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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盏苦酪 ...

  •   天色向晚,百荣堂中点了灯烛,杨皇后持笔,慢悠悠写她的帖子。殿外,碎雪簌簌而落,这一夜该是极宁静的。
      偏有人自宫道上疾行而来,报了要紧的消息。
      金贤妃吐血昏死过去了。

      杨皇后撂了笔,眉头一皱。
      字都挂起来了,现下吐血,为的什么?敢是陛下亲至照月轩,辱骂她去了?
      真真是个搅事的妖怪。

      她披了斗篷,换了鞋,一边着人请医正,一边带人赶去照月轩,尚未入门,便见赵五德立在廊檐下。
      “陛下在里头?”她低声道。
      “是。”赵五德右手从袍袖里探出,食指轻轻划了两道横。

      杨皇后颔首,跨入宫门,尚未开言,便见皇帝面色阴沉,道:“梓潼,现下便令人传姬桢来!”
      “……传河阳郡主?”杨皇后一怔。
      “对。”皇帝说着,目光往一边儿坐着的金贤妃母子身上过去,倒带了几分柔情和一闪即逝的愧疚,“朕不与她计较假传旨意之事,她倒是有胆子殴打朕的皇儿!”

      杨皇后眉心一紧,道:“她一个小小娘子,如何能殴打阿栌?”
      “她习武数月,一巴掌打掉了阿栌两颗牙,还哄得她阿兄回宫来骗朕……”
      杨皇后瞳子一缩,垂下头去,恭声道:“妾这就使人去——可也要传太子来吗?”
      “明早再说。”

      杨皇后应声,她亲自嘱咐大监去请人:“小女郎胆量小,大监可别把人吓着。”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心下却恨极了金贤妃。
      重重咬咬牙,待口中泛起温热血气,方再入殿中。

      她是不能信,每每入宫来都偎在她身边的、她当做亲出的小娘子,能一记耳光,打掉姬栌那祸害两颗牙。
      阿桢若真能如此……虽解恨,可也太莽撞了,这不是那小东西的性情啊。

      而姬桢深更半夜被人传去东苑,尚未上车,便猜到了八分。
      定是姬栌这厮说出去了,早晚还要给他一记狠的。
      可,得先熬过今夜。

      “大监,太子阿兄呢,他也去了吗?”她定定神,问。
      “太子殿下不曾蒙召。”
      姬桢心下一松。
      事情不算极要紧。

      宫车在角门上停下,姬桢随着内监们,沿着宫道去照月轩,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是极安静的个小娘子。

      到了照月轩外,赵五德已经候着了,温声道:“郡主随老奴来。”
      “多劳赵大监。”她小声道。
      赵大监应了一声,到殿门外止步,先伸手拦她一拦,见她抬头,才气声道:“郡主万万当心呐。”
      姬桢点点头,对他展颜,笑得很甜。

      到她入门时,皇帝脸上的神色,已然恢复了许多,见她来,甚至先着人给她看了座,上了甜酪。

      姬桢谢过伯父,一口也不喝。
      “怎不吃酪?”皇帝问。
      便瞧着小姑娘眼光往缩在母亲怀中、满脸愤恨的姬栌那边一溜,咬了嘴唇:“阿桢不渴。”

      金贤妃却立时冷笑,当下发难:“不渴?你怕是心虚吧?”
      姬桢反问道:“心虚?”
      “你打落我儿两颗牙齿,怎敢吃我殿中食物,怎么,怕有毒么?”金贤妃眼眸中仿佛藏了刀子。

      小娘子登时急了:“我没有打掉他的牙!”
      “若不是你,那我儿的牙是怎么没的?”
      “……我怎知晓呢?他下得楼来,便吐了两颗牙齿,硬赖是我打的,可我坐根儿没动他。谁知晓在哪里跌掉了牙,就……就往我身上赖么?”

