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开物]第一选拔》有雀观焰

3、还书

　　是啊，明明没去聚会，为什么会知道他们都喝醉了？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啊！
　　昨晚课船驶过的时候，舟车在船上正好看到他们三个在亭子一边喝酒一边互相按着肩膀跳舞的样子，明显是喝醉了。

　　明明课船的速度那么快，就一个瞬间的事情，为什么会被恰好看到......

　　曲蘖：“是，是啊，明明昨天不是喝酒日对吧，我们，我们怎么可能喝酒嘛。”
　　珠玉：“对，对啊，我们没喝酒怎么会喝醉嘛。”

　　舟车的嘴巴张张合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巧言之人，此时一慌张更是想不出任何借口。
　　没错，又不是每月定好的喝酒日，他不可能知道......
　　等下，他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为什么这两个人说话结结巴巴的，听起来比他还心虚？

　　掐着手心冷静下来，舟车这才看清此时曲蘖和珠玉都是一副冷汗直流的样子，还把头撇开，眼睛都不敢和他对视，一个看天一个看低。
　　而且连冶铸也在看天！
　　为什么这些人比他还慌张？

　　什么事情，快想想按他们的性格会做什么......
　　对了，昨天刚找乃粒先生要的今年春天新酿的春酒！

　　“你们居然抢先喝了春酒！
　　呃，我是说我就猜到你们忍不到喝酒日，那春酒闻着那么香！”舟车灵光一闪急中生智。

　　曲蘖：“哈哈哈，就是啊，那么香根本忍不住啊哈哈哈哈，舟车你好聪明啊。”
　　珠玉：“诶，不是说了要装傻，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没关系么？因为我们根本没给舟车剩下......”
　　在舟车的视线下，珠玉的声音越来越小：“太好喝了不知不觉就......”

　　舟车虽然庆幸自己猜对了，但还是难以置信看向冶铸：“那六桶酒，你们都喝光了？”

　　冶铸：“哈哈哈本来想直接告诉你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哈哈哈哈。”
　　曲蘖：“哈哈哈哈哈哈，因为喝醉了就忘记了，醒来发现把你的份也喝了。”
　　珠玉：“哈哈哈......所以都怪曲蘖你这个笨蛋，干嘛要提喝醉时看到的东西！”
　　曲蘖：“我也没想到舟车今天反应那么快哈哈哈。”
　　珠玉：“我看你是什么都没想！”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双手合十，齐声喊道：“对不起！”

　　舟车转过脸：“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好酒我要多喝一些。”
　　能把刚才那个话题糊弄过去真是太好了。

　　“没问题！”太好了没生气哈哈哈/舟车也太好哄了吧/以后要提醒他小心被骗。

　　四人同时松了口气。

　　......
　　另一边，图书馆里，丹青正提笔画着眼前的松树盆景。

　　由于杀青摆烂罢工，加上丹青喜静，不介意一整天呆在图书馆里看书绘画，现在图书馆是丹青负责管理。

　　至黑的发，至红的唇，白衣如仙，身型如松，柔而不弱，焕而不娇。
　　丹青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那温雅如玉的翩翩公子，容姿冠绝其他书灵。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今日阳光正好，空气中有细小微尘轻浮，光照散射，便能看见一个个飘渺细小的光点围绕在丹青身边，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这本该是可以入画的美景，只可惜，此时画中人久未落笔，眉宇间似有几分愁绪。
　　而起因，便是眼前那松树盆景里的黄叶。
　　松树是常青树，而这棵盆景他又一直小心照顾，之前从没有过黄叶。

　　轻叹一声，丹青放下笔，衣袖起落，摘下了那片黄叶。
　　一会儿给锤锻看下。他心想。

　　这时，图书馆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开门声。

　　是甘嗜一手提了一袋书，怀里还抱着好几本厚的，正背靠着大门，轻喊一声“咿呀”给自己鼓劲，用尽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推开了门。

