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活下去的勇气》荷朵

2、第 2 章

　　七实又搬回了昴流的公寓里，又住进了昴流一开始给弟弟安排的房间。

　　“在你成为真正的阴阳师之前，还是住在这里吧。”

　　昴流看着沉默任由自己安排的女子，她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的话，他不会做出这样冷漠的举动。拥有阴阳眼还无法施展阴阳术的人，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被怨灵侵蚀。

　　这就需要他在她身边，他身上强大的气势会让怨灵远离。

　　“白天时，你可以自己活动。但是夜晚，最好不要离我太远。”昴流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七实低着头，她的身上脸上都有刚才被怨灵侵蚀的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提。毕竟，我们的协定，就是我要守护着你。”

　　昴流又提了一句。这个女子，从见到他开始，就比他还沉默。他说的每句话，她都默默接受。可他其实并不了解他在协定里要守护的这个人。

　　所以他擅自做的每个决定，可能会让她陷入难堪和危险中。但即使如此，她也都全部接受。仿佛她自己根本不重要。

　　昴流除了和自己的姐姐打过交道，就一直和异性没有过什么交流。那些工作中的来往并不深入。三十年来第一次要和一个无血缘异性如此近距离相处，也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也许不仅仅是异性，和同性也不知该如何相处。他黯然想道。

　　“这个协定，是必须接受的吗？你为什么会接受？”七实问了见到昴流后第一个问题，她想知道，弟弟在死前给她的这个协定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说，很重要，让她必须来这里，接受这一切。

　　昴流习惯性摸出烟，这个问题，让他也有一瞬茫然。

　　他在要点烟前，看到坐得笔直的女子，脸上被怨灵侵蚀的印迹已经在慢慢消退。

　　“介意吗？”他扬了扬手里的烟。

　　七实摇了摇头，然后，她看到男子纤细泛白的指节间若隐若现的星火。

　　缭绕的烟雾中，她看不清昴流的神色。

　　昴流同样看不清七实的神情。他忽然发现，一直没有开灯。

　　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在这样黑暗的夜晚，只有淡淡的烟草味道相伴。

　　可眼前的女子，似乎也习惯这样的黑暗。

　　*

　　远在北海道的贺茂氏，在阴阳师界是一个缥缈久远，几乎不会被提起的名字。但又是所有阴阳师都无法避开的名字。

　　踏入久违京都本家的昴流，还有些恍惚。他身负阴阳师“皇一门”第十三代家主的守护的命运。可实际上，他从未守护过什么。

　　在十六岁之前，他以守护日本为责。可他完成的一件件任务，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守护，不过是作为皇室的一把刀罢了。

　　二十五岁之后，他已经没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了。

　　他在踏入皇一门时，摸了摸右眼，他是皇一门的少主，也不是。

　　“昴流，你已经有五年没有回来了。”奶奶越加苍老了。

　　“召你回来，是因为贺茂氏传来了已有百年未出现的羁绊协定。”

　　“作为皇一门当代家主的你，必须接受这个协定。”

　　昴流看着眼前闪着五芒星的协定，他看到上边写的是：请皇一门当代家主守护贺茂氏当代阴阳师。

　　守护啊……

　　真是久违的词……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羁绊协定。他已经很久不做皇家的任务。自从那个人死后，他就只是在怀念两个人点滴中度过。

　　如同行尸走肉。他甚至有了快要撑不下去的感觉。

　　即使，那个人，希望他活下去。

　　“换一个人吧，奶奶。我已经无法进行守护的工作了。家主之位也早该换掉了。”

　　昴流扔掉飘落在他手上的一纸协定。

　　“若你不遵守这个协定，你所有的灵力将会被收回。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这样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吧。

　　*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一支接一支的香烟，那不灭的星火仿佛才是支撑他的信念。

　　七实看昴流抽完了最后一支烟。

　　“抱歉，我先去买包烟。”

　　“皇先生……”七实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抽烟对身体不好。”

　　打开房门正要离去的背影僵了一下，很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这是第三个对他说这句话的人。黑暗中，他又关上了房门。看着一整晚都静坐的女子，她脸上身上被怨灵灼烧的痕迹都已消退。

　　这说明她身上的灵力异常强大，修复能力也很卓越。

　　这就是贺茂氏啊。日本最源远流长的阴阳师家族的实力吗。

　　他又想起那天奶奶的话。

　　“昴流，我皇家的阴阳术传自贺茂氏。虽然我皇家现在管理全日本的阴阳师，但是，最极致的阴阳术只有贺茂氏家的阴阳师掌握。那是真正沟通阴阳的力量，能让你见到任何人。你不想找回北都吗？”

　　奶奶永远知道他的软肋。可她不知道的是，他听到这句话心动了，不仅仅是因为想见到姐姐。还有那个人。

　　任性地出现，又任性地消失，任性地让他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个人。

　　与贺茂氏的协定达成。他再一次成了守护者，这一次，有了明确要守护的人。

　　即使，他从未见过这个要守护的人。那又怎样呢，他守护这个人，只是为了见到那个人。

　　*

　　窗外是深夜也繁华的东京。

　　远处的东京铁塔清晰可见。

　　而他，和要守护的人，相对而坐。两人是一样地寂寞又绝望。

　　他解释了他为何接下这个协定。

　　对面的女子点了点头，她伸出手，在黑暗中，她仔细打量自己的手。

　　“皇先生……”七实艰难地开口，“抱歉，我无法帮助你。我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弟弟临死前让我被迫接受的。阴阳眼也好，身上莫名的力量，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给我的。我不想成为阴阳师。”

　　“这个协定，也是他擅自发出的。”七实闭上眼睛，“我来到这里。只不过是想知道，如果我死去，这个协定是否会影响你。如果影响的话，那我就把这个协定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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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篇。
10话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