      小小的女孩缩成一团,声音越来越小,还带着哆嗦,眼中已然满含泪水。
      阿爷不在,阿娘也不在,很凶的金贤妃如此呵斥她,她当然该怕。

      “贤妃!多大的人了,对小娘子如此咆哮,成什么样子。”杨皇后立刻提了眉,道,“你说八郎的牙齿,是阿桢打落的,如今人也来了,好好问不成么?”
      “她打的敢不是皇后殿下所出的太子呢!”金贤妃道,“您自然不心疼。”
      “贤妃这是什么话?!我如今还是中宫正印的皇后呢!宫中哪位皇子,不是我的儿?你这是指责我不慈不仁,不堪为圣人嫡妻么!”皇后作色道。

      “梓潼……”皇帝打圆场了,“贤妃也是担忧……”
      “难道妾就不担忧?”杨皇后原便愤恨金氏惹事,此刻得了理,怎会饶人,“妾还在这里,她便明言无忌地离间妾与八皇子——若妾不在场呢?她又能说出什么来?既是此刻都敢口出妄言,可见她心怀不满,已然不是一时片刻之事。陛下,妾请惩治金氏,以正后宫风气!”

      皇帝眉头一皱,他本没心思关心妻妾争斗究竟是谁占了道理,皇后如此说话,他听上一听,倒也觉得她所言不错:“梓潼你说要如何罚,便如何罚罢。皆无妨,只是金氏既不能教引皇子,罚过之后,八郎便由梓潼你亲自教导,这样,如何?”
      杨皇后眉一蹙,并不大乐意,但金贤妃险些厥过去。
      “陛下不可!”她睁大了眼,急切叫道。

      她原是想给儿郎子出气,她的八郎,生小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哪想到气头上只说错一句话,皇后便拿出许多大道理来,竟是要夺走她的亲生子。
      她一把搂紧了姬栌,姬栌也极配合地放声大哭起来。

      姬桢清晰地看到皇帝伯父微微眯眼,那是他极不耐烦的预兆。
      “也罢,陛下,待询问了阿桢今日之事始末,妾再来处罚杨氏罢。”杨皇后察知到他的心绪,立时岔回话题,平声问姬桢,“阿桢,你说罢,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从头说,细细说,什么也别落下!”
      “是。”姬桢乖巧颔首起身,伴着那对母子的哭声,道,“今日阿桢与太子阿兄一道去了东苑……”

      “闭嘴!”却是皇帝突然咆哮起来。
      姬桢都惊了一跳,更遑论那一对抱头痛哭的。
      “再要哭,滚出去哭!怎么的,阿桢开始说话,你们就哭,是指着将朕哭糊涂了,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么!”
      在侄女面前丢了颜面,皇帝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好的。

      金贤妃的脸有些难看,她伸手捂住了儿子的嘴。
      “别哭了。听她狡辩。”声音也是狠狠的。
      狡辩?姬桢冷飕飕扫了姬栌一眼,他打了个哆嗦。
      呵,还知道怕呐。

      姬桢道:“今日我与阿兄同去东苑,还带了陆将军家的小娘子,共去看她阿兄。入东苑不久,便见陆家小郎君飞跑而来,面色潮红,声短气咽,道八郎将五郎的伴读,丢下了天光云影池,接着他便瘫倒了。我带着阿兄的人去了池边,才发现,那沈家小郎君,是被八郎他们,从揽华楼高处丢下去的,彼时已然挣扎不动了,正往水里头沉呐。”
      “丢下去?”皇帝一怔,太子不曾说过这一出。

      “是,阿桢不敢撒谎——伯父若不信,遣人去问沈小郎君也成……”
      “他定向着你说话!”姬栌在母亲怀中挣了挣,叫道。
      “你把沈家的小郎君,从揽华楼扔下去?”皇帝却不听他叫喊,眼光倏然森利起来,他盯住姬栌。
      “……不,没有,不是……”
      “伯父,揽华楼好高,摔下去落在冰层上,身上定然带伤。您若不信,派御医去沈家,为沈二郎查体,不就是了么?”姬桢道。

