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书生和络腮胡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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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音生的目光落在书生脸上，书生身上的文人风范登时消失，他吸吸鼻子，抬起胳膊拍了拍大腿，直接扑在了范音生的腿边，抱着范音生的大腿哭诉。
“无常大人，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小的命真苦，辛辛苦苦在鬼市摆摊赚这么一点小钱养活自己，还要被这莽鬼欺负。大人大人，你可要明察秋毫。”
范音生面无表情，用力拔走被书生牢牢圈在怀里的大腿，拔了两下丝毫未动。
她现在还不能很好的调动自己身体的力量，挣扎不过后果断放弃，无奈道：“有什么事情先起来讲话，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络腮胡子双手环抱在胸前，翻个白眼冷哼一声。
范音生再看，书生此刻再无半点文人风范，她收回刚刚说的话。
书生又用力抱了抱范音生的大腿，像是这样能够给他底气，然后擦擦眼泪和鼻涕，“无常大人，我和这个莽鬼都在这里摆摊，他日日都要和我争抢摊位，他力气还可大，打鬼可疼了，今天他还要和我抢，还吓唬鬼。大人，你是不知道，你晚来一步我就要被这莽鬼吃了。”
络腮胡子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揪起地上的书生，“我呸，娘们儿唧唧的，要不要脸，一个大男鬼成天唧唧歪歪，是男鬼咱们今天就用男鬼的方式解决。”
范音生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腿，完全没想到两只鬼打架采用的都是最原始的方法，赤身肉搏。
不再是刚刚黑风阵阵吹的景象了，这样她也好办，还从来没有试过锁魂链和还魂扇，万一力量大到一扇将鬼扇到魂飞魄散就太罪过了。
“都松开手。” 范音生合上还魂扇，点在络腮胡子抓住书生衣领的手上，她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
对上范音生的眼神，络腮胡子倒吸口凉气，原本暴怒躁动的心突然沉寂了下来，手缓缓松开了书生，将鬼扔在了地上。
范音生心底也松了口气，她什么也不会，再怎么镇定也都是装出来的，两鬼真要和她顶嘴还不知道怎么办。
她正要继续处理两只鬼的事情，先前收起来的小生死薄从身上窜了出来，范音生瞳孔微张，生死薄自己翻开了，有个人名上泛着莹莹绿光。
又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黑色和红色她都知道，绿色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很快就有鬼给范音生解答清楚了。
“无常大人，竟然有鬼不愿下来投胎，胆子这么大，您在这里放心处理，我等前去人间抓那鬼回来。”
范音生循着声音的来处看，还是第一次给她说话的那个鬼将，看样子是这群鬼当中的老大。
弄清楚了绿光的原因，她现在分身乏术，抓住翻开的生死薄，指着“陈白令”的名字，“那好，辛苦你们跑一趟，看清楚地点和名字，有什么事情再传信给我。”
围在这里的鬼将得了范音生的命令，全部跟着排头的鬼将离开了。
鬼将们远离鬼市之后，
“老大，咱们不是要去抓鬼吗？有鬼挑战咱们地府的权威，让他看看咱们的厉害。” 鬼六看着飘停下来的老大问道。
排头的鬼大不屑道：“抓什么抓，咱们找个地方猫一猫，踩着时间告诉无常鬼太厉害没抓到，到时候她处理完这边再去处理那头，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女鬼有什么本事，竟能爬到咱们头上来当黑无常。”
“就是。” 鬼二往地上一坐，双腿肆意抖动，“她一看就很年轻，来咱这儿上任三天了，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说先见见咱们兄弟几个，最近有什么任务都别接，全部传信让她去处理，若是连这些都处理不好，凭什么咱们要服她一个小女鬼。”
“都记好了，休息几个时辰，到时候别说漏嘴了。” 鬼大发令叮嘱，“见到她该行礼行礼，面子活都做齐，现在是咱们挑她的毛病，可别让她反过来把咱们端了。”
范音生全然不知派出去的十来只鬼将人间都没有去，在地府找了个犄角旮旯偷偷商量怎么对付她的办法。
鬼将们离开之后，范音生也让围观吃瓜的鬼散开了，自己则是与书生和络腮胡子在一起。
范音生觉得她现在就像是调解员，在调解两只鬼的邻里关系，事情的经过她也都听明白了，两个人摆的是邻居摊，一个外表文弱，一个五大三粗，两个鬼恰好又是对方互相厌恶的长相，每天都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起来，吵了几十年都还没有解决。
今天是两只鬼长久积攒的矛盾爆发出来了。
范音生思考的时间，两只鬼又吵起来了。
“你个小娘们，除了会躲在无常大人身后你还会做什么，没有一点男鬼气概。”
“你有你有就你有，胸中无半点墨水，除了动手你又还会做什么，卖鞋吗？谁稀罕穿你做出来臭烘烘的鞋子，搞不好穿了你卖的鞋子，最后也会变成你这样的莽鬼。”
