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左臣在右》闲听风吟

57、一同赴死

　　可是唐婧雪料错了，叶正德好不容易笼络的人也不是傻子。

　　事情有变他们为了能够活命当识时务者为俊杰，臣服季子穆才是他们现下最正确的做法。

　　“请皇上降罪！”

　　在场的禁卫军全都缴械投降，殿内响起兵器搁置在地上的声音。

　　话语干净利落，不推脱不狡辩，他们之所以为叶正德拼命也不过是被浮华烟云蒙蔽了眼，死也得死干脆一点。

　　季子穆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未做出下一步决定。

　　这等叛贼不着急，留着风波过后处置也不迟。

　　唐婧雪拼死挣脱束缚，一把抽出一旁禁卫军放在地上的剑，朝着季九歌猛冲过去，她死倒是无所谓，可是两世都不能让季九歌痛快了。

　　方才一瞬间，前世所有记忆全都涌进了她的脑海里，前世的她风光无限，这一世为何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她将所有原因归结于季九歌身上，这是两世的执念，也是宿命的羁绊。

　　季九歌面不改色地盯着唐婧雪手执利剑朝自己冲过来，她在等，等那个本该出现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玄色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他落下，屋顶的瓦砾摔碎了一地。

　　他轻松翻转手腕挑开唐婧雪刺过来的利剑，挡在了季九歌的身前。

　　容南渊为了替季九歌挡剑，差点与突然出现的萧司霆撞上，踉跄着退到了一边。

　　唐婧雪不可置信地瞧着眼前发生的变数，好些琉璃瓦片全都砸在了她的头上，鲜血淋漓，模糊了她的视线，其余人反应迅速皆闪身离开了。

　　影一用随身携带的绳子将唐婧雪捆了个结结实实，她再难翻起波浪。

　　“你终究还是来了。”

　　季九歌语气虽平静，可是难掩其中的一丝激动。

　　“臣可是打算守护殿下一辈子的，如何能不来。”

　　萧司霆抖了抖衣袍上的灰尘，面上的黑纱摘下，一张清润如玉的容颜显露出来，如云鹤般矜贵优雅。

　　“萧将军这是打算彻底放弃东倾国的皇位，继续回来当长公主殿下的面首了吗？”

　　季婉晴冷冷地瞥了一眼萧司霆，语气不咸不淡，对于萧司霆她没有敌意，反倒是感叹为何在自己黯淡无光的人生中没有出现这样一个心甘情愿为自己牺牲的男子。

　　待到一切繁华落地，她该常伴青灯古佛才是。

　　萧司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合作伙伴，他还是抱有一丝善意的。

　　她并非前世那个伙同顾羡之逼迫殿下跳崖的女子，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唐婧雪，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恶魔。

　　“皇位？”

　　季九歌转头看向萧司霆，眼中似有一抹了然地注视着男人浅蓝色似海的眸子。

　　“臣回东倾国处理了一些事情就赶回来了，后续臣稍晚些会一五一十告诉殿下的。”

　　萧司霆深情款款地凝视着眼前明媚如娇花一般的女子，眼神中尽是宠溺，明目张胆的爱意简直羡煞旁人。

　　“所以，今夜的所有变数皆来自于你。”

　　季九歌神情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叶白微，这般下场是否太过便宜于她，前世的她可是亲手害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萧司霆循着她的视线看向叶白微，又将凌厉的视线扫向被捆住的唐婧雪，心下已然有了决定。

　　“东倾国现任皇帝乃臣的胞弟，但是退居朝堂之后的太上皇确实还缺一位可人儿的太上皇后，臣觉得唐家嫡女唐婧雪甚为合适。”

　　男人话音落下，唐婧雪怒不可遏地面向萧司霆，举止粗俗地对着他啐了一口，尽显泼妇本性。

　　季婉晴忽然觉得没脸去看这个处心积虑鸠占鹊巢的冒牌货，这几年她就是这般诋毁自己的名声，做尽下作之事的。

　　“季九歌，你可别得意，前世我可以将你陷害致死，这一世我但凡还有一口气也不会让你好过了。”

　　唐婧雪挣扎了好几下也是徒劳无功，她泄气地翻了个白眼，对着季九歌就是咒骂。

　　季九歌冷笑一声，完全不在意唐婧雪的屡次挑衅，她一般不与将死之人计较。

　　“狠话谁都会说，本宫也替你感到高兴，前世之事你竟然都想起来了，那么你此刻才能深深体会到两相比较之下带来的巨大落差感吧，这滋味好受吗？”

　　季九歌一番话正中唐婧雪要害，她可不就是不服气自己被生擒，接下来还有可能会被送往东倾国去伺候那个无用的老皇帝，那么她宁可拼死一搏，也不能让眼前这些巴不得她死的人得逞了。

