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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惩戒 ...

  •   阮婧辞与阮婧别进到风雅楼内的大堂雅座里坐下,这是阮婧别第一次来风雅楼,从进入到坐下,一双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生怕错过了店中的任意一个细节。

      而蒋氏与尹氏等几位官家太太也被请入了店内,宝儿带着人为座上的两位及苟姑娘他们端来了瓜果以及茶水。阮婧辞却并未让她给那几位官太太设座,只让他们在下堂排排站着。

      经过方才一闹,其他几位十分怵她,全部都抿着嘴不敢出声,只有蒋夫人站在下头绞着手里的绢帕,双眼直冒火。

      她吹开了茶面上的叶渣,抬眼瞧了瞧她们,这才笑道:“啊,其他几位夫人们就都各自回去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想必各位的官人也都急了,回去记得替本宫与二公主带个好吧。”

      见长公主开了恩,本来跟着蒋氏与尹氏一同来的几个官家太太瞬时都松了口气,避开了蒋氏的眼色,麻溜地朝阮婧辞和阮婧别福了福身,就都喊来了各自的车夫牵了马车来,逃回家去了。

      阮婧别见她放了其他几位太太,又笑着充当起了和事佬道:“既然是一场误会,皇长姐都放了那几位太太家去了,何必还拘着蒋夫人与尹夫人呢,等会吴太师着急来找长姐要人,这不就又多出些事么。”

      只可惜阮婧辞可不吃她这套,脸上立即起了不悦的神色,不禁拔高了音量:“皇妹这也是昏了头了?方才本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已经给过蒋夫人与尹夫人台阶下了,他们偏要将此事闹大,如今真相大白了,妹妹怎么反而又叫本宫息事宁人呢,妹妹口中的皇家威严又何在?”

      她这一席话将阮婧别给堵了个严丝合缝,阮婧别温婉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妹妹也就不说什么了,还全部由皇长姐定夺吧。”

      阮婧辞心中冷哼了一声,她这回倒是让步挺快的,不就是想看她得罪吴罡吗,真当她还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草包。

      众人屏声不语,各怀心思,忽听见外边小厮通传了一声,很快着了一身常服的太师吴罡以及京都府新上任的衙府郑弘业步履匆匆走了进来,两人刚到没多久,没想到又有一位青须白面男人从外边闯了进来,一问他才知是尹氏的官人,时任朝中工部营缮主事的许科。

      蒋氏见吴罡来了,立马放开了胆子红着眼眶朝吴罡身上扑了过去,却被他稳稳避开,哎哟一声,径直摔在了地上,而许科方才去了趟医馆瞧过了爱女,这回子见到了尹氏,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作势便要打她,幸而被史上飞和齐与拦了下来。

      阮婧别微微一愣,这下不仅吴太师来了,连京都府的衙府也来了,店外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们,她这才明白过来阮婧辞的用意,急忙要开口,却被阮婧辞无情打断。

      只见阮婧辞十分惋惜地对吴罡叹道:“本宫与二公主今日特地请吴太师来这,许大人既然也来了,那正好,本宫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请太师与许大人在场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令夫人说本宫与二公主冤枉了她们。”

      正掀了盖吃着茶的阮婧别一听,斜眼冷冷朝她瞥去。

      而后阮婧辞又朝郑弘业笑道:“这蒋氏和尹氏今日在灯会上不查明缘由便派了人砸坏了苟氏的泥人摊子,这官家人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本宫想请教郑大人按公该如何处置蒋氏与尹氏呢?”

      郑弘业垂着脑袋,此时背上已经是冷汗津津了,他万万是没想到自己这才上任不到一天,就成了夹心包子,一边是俩身份尊贵的皇室公主,他一个小小京官是得罪不起的,一边又是手握兵马的太师大人,他这要是得罪了,估计今后仕途难混了。

      他眼珠子一转,掂量了一下利害,这才开口道:“额...回殿下,这按咱们大魏的规矩来办的话,蒋氏与尹氏是各要罚银钱五十两的。”

      他话刚罢,便听见门外传来百姓们不满的叫嚷声,阮婧辞给刘大郎使了个眼色,刘大郎立刻从店外放了一位身着朴素的大娘进来。

      阮婧辞眉目温和道:“大娘,您们是有何不满么?”

      大娘走上前来,插着手朝她道:“回公主,方才听这位新来的衙府老爷说只罚她们几十两银子便了事,我们可不依!前儿阵子,我小儿失手打翻了林员外家的几个酒罐,被他们家报去了京都府,旧任的衙府大人不仅罚了我儿银两不说,还挨了五十个板子,如今轮到这两位细皮嫩肉的官太太,怎么这说法又变了回事了?!”

