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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反杀 ...

  •   戌时一刻,宫门大开,凤月宫的宫人们正提着烛火四处小心地上着灯,光滑的大理石板上点出星星火光,正殿外,十几位宫娥抱着食盒进进出出摆着宴席,女官阿清正等候在殿外,翘首以盼。

      很快,宫外传来太监尖细的传旨声:“云南王薛庚拜见贵妃娘娘!”

      话落,阿清脸上染着兴奋之色,忙不迭地奔进了殿内,薛贵妃正在净手,身旁坐着一袭淡粉宫装的阮婧别带着宫娥们亲手布着菜,见她进来,不约而同放下了手中的事。

      “回娘娘,殿下,王爷来了!”阿清提着衣裙跨入殿内,笑着回禀道。

      “哥哥来了?快快请进殿中来!”薛贵妃闻言露出欣喜之色,忙挥退了宫娥,对她吩咐道。

      阿清又躬着身子退出了殿外,很快一位披着薄甲,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面容与薛贵妃和阮婧别十分相似,正是云南王薛庚。

      “微臣叩见贵妃娘娘与殿下!”

      薛庚卸下薄甲,作势要跪下去,怎料膝盖还未着地便被激动不已的薛贵妃一把扶了起来,而桌对面的阮婧别起了身,面上带着淡笑,却并无别的动作。

      “多谢娘娘垂怜。”薛庚笑叹道,“圣上英明啊,原本这按理我们这些外男是万万不可进后宫的,没想到陛下竟然准了我来看望你们,真是天下头一份。”

      他话还未说尽,薛贵妃已是泪水涟涟,一边将他扶到了桌前,也一边纳罕道:“妹妹原本也不敢奢望,兄长你们常年在云南,能进宫一趟已是不易,不知这回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他居然能准了哥哥你来瞧我们母女俩。”

      “瞧瞧你,多大的人了,当着二殿下的面还能哭的跟小孩似的。”薛庚抚掌感叹道。

      见阮婧别挽了袖子起身为他斟酒,薛庚起身按住杯盏,忙道:“殿下抬爱了,微臣自己来就是。”

      “舅舅说的哪里话,您难得能进宫一趟,侄女为您斟酒自然理所应当。”阮婧别笑了笑,另斟了一盏放在薛庚面前。

      薛庚欣慰地看了一眼她,笑道:“我们殿下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通透之人。”

      彼时,薛贵妃已经擦干了泪,为薛庚夹了一块红肉,忍不住酸气道:“再通透又如何,如今婧别的风头还不是被那位夺去了几分。”

      薛庚望了她一眼道:“长公主?这几日她怕是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薛贵妃道:“听婧别说,她同沈宥白已经去峨眉了。”

      “沈宥白?”薛庚眉头蹙了起来,目光沉沉道,“怪不得今日上朝时,未曾见到他,他怎么会与长公主去峨眉...”

      阮婧别垂下眸,回他道:“回舅舅,这是父皇的意思。”

      薛贵妃压低了声音道:“婧别说她的女使是峨眉派的大弟子,也去了峨眉。”

      “原来如此,倒也无妨,我已经与峨眉派掌门白冷打过招呼了,那两个参加武林大会的丫头不可能活着回峨眉,到时死无对证,任凭他们去了峨眉山也无济于事。”

      薛庚重重放下手里的杯盏,严肃道:“倒是陛下这般将沈宥白同长公主凑在一起是为何意,这开春,殿下你们便要议亲了,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变数不成?”

      阮婧别夹着菜不语,薛贵妃攥紧了拳,眼里闪过几分阴狠:“不可能,我是绝不会让那个贱人的孩子夺了本该属于婧别的东西,不单是那沈宥白,还有皇位...”

      薛庚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就算出了变数又如何,如今朝中谁敢驳了咱们薛家人的意思,要是陛下真将沈宥白给了长公主,咱们就趁此....”

      阮婧别夹菜的手在半中央顿住,薛贵妃闻言语气缓了几分,道:“兄长想哪里去了,逼宫那可是滔天大罪,快别乱说了。”

      “我何曾说了逼宫,反正...”

