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自讨苦吃 ...
-
14
“我自诩从不鼓吹alpha优位论，也从来没有因为性别的关系看轻过任何人，为什么她要说让我收起alpha的优越感呢？”杜星谪喝了一口面前打满了泡的姜汁汽水，“我为什么不是一个beta呢？”
在执勤的周期里，军队禁酒，作为替代品便有了这浮了一层白沫的汽水，虽然只是看上去，但至少让人有种在喝生啤的感觉。
褚夜明无奈地笑笑：“即使你不赞同alpha优位论，这种论调依然是当今世道的主流；即使你不赞同alpha优位论，也不能改变你就是alpha的事实。这两个前提加起来，就意味着你必然享受了这种身份所带来的好处。”
“好处？”杜星谪又喝了一口汽水，“我的名声？我的地位？又不是我偷来抢来的，我在战场上面打下来的东西，怎么能说是好处？如果你这样认为……如果她这样认为，那这所谓的‘好处’我也可以统统不要。”
明明只是姜汁汽水，可失意的alpha男性却像是摄入了酒精一样产生了醉意。
褚夜明皱眉道：“这不像你。你不是成天把理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不是特别自负你那不受信息素影响的体质吗？真该让叔叔阿姨看看你这副德行，好让他们放心放心——他们的儿子才不是一个无感无情的石头人。”
“……”杜星谪无言地晃了一下杯子。被凿成球状的冰块在杯壁上轻轻碰撞，发出细腻而清脆的声响。
褚夜明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吗？‘为什么不是一个beta’，会说出这种话来，就已经证明了你潜意识里作为alpha的优越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beta曾经在心里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不是一个alpha？’”
*
“为什么我不是一个alpha？！”梳着整齐马尾辫的少女狠狠地看着摔碎在地上的模型，脸上的表情既像是悲伤，又像是愤怒，但更明显的是委屈。
和机身分离的模型头部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用合成材料制作的菱形眼睛突然射出一道诡异的红光，在黑暗中显得阴森又渗人。
朱默猛地睁开眼，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摸到了一把冷汗。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怎么今儿个又突然被她梦见了，还是个恐怖版的，总不至于当年那个被摔烂的模型成了精，事到如今打算来报仇吧？
当时她确实和现在一样也扎着马尾，那个模型也确实被她在地上摔了个稀烂，她确实委屈得要命，但那黑咕隆咚的打光和惊悚骇人的红光完全是大脑的擅自加工。
更何况，在冷静下来之后，她还花了不少力气将那台模型重新拼凑了起来。虽然已经无法恢复到全新的状态，但至少是有了个全尸。
“我新设计的机甲已经获得了公司推荐的名额，五十四个参选者，我是唯一的beta。”朱默突然在黑暗中开口，也不知道究竟在对谁说话，“我应该早就从那场噩梦里解脱出来了。”
机甲设计大赛虽然向全体机甲工程师开放，但由于每年的参赛作品过多，审核和测评的工作又极其消耗时间，评审人员要将所有投稿作品一一审查几乎是个不现实的工作。
因此大赛的委员会会将初审的权力下放到各个拥有资质的单位，包括联盟所有或私人所有的公司，也包括注册过资质的学校。
克罗杰作为拉瓦塔星最大的机甲相关的科技公司，拥有三个推选名额。
对于拥有百十名优秀工程师的克罗杰来说，三个名额无疑过于苛刻，但放眼整个联盟，拥有超多过一个名额的单位本来就屈指可数。
因为有新秀奖的存在，克罗杰在三个名额中，特意还设置了一个只能由工龄低于三年的职工当选的名额。符合这个条件的员工有十三个。
要想冲击新秀奖，朱默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在这十三个人里脱颖而出。而她成功地做到了——作为报名者中的唯一一个beta。
其实在提交预审工程图的时候，朱默已经有了胜出的预感。作为一个优秀的工程师，不仅要具备机甲设计的能力，机甲评估也是一项重要的技能。
她虽然没有超过死神的自信，但自认为超越六年前的冠军机型月神已是绰绰有余——这不是一种盲目的自负，作为已经被量产化的机型，她可以通过克罗杰的内部渠道获得月神的工程图，只要将两者的各项指标和数据进行对比，就能直观地分辨孰优孰劣。
再说，在机甲工程这个更新和进步速度极快的行业，六年后的新人能超越六年前的冠军也并非天方夜谭。
