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Rem

54、第 54 章

　　54.

　　车厢里除了小山的啜泣声外，变得寂静无声。加藤皱起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的念头，却又立刻像是刻意想要排斥掉一般被挥走，于是心跳也跟着乱了。

　　增田因为刚才的撞击，后脑勺有些疼，可是此时此刻他却顾不得那些，因为心似乎疼的更加厉害，他真真地感觉着最亲密的好友因为自己而承受的那些心理压力和痛苦。

　　轻轻地双手拔开小山的双臂，增田想要冲他微笑却不知为何眼角竟感觉到一阵湿润。

　　“小庆，你的自责……还有小心翼翼……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很对不起大家，我好像真的成了大家的负担。”增田说着制止了要插嘴的小山。“小庆，不管结局怎样，我想……活的想个普通人一样。”他说完转向加藤。“你一直那么聪明，我也瞒不了你了吧！成亮，答应我，不要太吃惊好吗？”

　　加藤皱着眉，嘴唇不自然地活动了一下，点点头。

　　“我呀，之前被查出……生病了哟~”增田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口吻，微微颤抖的双唇却出卖了他的心情。“好像很难治，因为……是白血病。”说完，他看向加藤。

　　增田没想到加藤只是一言不发，直直盯着他，然后突然大笑一声哭出来。

　　“现在这算什么啊？！不是刚发生的事对吗？然后我……然后你们想跟我说是为了我好才瞒着我的对吗？”说着他猛的一拳打到车窗上，一下子打碎了车窗的玻璃，拳头瞬间变得血肉模糊，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似的。“小山庆一郎！尤其是你！你难道不知道……”说到这儿，加藤吃瘪似的痛苦地紧抿住双唇。

　　加藤紧咬着下唇，纠结地看着二人。“去治。增田贵久别跟我说什么废话！找什么理由！去治！不管多难！多少钱！我拜托你……治好它……”

　　“成亮……”小山看着加藤如此痛苦，内心不比他轻松几分。“你别这样……”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谁知加藤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踉跄着走入街巷中，招呼没打，药也没拿，消失在视野中。

　　增田见状想要追出去却被小山一把拉住。

　　“他不会有事了，但现在如果他看着你，也许会更难受……先不要管他了，我们回医院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受什么内伤之类的，走吧，车先扔这里，我们打车去。”到了这种时候，小山终是拿出了兄长般的决断。

　　增田贵久得病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件除了手越祐也以外每个人都知晓的事，但山下和小山虽然还保持着之前的态度，加藤却表现出逃避的心态，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到恨不得连吃饭睡觉时间都没有才好。

　　增田贵久在上次确诊病情还算稳定之后就继续开始了他的打工计划，并将所有钱都以手越祐也之名存到一个存折里，锦户虽然对此不以为然却依然本着只要他开心就不约束他的前提。

　　“喂~小猪！”锦户亮看到增田把自己包的跟个球似的，心里觉得又可笑又心疼。“这么冷的天，外面又下雪，你就别出去了吧！万一滑倒了怎么办？”

　　“我都包这么多层了，就是为了滑倒也不会受伤啊！”增田不以为意地继续裹围巾。

　　“那存多少钱是够啊？那家伙都不知道有个傻瓜装作不理他还拼命替他攒钱！”

　　“小亮，这个问题我们讨论了很多次了，不是吗？”增田停下来回头看向他。“我们都知道，除非有奇迹，不然我怎么也是逃不过这几年的……我不欠他什么了，相对的，我可能欠你们更多。这笔钱也好，这些事也好，都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了。所以，不要管它是在谁名下，就让我为了这点奔头再努力一下吧！”

　　“山下君。”

　　“进来。”山下对着电脑一边做着毕业论文，一边看最近的时事新闻。

　　“这是您让我关注的那位先生最近的动态，他从上个月开始找了新的兼职。”

　　山下接过报告，看了一下里面的照片及文字，不由皱起了眉。“没搞错吗？”

　　“起初我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疑，所以亲自去核实了一下，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山下沉默了一下，终于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让你查的事情，继续帮我盯着他，如果有什么新的动态随时向我报告。”

　　“是。”

　　增田没想过会在路上碰到手越，起码不是在这种时间。由于打工地方的同事家里突然有急事，所以增田替了一次同事的晚班，熬到晚上十一点半才从咖啡店里出来，穿过闹市，在十字路口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但感觉又极其陌生。

　　手越穿了一身剪裁贴身的白色西服，发型有些夸张，身边挽着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出头的妇人，打扮虽不很阔绰却也一看就都是名牌。

　　增田犹豫着追上去两步，想走近点再确认一下，但头突然一阵眩晕，想必是因为还没吃药又忙到很晚的缘故，可看到这样的手越自己又实在是不放心于是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手越似乎一直没注意到跟在后面几米远的增田，只是一路有说有笑地和那妇人走着，偶尔还会被那妇人轻打或依偎一下，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手越挽着那妇人走进一家外面霓虹灯闪耀但看不到里面是什么的店面，增田抬起头一看，上面写着：Amor。他挠了挠头，不太确定这家店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正巧身旁有个喝醉酒的人走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瞄了增田一眼。

　　“小兄弟，这是牛郎店！你要去，得去隔壁那条街！”

　　增田的脸噌的一下变得煞白。他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转过头瞪着那个招牌。

　　“同学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噢~”看着怒气冲冲闯进来的增田贵久，守在门里的几个壮汉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要找手越祐也！他在哪儿？！”增田站住脚一字一句地问。

　　“什么手越祐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出去吧！这里不是让你找人的地方！”

　　“我刚看他走进来的！”增田生气地说着要摆脱这些人继续往里面走。

　　“诶！你这臭小子！”门卫见拉不住他，干脆用力把他扯向墙柱推了过去。

　　增田抵挡不住这三、四个人的力气，再加上本来就一直头晕着，于是整个人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手越祐也你出来！”增田站不住地紧贴着墙，嘴里却还一直用力喊着手越的名字。“那么辛苦才治好的腿！那么努力才上的大学！那么……就是为了来做这个的吗？！你出来啊！你出来说清楚！”

　　但是由于里面就是嘈杂的酒吧舞池，在里面陪客人的手越并不知道增田此刻的遭遇，而且因为他是用的假名来这里工作，所以也没几个人知道手越祐也是谁。

　　“臭小子，以后别没事找事！”几名大汉将被打的已经完全无力还手的增田抬着扔出了门外，然后还不解气似的踹了几脚。

　　增田滚了几圈直到撞到路旁的电线杆才停了下来，人已经虚脱得一动都动不了了，五脏六腑虽然都像是挪了位般疼痛着却也没力气去按住哪一边，鼻血混着口中吐出的血一起肆意流到颈项。

　　“祐也……”

　　一辆高档车突然停在路边，车里的人飞速打开车门奔向了增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看过报告，一个人驱车前来想找手越问个究竟的山下智久，却没想到会先在这里看到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增田。

　　“贵久！你撑住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山下心疼地一把抱起增田，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到后座，然后又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什么都不用说了，撑住了，会没事的！”山下说着关上车门跑回驾驶座向增田固定复诊的医院急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