      郑弘业登时变了脸,着急忙慌地指了那大娘怒道:“你...你一介草妇,你懂个屁!”

      “郑大人,你这新官才上任几日啊,这么快就学会审时度势这一套了?你难道是非要本宫亲自派了人去都府上翻看律法,你才肯说实话?”阮婧辞轻拍了几下桌案,冷笑道。

      郑弘业被她这一席话吓得忙扶着脑袋上的乌纱帽跪了下去,未等他开口,许科便先开口道:“回禀二位殿下,是下官教管不严,还请殿下依法处置。”

      他身旁立着的吴罡冷着一张老脸,跟着上前向堂上的二位行礼道:“回二位殿下,今日之事老夫已全部知晓,的确是拙荆行事不周,还请二位殿下秉公处置,该怎么罚钱怎么罚,该挨多少板子便挨多少。”

      郑弘业见两人皆是一副大义凛然,心中无尽懊悔,本想卖他们个人情,妈的结果倒成了他自个儿自作多情了,于是虚笑改口道:“还请殿下恕罪,下官刚上任不久,还没理清都府内的事务,记混了,二位夫人除了要罚五十银两外,还要各挨十五大板并遣送回去思过五日不得出门。”

      得,听见说要挨板子,蒋氏与尹氏瞬时两眼一抹黑,齐齐昏死了过去,阮婧别更是沉了神色,放下茶碗,对阮婧辞道:“皇长姐,有道是: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真要将此事做绝了才甘心?”

      “妹妹这话说的,难不成太师大人与许大人在你的眼里是是非不分之人?这件事要是太师大人与许大人有何不满,大可以去父皇跟前参本宫一本。”阮婧辞冷笑着问她。

      而后她笑眯眯地看向吴罡道,“那日在祝府时,本宫可是记得太师大人最是说一不二了,对吗?”

      吴罡阴着脸,阮婧辞显然又想提起那日阴婚之事,只得拱手道:“长公主殿下说的是,老夫没有异议,这就将拙荆送去都府领罚,告辞。”

      见吴罡带了蒋氏退下后,许科也上前辞别了两人,将尹氏背着与郑弘业一同出了店去了京都府,阮婧辞随即派了红伞领着苟姑娘一同跟着去了。

      见事情妥了,她懒躺在椅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头朝阮婧别笑道:“妹妹今日倒是有福,虽然错过了灯会上的戏,但是在本宫这儿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也算值了,对么?”

      阮婧别坐在这已然没了趣,随即起了身,对她嫣然一笑:“皇长姐说的是,妹妹没想到姐姐这儿的戏倒是比戏园子的有意思的多,不过么,戏演的再好,也终有散席之日,姐姐自己可要掂量着点。”

      阮婧辞闻言朝她举起茶盅,笑道:“这就不劳妹妹费心了。”

      阮婧别面上依旧一派平和,临走时,抬眸扫了一眼旁边的史上飞和齐与,意味深长地对他们笑了笑,便出了风雅楼。

      *
      “这蒋氏与尹氏做事也忒没头脑了些,叫她使个绊子都能被人抓着错,害得咱们白白丢了脸,真是没用。”一上了马车后,本芝颇为愤愤抱怨道。

      阮婧别闭目坐靠在车内没说话,纤细修长的指尖刮擦着自己的鼻梁,留下淡红的印记,才行了几步的马车忽然震了一下,将主仆两人同时惊了一下。

      本芝赶紧撩起了帘子,对随行的侍卫道:“外边怎么了?”

      车外道:“回大人,石子卡了轮子了。”

      “赶紧弄好,不得误了回宫的时辰。”本芝刚嘱咐完,放下了帘子,又听见外边传来急急的声音,“二殿下,车外有人求见。”

      本芝不耐道:“殿下身子不适,不方便见人。”

      那侍卫的声音又道:“回大人,那人说务必要求见二殿下,他自称是风雅店中的人。”

      “请进来。”阮婧辞闻言缓缓睁开了双目,轻声道。

      本芝领了命,将门帘掀了开,只见一名黑衣侍卫领着一位身着粗布棉袄的男人候在车外。

      阮婧别抵着额头,道:“你方才说你是风雅楼的人?”

      男人跪下了地,不停朝她磕头道:“回殿下,小的是店中的伙计,曾经是雅风楼的一名男妓。”

      “哦?这么说你还是店中的老人咯。”阮婧别展颜笑道,“瞧你这么着急,要找本宫有何事?”