　　甘嗜，即喜爱甜味，所以也被亲近的书灵称为“甜甜”。
　　【味至于甘，人之大欲存焉】这世上有谁会不喜欢甜味呢？
　　他代表糖的种类和制造，排名第六。

　　个子非常娇小，胆子也小，有着一头柔软卷翘的鹅黄色短发，眼睛是圆圆的杏眼，睫毛很长，和别人对视时，总给书灵一种猫猫无辜的感觉。
　　个性非常善良体贴，总会为别人考虑，有的时候也会因此忽略自己的感受，或是勉强自己。

　　这点如果和作咸综合一下就好了。
　　作咸，甘嗜的竹马，一个给甘嗜添了无数麻烦自己却毫无自觉的天然黑。

　　“甜甜？你慢点！我来帮你。”
　　丹青听到声音便来查看，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快被书压倒的甜甜，于是赶紧快步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的书。

　　甘嗜看到丹青瞬间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再晚一点他真的快站不稳了。
　　啊丹青还是那么好看，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丹青，麻烦你了，我来还作咸借的书。”

　　又是作咸......
　　丹青将书全放到了桌上：“真是辛苦你了。”

　　“嘿嘿还好还好。咦，今天锤锻哥不在么？”
　　甘嗜四处看了看没找到锤锻，明明平时他和丹青都是形影不离的。

　　“锤锻今天有事出去了。甜甜你找他么？”
　　“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甘嗜赶紧摇手。

　　丹青俯下身，和甘嗜平视，注意到对方眼下的青黑，有些担心地揉了揉甘嗜那柔软的卷毛：“甜甜最近有发生什么事么？如果有什么烦恼，随时可以找我说的。”

　　如果是别的书灵，丹青才不会说这种话。
　　但甘嗜不一样。
　　当初在混沌时期锤锻救过甘嗜和作咸，虽然锤锻一直嚷嚷着记不清了，但甘嗜一直记着，隔三差五就会给锤锻送亲手做的点心表示感谢。
　　要说甘嗜会做的点心，那可是种类繁多，且每个都是精致又美味，像是【一窝丝】、【享糖】，每次不知不觉都能吃下好多个。

　　后来丹青和锤锻在一起后，他就开始送双份的点心。
　　因为这个，丹青也和甘嗜熟悉起来。
　　虽然他的诞生在甘嗜之后，但因为性格和身高的关系，他一直把甘嗜当作是需要照顾的，关系亲近的小朋友。

　　“没事没事，只是最近有些睡少了。谢谢丹青！”甘嗜笑得超级甜。

　　丹青微微皱眉，那修长的带着点凉意的手指曲起，点了点甘嗜的额头：“你不要一直勉强自己。”
　　甘嗜不愿意说，他也能猜到，多半还是因为作咸。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让甜甜少操心一些。

　　类似劝阻的话他和锤锻都说过好几次，可甜甜就是没办法放着作咸不管。
　　所以后来他们也不劝了，转而呢是准备筹划着给作咸一个教训。
　　当然这个就不用告诉甜甜了。
　　现在，他就先去核销借书记录。

　　只是核对日期的时候，丹青道：“这些书离还书日期还有些时间，甜甜你下次不用这么着急的。”

　　丹青本意是说甘嗜可以分几次还书，这样不至于一次搬的太吃力了。
　　没想到甘嗜不好意思地抱着桌前的椅背笑笑：“嘿嘿，我担心这次没背出来嘛，想多留一些时间。”

　　“背？”丹青听得有些懵。
　　“是啊，丹青你来抽背吧，我都背的差不多了，放心我可以的！”说着走出来坐到椅子上，还握拳挥了挥。
　　“你是要我抽背，这些书的内容？”丹青犹豫着猜测说。

　　甘嗜歪头眨了眨眼，这疑问的语气？
　　呆了两秒，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那个其实是因为借书卡上写了的，还书的时候需要一次还清所有的书，而且所有借阅的书籍都必须全文背诵，还书的时候会抽背，只要有一本抽背不通过就全部重新抽背，不然不能还书。
　　如果超过还书截止日期还没有还书的话，就永远不能再来借书了。

　　其实我也是收拾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作咸不知道什么时候借了一堆书，我也没见他看过这些书。
　　然后发现的时候已经快到还书截止日期了。