书生一句话戳在了络腮胡子的肺管上，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做的鞋，当即周身再次腾起黑风，握起拳头就要朝书生的脸上砸去。
范音生回过神，立刻打开手中折起的还魂扇，格在书生与络腮胡子中间，挡下了带着愤怒的一拳。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范音生眨眨眼，她的动作竟然自己激发出来了。
络腮胡子被还魂扇的力量震的后退一步，他松开紧握的拳头，关节隐隐作痛。
他在地府这么多年，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黑无常的力量，抬眼再看向面前黑无常的时候，他眼神中被激起的戾气消掉不少。
他能感觉到，无常大人只用了一半或者很小的一部分力量，不然一扇子下去，他至少要废掉这个拳头。
书生捂着眼睛的手慢慢往下挪了两寸，露出一只眼睛，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全被面前的无常大人挡掉了，他心更加激动。
就是落在他身上也不怕，大不了受点儿伤养几天，无常大人也在这里，他完全不还手，直接躺在地上，讹莽鬼一笔香火，气死他。
范音生的举动让书生误以为是在给他撑腰，书生更加有底气，肯定是无常大人也看不惯这种莽鬼。
他从范音生的背后绕出来，装作害怕的样子，委屈道：“无常大人，你看看他，不是您我今天就要魂飞魄散了，您在这儿他都敢这么欺负我，您走了我可要怎么办呀。”
范音生挪开腿，没让书生继续抱着，对面的络腮胡子气的胡子发颤，范音生都能听到他咬紧牙齿的声音。
两边都没有再出手的意思，她收回还魂扇，眼睛在身边柔弱哭诉的书生和一脸不服气的络腮胡子之间来回游移。
没想到书生竟然和碧螺春有的一拼。
她声音里染上些许笑意，“好了，大家都不要动手，趁着我还在这里今天就把话全部说清楚。”
范音生走到石凳前坐下，两只手分别指两边，“都坐下。”
眼见书生还要扭扭捏捏的扑到她腿边，范音生一记眼刀过去，书生立刻收敛了矫揉造作的模样，再次恢复成端方的君子模样。
书生在碧螺春和青竹之间切换自如，不是场合不对范音生都要称赞她一声了。
都坐正之后，范音生清了清嗓子，开始调解。
调解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两位都冷静一下，我已经了解你们的问题了，你们两位的小摊相邻，不过因为身高差距的问题，导致两位摆摊的木板一上一下无法齐平。这样，给无常一个面子，两位一个朝左挪一寸，一个朝右挪一寸如何。”
事情很简单，只需要各自挪一寸就能解决问题，奈何两个鬼的脾气不对付，互相看不上眼，谁也不肯让步，总想着让步就是输了，这种思想是不对的。
果不其然，一听说让步两只鬼又开始了骂骂咧咧。
络腮胡子嗤笑一声：“让步？我凭什么让步，要让也是娘娘腔让步，你看他那个欠揍的样子，我光明正大交了租金买来的位置，我不让。”
书生也不甘落后讽刺着：“谁还不是光明正大了，我也不让，谁臭谁让。”
……
动手不行，两个人开始动嘴，隔着范音生开始了激烈的骂战。
范音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黑无常在众鬼面前有面子，但是不多。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面前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鞋子给吸引。
她站起身就近拿起一双黑色的鞋子，摸起来布料很软，络腮胡子是卖鞋的，鬼也要换鞋吗？成为鬼之后浑身冰凉，应该不会有脚臭味儿吧。
范音生天
马行空的发散思维，余光还注意着身后的两只鬼，两只磁场不对付的炸雷，她可不放心。
她低头看向脚下的鞋，比手上拿的要小很多，不过都是净面黑鞋子，样式完全相同。范音生握了握鞋子柔软的底，她有一个调解矛盾的好主意。
范音生拿着鞋子回过头，一脸激动：“这鞋子是你自己做的吗？看着都很舒服，穿起来肯定更舒服。”
吵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被范音生打断了节奏，络腮胡子骂鬼的话卡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吞咽回了肚子里。
还是第一次有人当他面夸奖他做的鞋子，这可是黑无常，就算是女鬼也是黑无常。
黑无常竟然夸他的鞋子舒服，络腮胡子挥开了面前的书生，神色不自然地说：“无常大人，这是我自己做的，您看着舒服我送您一双，你这穿的……”
他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还没搞清楚就说出去送了，他根本就不做女鬼穿的鞋子。
现在话说出去了，他暗恨自己说话不过过脑子。
“哈哈，谢谢你的好心。” 范音生放下手上的鞋子到原来的位置，摆摆手，“不过我不能白拿你的鞋子，有需要我会来你这里买的。”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她可是牢牢记在心底的，哪怕是做了地府的黑无常，这些教育也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时刻不敢忘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书生和络腮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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