在新机甲的肩部加入了那个从杜星谪的纸飞机中获得灵感的结构之后，它在滑翔能力上的缺陷最终得到了补足，工程图的进度也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
如今既然已经确保了公司的推荐名额，那接下去无疑要精益求精，对机甲整体进行进一步的优化。
然而朱默脑子里突然响起的，却是李主任在几天前问她的那句话。
“这几天怎么没见到杜指挥了？难道他没再来找过你？”
“我才没有空去关心‘杜指挥’今天来没来！”朱默将被子拉过脑袋，恶狠狠地想。
*
做了噩梦的第二天，朱默比往常更早地到了公司。
原因有二，一是为了进一步打磨设计，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钻研修改方案，二则是单纯地睡不着，躺不住，索性就起了个大早。
说是早，其实是早了很多。
如果空轨还是按照十年前那个五点发首班车的时刻表运行的话，恐怕朱默就要选择步行去公司了。
在工位上整理了一个多小时的数据资料之后，朱默才听到办公室里响起其他人的脚步声。
和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忿忿不平的声音。
原本对周围人的聊天内容并没有什么兴趣的朱默在听到突然被提及的自己的名字之后，不由自主地对对话的内容投去了一丝关心。
“凭什么朱默一个才入职半年的beta能拿到推荐名额？我不信她的设计能比我更好，除非你给我看看！”
朱默认识这个咄咄逼人的声音，是比她早一年进克罗杰的前辈。一位平时对她就爱理不理，一副高高在上样子的alpha男性。
“哎呀，有什么不可能的，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新人，小朱才入职三个月就有了一项专利，你有吗？她靠自己的实力拿到了机委会直接发出的邀请函，你拿到了吗？你要是做到了，我给你看看她的提案也不是不行。”
才刚听到开头那个哎呀的口癖，朱默就知道参与对话的另一个人是李主任。她有些意外，没想到李主任平时看起来油嘴滑舌老不正经，在这种时候竟会这么维护她。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一个alpha还比不上她一个beta？”前辈对主任的说辞极度不满，音调也因为逐渐升高的愤怒值而拔高了一个度。
朱默对他的这种论调嗤之以鼻。凭什么beta就不能比alpha更优秀？beta只不过是一种性别，又不是天生劣人一等的标记。
“她可不是普通的beta。”
没错，我是一个要推翻alpha优位论的beta！朱默将头埋在工位的隔板后面，悄悄想。
然而朱默没有料到的是接下去这段对话的画风却突然一转。
“怎么，还能有不普通的beta？”
“当然啦！你不知道，第三基地的指挥官，就是那个经常上新闻的，杜星谪杜指挥，好像对她有意思。怎么样，一个能对alpha产生吸引力的beta，够不普通了吧？”
！！！
李主任的这句话对朱默来说宛如当头一棒，她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了些，修剪整齐的指甲毫不留情地磕进了掌心的肉里。
刚刚还气焰很盛的前辈显然也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而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李主任你是说——选朱默的作品入围，其实是考虑了杜指挥的关系？”
不知为什么，李主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毕竟杜指挥可是杜博士的儿子，说不定就能让朱默的作品获得什么优待呢！你也知道的，克罗杰这样的公司，十好几年没有出过一个冠军了，至少得冲一下新秀奖不是？”
啪！
朱默手中的笔因为突然的松手而跌落桌面，在空寂的楼层中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哎，什么声音？”李主任因为被吓了一跳，不自觉放大了音量。
“好像是那边传来的，我去看看。”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之后，朱默的眼神和面相刻薄的alpha男性撞了个正着。
“朱默，原来你在啊。”对方绽出了一个鄙夷的、不怀好意的微笑。
而紧随其后的是李主任惊惶失措的声音：“小朱！你……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自讨苦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