　　我也问过他，他一副忽然想起来的样子，接着却说让我随便处理就好。
　　可是我拿起借书卡一看才发现原来还书有那么多规定！
　　其实我这些天，就是在忙着背诵这些书的内容。”

　　说到后面，甘嗜的声音能听出来有几分委屈，还带上了点鼻音。
　　呜，他就知道和丹青详细说的话，自己肯定会忍不住。
　　虽然明明是作咸的错。

　　丹青看了眼那堆内容五花八门且厚度可观的书，里面甚至还有英文工具书......
　　这些全背下来了啊，怪不得眼睛会是那个样子。

　　丹青伸手揽过甜甜心疼极了。
　　他想起来了，那天作咸跟在粹精后面来了图书馆，全程鬼鬼祟祟的，还打翻了书架。
　　后来就抱了一堆书出来说要借。
　　他当时还疑惑了下作咸怎么会借那么多书，还是不同内容类型的，结果现在看来居然真的是随手拿的书么！不打算看的话就不要借啊！

　　再加上早上报纸的事情，丹青生气了。他决心等锤锻回来就和他商量，要尽快好好教育下作咸。
　　至于甜甜，反正他是舍不得说他的。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时候还书需要背书里的内容了？
　　丹青想到甜甜说的借书卡，拿起来仔细看才发现了甜甜说的内容，那是几行小字，也亏甜甜能注意到。

　　一看这字，他想起来了：“这是之前杀青管理图书馆的时候说的规则，这个，其实可以不用管的。”
　　当时杀青就是因为不想做图书馆的工作，才到处说要定超严的借书、还书、看书规则。

　　丹青神色复杂：“因为之前都没书灵按这规则还书的，我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开玩笑的，没想到他还写到借书卡上了。”

　　“所以，所以说不用背么！”甘嗜的脸，震惊到褪色。

　　丹青点点头，深吸气，低下头，郑重和甘嗜诚恳道歉：“抱歉是我没仔细检查，而且这么久了都没有更新借书卡，没能及时发现问题，害你辛苦熬夜背了那么多，是我的错。”

　　甘嗜赶紧摇头：“怎么会是丹青的错！是我遇到问题的时候，就想着自己处理，都没想到来和你确认下。明明我们经常碰面的！”
　　虽然当时是担心说了后，丹青会因为他的关系，悄悄放宽规则。
　　他并不想让丹青因为他打破规则。

　　不过，早知道是这种情况的话，他应该来问下的QAQ
　　“下次我会注意的！”

　　丹青闻言露出笑意，摸了摸他的头：“那就当我们扯平了？
　　约好了，下次有任何问题一定要先来问我们，不然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一定会内疚得睡不好的。”

　　“诶！那么严重么！我知道了！”甘嗜认真点头。

　　丹青忍不住轻笑出声：“甜甜，你真的是个乖孩子。”

　　看着甜甜脸都红了，丹青也不逗他了，反正目的也达到了，只要甜甜记得下次遇到问题和他们商量就好。

　　“甜甜，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么？”
　　这件事还是得告诉甜甜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还没有。”甘嗜有种熟悉的不详的感觉：“我知道作咸最近在准备报纸，已经印出来了么？上面是，写了什么么？”

　　丹青直接把书架上的报纸递了过来：“你可以看下，这是作咸早上送来的，重点看首页的这篇。”

　　看到内容后的甘嗜忍不住捂住了脸，作咸这个大笨蛋！他在想什么啊！
　　作为一个普通书灵，甘嗜真的受不了每天那么多刺激啊！
　　“呜诶！我要去找作咸，丹青我先走了！”
　　总之这份报纸不能再让更多人看到了，得去阻止他继续派送才行。
　　已经送出去的，只能后面再去解释了。

　　“甜甜，不要跑太快了。”

　　看着甜甜匆匆离开，虽然也是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心里还是心疼。
　　真的要和锤锻好好商量下对策了。
　　不过说到锤锻，他还没从乃服那里回来么？