      薛庚话刚说出口,忽然意识到阮婧别还在身旁,薛贵妃脸色僵了僵,他将话又咽了回去,低声嗤笑道:“反正我要在京中待上半年,兵马也都随我驻扎在城外。”

      薛贵妃这才暗暗松了神色,又拉着薛庚聊起了家常,阮婧别实在觉得这饭吃的没什么意思,陪着坐了一会儿,便以身体不适退出了殿外,候在殿外的本芝见她出了殿,却反而未走,停在一根红柱后边,微微侧身听着里边的动静,她只得站在她身边不远处替她把着风,生怕去了小厨房的阿清带着人再杀个回马枪。

      殿内,薛庚虚抹了一把脑门汗,悄声道:“没露馅吧,方才...”

      “没有,幸好兄长方才止住了话头,没让婧别听去。”薛贵妃语气有些埋怨道。

      薛庚这才放心道:“嗐,她早晚也是要知晓的,你何必瞒着这事?”

      “婧别...我要是讲给了她听,她是不会信的,反而会觉得我是个疯子,想当初我同兄长您说起此事时,您起初不是也不信么。”薛贵妃压着嗓子叹气道。

      薛庚思索片刻,道:“妹妹考虑的是,婧别这孩子沉稳,心思细,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你这么说与她听,她绝不会信的。”

      薛贵妃语气轻蔑道:“不错,因此我想着,反正他当初答应了咱们,要是他敢反悔,大不了就将他的秘密宣扬出去,咱们的大魏的天子是个冒牌货,这不得惊动天下人。”

      咣当——

      “是谁?!”

      一声脆响登时惊扰了殿内的两人,薛庚慌忙地将手伸到袖管里,拿出一把短匕首来,他将神色紧张的薛贵妃按回到位置上,自己蹑手蹑脚走至门口。

      薛贵妃绞着帕子,慌神道:“莫非是婧别在外边偷听不成?!”

      薛庚面色一沉,抬起脚飞踹向殿门,只听见外边传来一声惊呼,幸好他听见呼声收住了,不然这一脚估计就要结结实实踢到阿清的腰上。

      “王爷!是奴婢...”

      薛贵妃忙起了身,柳眉一竖,骂道:“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没见主子们在里边议事么!方才是何人在门外?”

      阿清赶忙低着头道:“回娘娘,奴婢本是送汤来,可刚走至门口还没来得及禀报,便瞧见了王爷的身影....”

      “方才本王与娘娘在殿内听见有人在外边偷听。”薛庚眉目阴沉道,“不会是你在外边偷听吧。”

      阿清一听,慌了神色,辩解道:“娘娘,王爷冤枉奴婢了,奴婢才从小厨房那边来,怎敢在外边偷听呢。”

      她话刚落,不远处又传来一处脆响,紧随而来是一声猫叫,一个小宫娥抱着一只狸花猫匆匆走了来。

      见是猫,薛庚这才彻底放心下来,收起了匕首看了眼薛贵妃,语气带了几分责备,“叫你宫里人都谨慎着些,怎么能让这畜生到处在宫里乱蹿。”

      薛贵妃连连附和了几声,朝阿清使了个眼色,让她将那小宫娥与猫都带下去教训一番,这才又同薛庚进入殿内。

      只是他们不知,出了凤月宫的不远处,阮婧别正扶着宫墙喘着粗气,煞白了脸,额间浮起一层汗,身旁的本芝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眉头紧锁着,搀着她臂弯的手止不住地发着抖。

      本芝僵硬地转过脸朝向她,喃喃道:“殿下...娘娘和王爷...他们方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阮婧别没有应她的话,心中反复磨着母妃与舅舅方才的话,却毫无头绪,他们果然有事瞒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茫然一片,扒在宫墙上的手紧紧攥成了一团。

      良久,她木着脸,轻声唤本芝道:“无言可传信回来了?”

