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树林的旋律》谢苏殷

33、友谊长存

　　“你们是病人家属？”医生看着手术室外的两个少年。
　　“我是她儿子，”伊清寒接着看看宁武，决定实话实说，“这是我朋友。要是没有什么一定要私聊的事情，那就说吧，我允许他听。”
　　“情况不太好，我们还在努力。”医生摇摇头说，“看天意了，我们会尽力的。”
　　“嗯。”伊清寒冷静地答应道。
　　宁武愈发觉得，伊清寒的情感体现太少了，少得不像个正常人，除了基本的快乐，愤怒、伤心，似乎都很少，就连之前的焦急似乎都是装的。
　　宁武惊恐地想，这就像机器人在模仿人类……
　　伊清寒和医生说了几句，回头发现宁武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伊清寒在他旁边坐下。
　　“你不担心你妈妈吗？”宁武小心翼翼地问。
　　伊清寒有所察觉地反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
　　宁武点点头，已经脑补出三十万字还连载的科幻小说了。
　　“我初二的时候出过一次事，在那次事故中，脑子出了点问题。”伊清寒说起“我有病”这种事的时候语气还挺轻松的，“除了情感感受和表现变少以外，还丧失了一些记忆，比如，那次事故，我就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
　　连载的科幻小说突然断更了。宁武一脸懵逼地看着伊清寒，等着下文。
　　“但医生说能恢复。”伊清寒如宁武愿地继续说，“让我尽量模仿正常人的情感表现，从而尝试领会。”
　　“我可以帮你。”宁武豁然开朗，紧接着坚定地道。
　　伊清寒就笑笑，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把你的情况告诉我？”
　　“我？”宁武奇怪道，“我有什么情况？嗯……我想想。我爸是律师，我妈是导游……嗯，没了。”
　　“就没了？”
　　“嗯……没了。”宁武摊手。
　　手术室的门又开了，伊清寒立刻站起来。医生走出来，摇摇头。
　　宁武心脏仿佛被重重地砸了一下，立即转头看伊清寒。伊清寒神情冷淡，垂眸不说话。
　　“病人应该是早有预感了。”医生说道，只至于对什么早有预感，宁武知道，他相信伊清寒也知道，医生拿出一封信，“这是她彻底昏过去之前给我的，叫我交给她儿子。”
　　伊清寒慢慢伸手接过，打开。是封遗书。
　　虽然和卓楠并不熟，但毕竟之前聊得挺不错的，宁武还是有点鼻酸，他转过头不去看那封遗书。
　　遗书分了几张纸。第一张是财产分配。伊清寒快速扫了一眼，除了300万拿来捐助，其他自然都是他的。第二张，是写给伊清寒的话。大意就是让伊清寒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希望他能有更好的未来之类的。但有两段引起了伊清寒的注意。
　　“儿子，我因为工作的原因，对你关心太少了。你能理解吧。后来我病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对你也没给好脸色，是怕我走了，你会伤心。你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我想补偿你一下，就给你买了架新的钢琴，过几天会送到的吧。
　　另外，看见你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我也很开心。宁武也是个好孩子，有些地方你跟他学学。希望你们友谊长存。”
　　伊清寒把这张纸沿着折痕折起来，面无表情地展开下一张。这一张居然是给宁武的。伊清寒把这张递给宁武，坐到边上一副“我想静一静”的样子。
　　也不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宁武看完也坐过来，也是这个样子。伊清寒缓过来一会儿，就看看下一张，是给她的舞团的。
　　最后一张，是给媒体和她的粉丝的。
　　宁武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打算怎么办？”
　　“把这些交给律师。”伊清寒把这几张纸都按原样叠好放回信封，接着看看手表，“真不巧，23点36分，还在我生日。”
　　生日变成母亲的忌日，想想也觉得悲伤。
　　“寒哥……”宁武想安慰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去办手续之类的，等会儿再去静一静。”伊清寒看见宁武担心的眼神，加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去酒吧一类的地方，就到处走走。”
　　宁武点点头，或许现在伊清寒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宁武周日起来已经中午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取而代之是烈阳高照。昨晚的一切像是做梦，存在过的证据只有墙角水桶里还未干透的雨伞和反常到中午还睡得像尸体的伊清寒。
　　宁武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洗漱完，去买两人份的早餐兼午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