅庐，更是成为了这平城的第一人，连容貌颇佳的县令夫人都不能夺其锋芒。

　　自打白先生那里知晓，这玉质夫人是个出身大户的大家闺秀。在他的印象里，这大家闺秀小姐们多是没什么主见的，主要他稍加描补，这老房子必定很快就得烧起来。

　　然而，事实上，这过去的大家闺秀却是狠狠地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温柔端庄·没有主见的玉质夫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儿，听他唠叨了整整一个时辰。任凭他如何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地胡扯，嘴巴说得都脱落了皮，连柳春絮都有些看不下去，也主动加入了劝说行列。

　　二人一个说累了，再换另外一个上，间歇时，二人相互再一个眼神，相互打气。

　　那玉质夫人依旧稳如泰山，若非亲眼瞧见她眼底闪动的泪珠，手中的帕子好几回略过眼角，他们险些都要以为他们对着个木头。

　　长得倒是如花似玉，上回见面时看着也不这样啊，竟偏偏是个木头美人。萧暮行有些灰心丧气，舔了舔快要磨破了皮的嘴皮子。

　　原本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本就应该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结果偏偏僵持在了这里。这回，他可是真的嗓子喷了火。

　　连忙给柳春絮倒了一杯茶水，心里又给自己默默地打了一回气，再给柳春絮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自己连忙喝了三大杯茶水。咕隆咕隆下肚，总算是觉得自己又活了回来。

　　好在这美人夫人最后终于开了金口，并非真正的那般不解风情，眼看他们俩有些泄气后，主动搭了话茬。

　　“竟是表哥让你们来的吗？他是当真如此想的吗？表哥他生性内敛，一向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唯恐自己给旁人添了麻烦。听郡主和萧公子这般说，妾身实在是有些……”玉质夫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转而似有所觉地笑了笑，“听闻，赵大人和灵秋姑娘也是萧公子牵的线吗？”

　　“那可不，要不白先生也不能请我来不是。”看着玉质夫人“幡然醒悟”，萧暮行“咳咳”了两声，微微垂头腼腆地笑了笑，“夫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我春絮姐姐，我春絮姐姐那可是东都一等一的老实人，那可是从来不会说谎的，姐姐，是吧？”

　　“东都一等一的老实人，从来不会说谎”的柳春絮，看着朝着自己拼命眨眼的萧暮行，再看了看似乎真的十分信任自己的玉质夫人，心里“咯噔”了两下，有些不大自然，偏生这主意还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她深吸了口气，将腰背挺得直直的，眼睛却是不听使唤地不停地眨着，“白先生确实表示了想同夫人再结连理的话，夫人既是同白先生再次重逢，这便是命里的缘分。夫人何必要将这缘分拒之门外……”

　　嘴上十分肯定地说着，到底是短了几分底气，为了给自己壮胆，两只手捏紧了拳头，好似时时防备着要与人斗嘴一般。

　　柳春絮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嘴皮子居然有一天也会如此厉害，没想到，她柳春絮前二十年端端正正的一个女郎，如今撒起谎来竟丝毫没有负担，果然跟阿暮在一起久了，脸皮这么重要的东西，有时候确实可以扔在一旁。

　　“你们说得真好，如今，我是信了缘分的，若非缘分，我……们怎会都聚集在此。”玉质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轻轻笑道：“听你们如此说，大约，我此生都会无憾了。”

　　随后，双方便互换了角色，玉质夫人转而问：“那日晚宴听闻萧公子和郡主二人的故事，实在是叫妾身心神向往，只那日浅浅一言，并未窥得全貌。我一个失意妇人，平日里无事，如今就爱听那些个相思人终成眷属的故事。萧公子不会笑话我吧。”

　　说起这个，萧暮行一改之前的灰头土脸，整个人都换发出了光彩，说起了他和柳春絮的相识相知的经过，间或时，二人相视一笑，眼里立马堆满了笑意。

　　玉质夫人果然十分爱听，一边听还一边问，十分认真。临走之时，萧暮行柳春絮二人俨然和玉质夫人成了忘年之交，甚至相约明日再聚。

　　玉质夫人甚至还提前为二人准备了新婚贺礼，“就当是……你们为了我和表哥奔波一场的赠礼，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只是寻常的赠礼，你们可莫要推辞。”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