      皇帝冷笑一声:“好,朕会安排,阿桢,你接着说。”
      “接着,太子阿兄的几个侍人,就去水中捞沈二郎,有一人撑了小船去接,刚将二郎捞到船上,八郎便从楼上丢下砚台来,将那内监砸得头破血流当即昏死。不过,那是阿兄的人,名姓与死活,阿桢皆不知。”
      “我不曾……”姬栌连忙道。
      “闭嘴。朕与你六姊说话,你多什么嘴。”皇帝冷森森道,“那条小舟可还在东苑?”
      “在的罢……”
      “朕会着人去查勘舟上血渍和砚台——再之后呢?”

      “之后我要带人去楼上,寻八郎说个分明,可八郎自家下来了,到我跟前,忤视于我,我正要说话,他忽地吐出两颗牙来,大叫是我打掉了他的牙——那会子,太子阿兄恰恰到了。”姬桢眼圈泛红,“你说我打掉了你的牙齿,敢问,我为何无缘无故要去打你?”
      “你是为了那个姓沈的,你看上他了,你这小娼|妇……”

      一声脆响。
      皇帝将手边的茶盅,砸在了金贤妃母子跟前。瓷片飞溅,金贤妃一把搂紧了儿子,一双惊恐的美目,望着暴怒的夫主。

      “胡言乱语。”他的声音打颤,显是愤怒已极,“阿桢是你阿姊,是为你不致酿成大祸,才去救人。你便如此血口喷人污蔑于她——小娼|妇是谁教你说的?谁?!”
      姬栌的脸吓得惨白。他揪住母亲的衣襟,身躯不停地哆嗦:“我……不,我没说,我没说……”

      皇帝的嘴唇直哆嗦,他许是想骂八郎几句,可终究还是道:“阿桢你接着说。”
      “……伯父,阿桢想先请教一事……”姬桢为难地开口。
      “什么?”
      “小娼|妇,是不好的话儿么?八郎白日里便这样说我。这词儿,是说小女郎不听爷娘的话,和男子私相授受,不规矩,丢了家中颜面么?阿桢从前不曾见过沈家小郎君,阿桢没有给天家丢颜面……”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直打转。
      皇帝眼眸微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阿桢这问题,问得合情合理。她一个亲王府上的小郡主,如今没有公主,她便是全京城里最尊贵的小娘子,谁敢说这样的话污她耳朵?
      她既然不知晓这词儿有多么难听,又怎么会怒到,敢动手打八郎?

      “不是个好话儿,阿桢不可说。”他低声道。
      “好……那,我再接着说么?”
      “说罢。”

      “阿兄到了,责问八郎的侍人,为何要将沈家小郎君丢下池中,八郎说,是因沈二郎角抵胜了他,所以要瞧瞧沈二郎的笑话。阿兄大怒,说那些侍人,不能劝皇子为善也便罢了,反倒谄言媚行,陷主人于不义之中。因此令人将他们投入池中,使他们也略受惩戒……”
      “你还推倒了我呢,还踩我胸口呢!”八郎忍不住了,从母亲怀里挣出来,叫道。
      “你红口白牙胡说八道!”姬桢也叫回去,“你有证据吗?你有证人吗?”
      “我的侍人都被你们丢入池中淹死了,活着的都是太子阿兄的人,他们才不会给我作证!”

      他没注意到,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自已是不耐了。
      ——太子是禀报过的,八郎将把沈家小郎君丢下楼去的罪责,全都推在侍人身上,因此,要让他们淹死在池水中,不许相救。
      但阿桢还是求他放他们一命:“奴仆虽恶,但若不跟从这样的主人,也便不会如此了。救一救吧,赶出宫去也成呐——眼瞧着要到新年了,死了这么些人,多不好呢。”