      男人埋着脑袋顿了半晌,而后又不停磕头颤声道:“还请殿下可怜可怜小的,小的实在是有一肚子委屈不知找何人诉,今日得见殿下一身气度不凡,还请殿下能为小的做主!”

      阮婧辞闻言好笑道:“你既然有一肚子委屈,为何不去找皇长姐,反而来找本宫这个外人?”

      话音刚落,只见男人抬起了头,血红着一双眼睛望向她,清秀的五官因愤怒扭曲到变了形,她顿时明白了,放在额间的手缓缓收了起来,直起了身。

      她望着男人额间的血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又俯下身去,道:“小的名叫枫安,枫叶的枫,平安喜乐的安。”

      “恩,倒是个好名字。”她喃喃笑道。

      *

      那边,待许科将尹氏送去了京都府领罚后,又马不停蹄地避开了吴罡等人,坐了车赶去了醉香楼,对店家耳语了几句后,便领着他径直上了二楼一处包厢。

      推开了厢门,席间只坐了一位清雅公子,手边放着一壶烫酒,一把折扇,闻声抬眸朝他清冽一笑:“方正兄,已等你多时。”

      许科赶忙上前行礼道:“是下官来迟了,让沈大人久等,恕罪恕罪。”

      沈宥白抬手请他入了席,随后慢条斯理地拿起手边的酒壶为许科斟上一杯,“方正兄想必冻坏了吧,先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

      许科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酒杯,这才想起来忙道:“今日之事真是多亏大人及时提点,不然贱内便要酿成大错了。”

      沈宥白闻言摆手浅笑道:“无妨,方正兄,要不是今日之事,淮南还不知道原来方正兄与太师大人两家关系竟如此亲近。”

      许科急急放下了杯盏,朝他道:“沈大人真是误会下官了,贱内与蒋夫人因是同乡,所以平日里她常被蒋夫人喊去打叶子牌,两人这才凑成了一处,往后下官定会严加管教,大人放心,不会再有此事了。”

      “方正兄多虑了,不过令夫人确实往后要谨言慎行,你如今虽品阶不高,但身居要职,要是被人在朝中传一些风言风语,让陛下知晓了,总归是对你不好的,何况今日令夫人还得罪了两位殿下。”沈宥白摩挲着杯沿,浅笑道。

      许科额间更是发了阵虚汗,提起酒壶为沈宥白斟上酒,连连应声道:“大人说的是,下官一定谨记在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淮南想请教方正兄。”沈宥白温声道,“不知方正兄可认识张衡?”

      “张衡?”

      许科先是露出惊讶的神色,“回大人,当然认识,他与下官是同窗,他当年与下官一同进京赶考顺便寻他那离家十几年的爹,结果他落了榜不说,他爹听说也早死了,不知大人打听他作甚?”

      “你可知他现下在何处?”沈宥白问道。

      许科略微思衬了会,说道:“已不在老家了,这么说起来,前年他倒是给下官寄来了一些江南的土仪来,想来应当是在沿海一带做生意去了,大人想要找他么,要是不嫌弃的话,下官回了府便照着那地址给他去信一封试试?”

      “那便有劳了方正兄帮淮南这个忙了。”沈宥白轻抿了一口清酒,微笑道。

      许科受宠若惊地笑道:“大人言重了。”

      送走了许科之后,沈宥白微敞着领子斜靠在窗前醒着酒,耳边回荡着嘈杂的喧闹,通天的火光渐渐迷了他的眼以及思绪。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幼时那个梦魇般的夜晚,弟弟妹妹撕心裂肺的尖叫,爹残破的躯干压在他身上的窒息,一把把长刀在他的面前肆意落下,粘腻的鲜血糊了他满脸,他望见阿娘颤抖着手将一根金簪插进了他的发间。

      巨大的阴影瞬时拢在他与阿娘的身上,温热的鲜血淹没了他,他浑身打着颤,耳边全是阿娘的嘶喊:“南儿,快跑,快跑——不要回头!”

      他拼命爬过狭长的长廊,廊上到处都是他认识的人,此时全部都如毫无生气的木偶一般散乱在各处,阿娘那根金簪发出刺耳的响声,长廊似乎永无尽头一般,他看见阴影处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他背后别着的砍刀正滴着血——

      “主子...主子..你!”

      耳边的嘈杂被五刀的惊呼声取代,等他再回过神时,五刀正面色仓皇地摆弄着他的手,他眨了眨眼,后知后觉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阿娘留给他的那根金簪正不偏不倚插在了他的手背中央,漫出了无边的猩红。

  • 作者有话要说:  弱智阴谋把戏,第一次写,希望大家多包涵!
    请各位小天使喜欢的话,顺手收藏一下,谢谢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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