      “还没有,殿下怕是还要等等。”

      本芝见她脸上又有几分虚弱之意,以为是方才吹了风,赶忙拢了拢她的外裳,将人扶了回去。

      *

      “没想到这白炆师太下手如此狠戾。”

      何是风有些愕然,看着不远处的白炆不慌不忙地将插在手上的头颅取了下来,丢在了地上,一只脚踩在上边,血淋淋的手简单地在衣裳上擦拭了几下,抬眼轻扫了一遍院内的弟子众人,眼眸里闪着几分嗜血。

      沈宥白将手放了下来,阮婧辞听见婆婆在耳边心有余悸道:【殿下,幸好沈宥白用手给你挡着了,这场面不亚于那日上元宴,太血腥了。】

      她闻言将目光朝那头望去,此时院中的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白旬门下的弟子们更是个个都傻了眼,别说是给他们师父讨说法了,就是连给他们师父收尸也做不到,看着白炆浑身浴血,四周围绕着浓烈的杀气,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比起众人的震惊,白琳更显淡定,她对院里的弟子们开口道:“诸位想必都明白了吧,白旬是罪有应得,他奸隔开隔开污女弟子,妖言惑众害死了你们的二师姐和三师姐,现在还想与掌门人白冷勾结害死你们的大师姐红伞,他死有余辜!”

      “可是不是红伞师姐背叛师门在先么?”青鹤面露疑惑道。

      阮婧辞看向那弟子,眼里染上几分凉意,“这位兄弟,你既然说她背叛师门,敢问她究竟犯了峨眉派哪条门规?”

      “这...”青鹤被她的话堵了回去,不甘心道,“你们几位又是何人?”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望着白琳身旁的这三人窃窃私语着,很快,他身旁的一名女弟子指着阮婧辞惊呼道:“我知晓,她就是掌门与长老们要追杀之人,我偷偷瞧过木佛长老手里的画像,就是她!”

      “那马、雷两位护法岂不是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另一位弟子大声道。

      “没错,他们就是掌门大人正在通缉之人,白炆,白琳!你们残杀同门,现在还与那三个贼人同流合污,简直丧心病狂!”被白琳门下弟子制服的颜荭瞪大了眼,看着白旬的头崩溃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掌门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说罢挣扎的厉害,压着她的两个弟子面露纠结,手里也松了几分劲,不料却给了颜荭可乘之机,反手搂住了其中一位弟子,袖口中滑出峨眉刺抵在他的喉间。

      其余弟子慌了神,“颜荭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炆动了动脚,一脚将白旬的头颅踢到了她的跟前,轻笑道:“丫头,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么?”

      颜荭死死盯着白炆,手中的刺尖更是又逼近了一寸,发狂道:“放我走!你们要是敢伤我,我就割破他的喉咙,要了他的命。”

      白炆话虽这样说,但是也不好上前动手,石阶上的何是风掰了掰有些僵硬的脖颈,笑道:“火佛长老,可需要何某这个晚辈出手么?”

      阮婧辞侧头看向白琳,只见她抿着唇并未出声,而院中的其他弟子见长老们没有动作,也不敢贸然上前。

      颜荭见他们都没有动作,挑着眉又使了劲,将那男弟子的脖颈勒紧了几分,那弟子双目快翻白,本挣扎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她带着人往院门口后退着,身子贴在门缝上,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你们等着,等我去向掌门人回禀...”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哽住了,她见院内人的神色皆变了,这才后知后觉往自己的身子中央看去,双眼失了神,手上的力气瞬时一松——

      身前的那名男弟子很快挣脱开了她的桎梏,先是弯下腰猛烈咳嗽起来,忽而却又听见他大笑起来,那笑声在静谧的院内显得格外瘆人,原本束在头顶的乌发如瀑一般散开来。

      院内众人神色一变,只见一根银刺不偏不倚插中颜荭的腹部要害处,刺身裹着斑驳血迹。

      那位男弟子歪着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而他抻着膝盖的手上全是她的血。

      “颜荭师姐,你这是想往何处去?”

      “你...你是哪个门下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撕裂的痛意扯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捂着伤口顺着门缝慢慢坐到了地上。

      沈宥白听见身前传来一阵响动,他低头望去,只见阮婧辞已经张着嘴走下了石阶,双眼发直地看着那位说话的弟子。

      男弟子缓缓抬手朝自己的脸伸去,一层薄皮从他的脸上掀开,露出原本的容颜——

      “你是...红伞....”

      颜荭瞳孔一缩,身侧的手彻底没了力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出差ing,明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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