　　甘嗜急匆匆跑出门，转角就撞上了五金，幸好五金及时退后一步再一脚迈到侧面扶住了他，这才没有摔倒。

　　五金，代表金属原料的开采和冶炼，主要包括黄金、银、铜、铁、锡和铅，排名第十四。

　　作为书灵的五金可是运动系的小天使！非常阳光乐观，每天都很有精神。

　　“好险好险，幸好没磕到你。”五金说着还把背上的挖土工具往后推了推。

　　“抱歉五金，诶你背上这个是锄头？”

　　听到这个提问，五金立刻叉腰得意道：“是吧是吧，和锄头很像对吧，这个是镢头！
　　我刚从家里翻出来的，这个比锄头会更重一些，头那边也会更厚、更窄一些，总之适合往土地深处挖哈哈。”

　　他说着就爽朗地笑了起来，接着神采奕奕地说：“我今天打算各个地方都跑跑，凭直觉挖挖看能不能找到伴金石、银苗之类，有的话就说明下面有金矿、银矿，那我就趁势用这镢头再往下挖个十丈、二十丈！”
　　说话间还比了下挖土的深度，绝对活灵活现。

　　“哇听起来不错！五金你还是那么精神呢！”
　　“哈哈那当然。甜甜你要和我一起么？”
　　“啊今天不行，对了，我得去找作咸！”
　　“作咸？我想想我刚才远远地看到他了，好像往燔石住的地方去了。”

　　“！！！多谢了，我先过去找他！”
　　甘嗜说完转身想走，却被五金拉住手腕：“那我跟你一起去找吧，反正我也是在四处闲逛。
　　正好顺路去找燔石一起出门走走，这家伙一直在家睡觉实在太懒了。还是多运动好啊哈哈哈！”

　　说着他已经收起了他的挖土工具，然后拉起甘嗜就往前跑：“我们冲！我知道一条近路！”

　　因为跟着五金抄了近道，他们很快赶到了燔石家附近。
　　前面那根冒出地面的青竹就是入口标志。

　　燔石，非金属类矿石的采掘煅烧，包括石灰、煤炭、矾石、硫黄和砒石等，排名第十一。
　　话少，性格慢一拍，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有些冷漠，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书灵，对弱小的动物会很有耐心。
　　有一双很漂亮的蓝眼睛，皮肤颜色偏深，因此五金最开始还误会他是煤炭精。
　　外表看不出来但实际是个武力派。

　　平时最喜欢像挖矿井一样在地底下挖个宽敞的洞，躺在里面睡觉。
　　为了避免被打扰，他还会将整个洞口封住，只留下一个圆形气孔。
　　【有将巨竹凿去中节，尖锐其末】，再将去了节的青竹通过出气孔插到洞底来运送空气。
　　所以看到那根冒出地面的青竹，那下面就是燔石。

　　一路上甘嗜跑得气喘吁吁，但此时他还是很高兴的：“那是作咸！太好了他还在这里！”
　　五金倒是因为平时运动多不怎么喘，甚至为了照顾甘嗜还悄悄放慢了速度。

　　他视力很好，远远打量着作咸的动作：“他怎么蹲在那里不动啊？
　　咦，他手里拿着的是，报纸？”

　　五金恍然大悟，作咸这是又出报纸了啊，这是来送报纸么，可是燔石家没有信箱啊，连门都没有。

　　“呃，他看那根竹筒做什么？”
　　“五金，我，有很不好的感觉......”

　　“啊啊啊住手！别把报纸塞竹筒里啊！那是人家的通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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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本正经的问答环节：
问：为什么制酒的曲蘖会找乃粒要春酒？
答：因为用谷物酿酒嘛【农家勤苦，为春酒之需也。】曲蘖只是酒曲，酿酒是需要粮食的。
问：发现借书卡问题的时候，凭丹青和甘嗜的关系，丹青是不是过于认真道歉了？
答：因为只有这样甘嗜才会内疚，反思自己提前来问下就好了。甘嗜就是这种性格，会为别人的情绪上心，但对自己的，就很随意。如果直接让甘嗜有问题多来找他们，他反而不会听进去，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另外：
写着写着突然磕起了五金和甘嗜，啊作咸给力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