      那些侍人分明大多都还活着,如今传上来对质亦可。可八郎不敢承认,反倒一口咬定他们都丢了命。

      姬桢满面气苦,眼泪再也闸不住,泪珠子吧嗒吧嗒地,落入厚厚的丝毯之中,她道:“你连个证人都不敢唤来,只你一个人随便说几句,伯父就不喜欢我,就要这样骂我。你阴险恶毒,分明是血口喷人,就是,就是想骗伯父赐死我!”
      “阿桢,这是怎么说?”皇帝一惊,蹙眉问道。

      “今天,太子阿兄将他侍人投入水池,他不敢对阿兄说什么,可却跟我说,若是,若是我落在他手上,他就杀了我,他是皇子,”姬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只是怀王的小娘子,我阿爷是废物,我也是个没用的东西……无人,无人会为我主持公道——贤妃还说我不吃这酪是心虚……”
      她站起身,亲自端起酪碗,走到姬栌身边,哭着逼问:“你阿娘说我心虚,你心虚吗?你若不心虚,且将这酪吃了啊!”

      姬栌目瞪口呆。
      他长到这么大,不曾见过如此能颠倒黑白的人,他愤而接过酪碗,吞一大口,可还没往下咽,便“哇”地一声,尽数吐了出来。

      “你怎么不吃呢?”姬桢小小的身躯忍不住哆嗦,双目却死死盯住他,“你为什么不吞下去?有毒么?”
      “阿栌!”金贤妃亦是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不至于在一碗酪里动手——姬桢若是死在这里,她难逃干系,杨皇后是不会护着她的,为了兄弟情谊,皇帝也不会护着她。
      她疯了才会给姬桢下毒。
      可八郎,怎么就把这酪吐了呢。

      “是……苦的……”姬栌小声说。
      “苦的?”姬桢抽抽鼻子,重复,“苦的?”

      皇帝面若冰霜,扫了一眼内监:“找根银筷,试毒。”
      内监躬身应是。
      眼瞧那银筷探入酪碗,提出时,却是黑了一层。

      皇帝拍案而起。
      “阿桢,走。”他沉着面容道,“伯父会给你们个公道的。”
      “伯父不想杀我了吗?”姬桢站在原地,泪盈盈问,“伯父不信他们诬赖我,是不是?”

      皇帝走到她身前,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好六娘,乖六娘。伯父不会冤你的。带你去伯娘宫里吃点心——你爱吃甜玫瑰的饼儿,是也不是?”
      杨皇后亦起身,冷森森扫了不知如何是好的金贤妃,和站在脏污地茵边的姬栌一眼。
      “如何处置你们,且待明日再说。陈奴儿,封宫。今夜,一只耗子也别想从照月轩中跑出去。”

      “陛下!”金贤妃爆发出了尖锐的痛呼,“陛下您信奴呀,奴没有要毒害郡主的意思!”
      她站起身,朝着皇帝扑去,可却没扯住他的袍脚。
      皇帝回眸扫了她一眼,“你没有,八郎亦没有?”

      ——在酪中下毒,当面端给阿桢,这分明是跋扈又愚蠢的小娃儿,才做得出的事情。

      偏巧,八郎的心性如豺狼,真难说他做不出来。
      金贤妃惊痛的目光转向姬栌。

      姬栌连连摇头:“我没有,不是我,阿娘,不是……”
      这一回,连金贤妃也不敢信自己的亲骨肉了。
      她知道姬栌手上有药——他亲手养了些小兔小鼠,再给那些东西喂药,看着它们挣扎断气,拍手大笑。
      可,究竟是多么愚蠢,才能想当着皇帝的面,毒杀他的侄女儿。

      皇后带来的侍人,动手将照月轩的主殿贴上了封条。这是要他们全都待在主殿中,不得行走的意思。
      金贤妃看着那些在外头忙乱的人影,喉咙口一阵腥甜。
      她呕出了今夜的第二口血。

      而皇帝抱着姬桢走出一段后,才问:“阿桢可记得,今日八郎穿着的,是甚样颜色的外袍?”
      ……终究还是要问的,终究,没有全信她。

      姬桢定定神,答道:“是绯色袍。”
      “那他是什么时候脱了外袍呢?”
      姬桢皱着眉头,想了好一忽儿:“是他去换衣裳的时候——他的外袍脏了,阿兄说,让他去换一身衣裳……”
      “怎么脏了呢?”
      她摇摇头:“他身上沾着一些东西,像是水,也像是油……对了,他的侍人说,他从楼梯上滑了一下,跌倒了。也许就是那会子蹭上去的?”