　　季子穆与影一听着唐婧雪与季九歌口中的前世今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他们不存留有那些记忆，所以无法弄清楚那些爱恨情仇的过往究竟是什么样的。

　　季九歌此时发现顾羡之不知何时已经趁乱逃离了殿中，她一个眼神影一就明白了，将还未走远的顾羡之给抓了回来。

　　“殿下，我可是一心为殿下打算的，否则我又如何大费周章将苏以安送至长公主府寻求在殿下身边待着的资格呢？”

　　顾羡之此刻已经明白为何季九歌会容忍将他留在长公主府了，她要报前世之仇，岂会让仇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季九歌颇为玩味地将视线在他与唐婧雪之间逡巡，这两人惯用的伎俩便是顶替别人的身份苟活，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其实这世间最相配的就属你们二人了，一个两个都是心怀鬼胎，占用旁人的身份苟活着，贪婪自私的欲望永远也填不满，前世今生害了多少人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季九歌当众撕扯下两人的遮羞布，将他们臭名昭著的罪行揭露于世，谁说祸害遗千年的，这等肮脏之物还是早早儿地挫骨扬灰的好。

　　“殿下，您真的什么都知道了，您记得前世之事？”

　　顾羡之不确定地抬眸死死盯着季九歌的眼睛，他至此也不希望她有前世的记忆，否则他哪里还有存活的希望。

　　“怎么，你希望本宫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你之前是如何联合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谋害本宫的，那日崖边的风有些迷人眼，本宫死不瞑目，自然要找你报仇了！”

　　顾羡之暗道这下彻底完了，他重来一世所有的筹谋现下看来都是一场可笑的闹剧，他不过是这盘棋局中的一颗早已定好结局的废棋。

　　“其实你现在知道一点儿也不晚，毕竟早死晚死都得死，无非是看死的过程如何罢了。”

　　季九歌凉薄无情的话落入顾羡之耳朵里，像是一记震人心魂的警钟敲得他是人仰马翻。

　　他大抵会死得很惨吧？

　　“你个无药可救的蠢货，活该你有这样的下场，这就是背叛我的后果，你还愚蠢到将苏以安主动送至长公主府，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唐婧雪心中的怒气无处撒，只能靠咒骂着顾羡之解气。

　　顾羡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婧雪，眼神似刀，刀刀剐在她的身上。

　　“顾羡之，你看见没有，前世扶持你上位的太后此刻再没了翻云覆雨的可能。你没有了倚仗，该将前世种种交代清楚了，或许本宫可以留一个全尸。”

　　虽然前世惨烈的种种她已经通过沈炎墨了解得七七八八，可是他也的确有隐瞒自己的成分，并不能完全尽信。

　　顾羡之满脸颓然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万念俱灰都不足以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他现在落在这群人手里，想要逃离简直是插翅难飞。

　　东倾国暗卫将殿内围个水泄不通，顾羡之一直在探查周围的情况，现如今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季九歌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略有些仓皇的顾羡之，他若是有能力逃走那也是他的本事了。

　　季婉晴施施然去了偏殿，再出来时整个人已经变得容光焕发，衣裙素雅却更显气质，举手投足之间仪态端方，这才是真正的公主该有的模样，而非唐婧雪那般披着公主的面皮，骨子里却是市井小民的做派。

　　萧司霆见顾羡之一动不动，不知在计划着什么鬼主意，可是他瞧着顾羡之脸上戴着的青面獠牙面具极其厌烦，前世的他正是靠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皮骗取了殿下的信任，伤了殿下的感情，还将她逼入绝境。

　　既然他恐惧自己的那张脸，那么萧司霆决定将他那张令人可怖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害人性命这种事都能干出来，旁人为何又不能撕开他的伪装。

　　于是，萧司霆指尖弹出一颗小石子击掉了顾羡之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当他的真容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影一一步上前将青面獠牙面具踩了个粉碎，这下就算顾羡之捡起面具也无济于事了。

　　他羞恼地想要找个藏身之所，可是周围全是人，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顾羡之面庞虽白皙，可面上蜿蜒着许多曲曲折折的可怖疤痕，像是一条条小蛇在他的脸上轻轻蠕动着。

　　好些伺候在侧的宫女皆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气得顾羡之恨不得徒手将她们的脖颈全都给掐断了。

　　此时，禁卫军中突然冲出来一人持剑朝着季婉晴而去，他大喝一声，嗓音里全是凄厉的哀婉与失去爱人的悲悯。

　　“敬和殿下，你永远也只能是我一人的，不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必一路相随。可是现如今看来，只有我们一同赴死才能遂了我的心愿，所以殿下还是拿命来吧！”

　　季婉晴终是闭了闭眼，她在心里默默倒数着，当她数到第五个数时，那人已经应声倒地七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