      皇帝点点头:“阿桢的眼睛很尖。”
      姬桢抹抹残泪,道:“阿桢的鼻子也很灵的。阿娘说,阿桢是小猫儿变的。”
      “阿娘?王妃吗?”
      “是。”

      皇帝笑了一声:“你与王妃倒是亲近。”
      “阿娘对我好,我自然也对她好。”
      “那杨侧妃呢?你叫她什么?”
      “也叫阿娘,叫小阿娘……”

      他就这么一路抱着姬桢到了皇后宫中,才将她放下:“好啦,天晚啦,你也别回去了。在你伯娘这里,歇息一夜,明儿个,让你阿爷来接你。”
      姬桢点点头,极乖巧,可看着皇帝要转身,却又突然叫道:“伯父!”

      “怎么?”
      “我阿爷不是废物。我阿爷很好的,他,他对我们都很好的。他只是不欺负人,不是……不是废物。”
      小娘子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眼睛都红了起来,迫不及待为自己的父亲申辩。

      皇帝眼眸微狭,叹了一口气:“你阿爷当然不是废物。莫听那小子瞎说。他知晓什么?不过是学到两三个词儿,便……”
      姬桢听他这样说,方展眉笑起来:“伯父也说阿爷不是废物,对吧?我阿爷可好啦。”
      皇帝摸摸她的脑瓜儿:“当然不是,你阿爷,一向是个好儿郎。我们阿桢,也是个好郡主……”
      “伯父也是好圣人!”姬桢大声夸他,引得皇帝解颐:“好好,咱们一家人都好好儿的。去吧,你瞧,宫人给你拿了你爱吃的玫瑰酥——记得漱口啊。”

      姬桢笑得眯起眼睛,使劲点点头。眼瞧着宫女们端了一口一块玲珑酥软的点心来,她先要了水洗手,又涂了香膏子,才肯捏起一块来尝。
      小小的女童,认真洗着一双白软小手的样子,落入皇帝眼中。他向杨皇后靠近,和声道:“阿桢真是个可人疼的,是不是?”
      杨皇后仰头望着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咱们也生个小娘子,好不好?”
      皇后面颊上泛起红晕来,轻轻捶他一拳:“……您都发话了,妾自然遵旨。”

      皇帝次日天明方离去。
      姬桢清早起来,由宫人服侍着穿衣打扮,去拜见皇后,但见她气色极好,笑意盈然。

      见到小郡主,亦伸手招呼她过去偎着自己:“阿桢瞧伯娘戴哪支簪儿好看?”
      姬桢选了一支坠着几颗大珍珠的:“这个好看。伯娘脸色好,搭素珠子就好啦。”
      皇后脸上微微一红,但看小娘子一脸无知无觉,暗笑自己多想,取了那簪子戴在头上。

      姬桢在她身边蹭了一蹭,问:“伯娘,八郎和他阿娘,怎么办呀?”
      皇后笑笑:“再不让他欺负你,阿桢放心。”
      姬桢闻言,便知今儿个,是等不到个结果了。

      昨夜皇帝一路抱着她,问了那许多的问题,总不能是闲极无聊罢?
      姬栌的外袍上有污渍也罢,那条小舟和沾着血的砚台也罢,陆谦与沈衍的病情也罢,那些“该死却还活着”的侍人也罢,都是可以查证的。
      可纵然查证到了,也无法将金贤妃母子如何——若皇帝,还是一意纵着他们二人的话。

      她晓得的,宫中的“规矩”,管不得皇帝的心头好。
      至尊才是规矩,旁的一切规矩,都不过是讨他欢喜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一盏苦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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