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与囚徒》炸毛

19、充实起来了

　　秦朗不说话，倒是先长长的叹了口气，在波斯特关切的注视下，缓缓说道：“找工作去了。”

　　波斯特没反应过来：“啊？”

　　“你早上不是问我出去干什么吗？”秦朗说：“出去找工作了。”

　　波斯特：“……”

　　“我听说你们岛上学校在招代课老师，”秦朗说着又是叹了口气：“我今天去见校长面试了。”

　　波斯特听他这一声声叹息，不免有些心疼，想缓解下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朗抬眼看他：“你怎么不问我面试的怎么样？”

　　看你这状态还用问嘛，波斯特也被他影响了似的叹了口气，胡乱安慰着说：“你想工作的话，我回头帮你找找，岛上还是有很多……”

　　“噗哈哈哈哈哈……”秦朗演不下去了。

　　波斯特：？

　　秦朗咳了两声才勉强收住笑，实话实说道：“你们校长说让我下周二就去上课，还说胡黎老师回来后，我可以转成中文助教。”

　　波斯特茫然的眨了下眼睛：“那你刚才……”

　　“逗你的。”秦朗又是忍不住笑。

　　波斯特鲜少见秦朗这样活波的说笑，又惊讶于他主动找工作这件事，心里像是被午后微风拂过，有些说不出来的暖意，也跟着笑了。

　　正式上课之前，秦朗还是心虚的做些了准备的，比如疯狂的翻看波斯特书墙里英文原版和法语原版的书籍。

　　这些书终于摆脱道具的身份，真正的被秦某人看进去一回。

　　整整三天，秦朗都没在家里说过中文了，英语法语随时更替着和波斯特交流，也不知道是锻炼自己还是考波斯特。

　　临阵磨枪的秦朗终于熬到了上战场的时候，这个岛虽然不小，但是人口不多，居民区又比较集中。

　　波斯特家的位置在这里相当于市中心，距离学校的路程是步行半小时，上班时间和波斯特的决策院差不多。

　　按秦朗的话说，事业单位和政府机构，都算是规章制度明确的体制内工作，工作时间肯定也是没什么区别的。

　　然后，他俩就在没提前商量的情况下，撞上了洗漱时间和出门时间，秦朗是个蹭住的，总不能因为第一天上班就让主人让着他。

　　“要不…一起洗？”秦朗试图商量说：“我下次早点，第一天上班迟到不太好。”

　　两分钟后，流水声哗哗不停，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肩膀蹭着肩膀挤在不算小的洗漱台。

　　都是独居惯了的人，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挨在一起洗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同居暧昧感。

　　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什么，两人各自洗漱，全程谁也没有抬头往镜子里看过。

　　出门前，波斯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秦朗，匆匆的回屋从柜子里拿了什么，然后全塞进了秦朗的裤子口袋。

　　很轻的叮铃当啷落进后，使得秦朗感受到了些许重量，他有些不明所谓的问：“给我这么多钱干嘛？”

　　波斯特说：“拿着吧，也许有用得到的地方。”

　　来这个岛上之前，秦朗确实也是没钱不能出门的人，倒不是带现金，有手机和卡能付钱就行。

　　可能是被这里的惬意生活影响，他总是忘了在岛上想要什么是和外面一样需要钱的，而不是全指着波斯特。

　　不过，他上班不就是为了不花波斯特钱？秦朗越发觉得离谱，怎么现在没挣钱，反倒要比之前更能花了？

　　他这么想着伸手就要掏出口袋里的钱：“我去上课，还是半天课，我用不着什么钱，中午和你一样回家吃，我不用……”

　　“万一你想买什么呢，还是拿点钱吧。”波斯特按住他的手说。

　　“没有万一，我什么也不想买。”

　　“那也……”

　　两人在门口推搡了两个来回，秦朗想着再这样下去就要迟到了，终于是退了一步说：“那少给我点，太沉了。”

　　岛上的流通货币是‘圆贝’，大小跟欧元差不多，但是重量跟中国的五毛钱硬币差不多，说不上多重。

　　只是波斯特听到秦朗这么说，还是拿出来大半放到了自己口袋里。

　　经过这个小插曲儿，两人可算是踏上上班的道路了，秦朗曾经也朝九晚五的正经上过班——忽略他因不怕扣钱而经常迟到早退的话。

　　虽然没赶过早晚高峰的北京地铁，但也被堵车堵到绝望过，说起来，这种步行上班真的算是种悠闲的享受。

　　走了约莫着十几分钟，秦朗实在是忍不住问旁边还在与自己同行的波斯特：“去决策院不应该在前面，或者前前面那个道口拐弯吗？”

　　波斯特一本正经说：“距离没差太多，前面那个路在修，前前面那个路不好走，这边的路宽敞。”

　　秦朗：？

　　虽然有些迷惑，但也没必要深究下去，就当条条大路通罗马，反正波斯特觉得怎么走方便就怎么走，秦朗只想着自己又管不着人家。

　　他更关心上班迟到问题，奈何这个岛上不用手机通讯，他既没手机又没有表，脚步越走越快，时不时的问波斯特：“几点了？”

　　才回答过9点18的波斯特，十分耐心的掏出口袋里的石英怀表，再次回答道：“9点20。”

　　“哦，还好还好。”秦朗这么说着，脚步反倒更快了。

　　两人虽然出门耽搁了几分钟，但凭借着大长腿的优势，秦朗却在9点25就到达了岛上学校。

　　匆匆跟波斯特挥手告别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正式开启自己的上班模式。

　　也许是在岛上独立不易，也许是想在波斯特那争口气，秦朗格外珍惜这份工作，自己对自己都些刮目相看了。

　　因为课堂足够充实，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中班的孩子最小的7岁，最大的有17岁，因为是公共大课的缘故，反反复复只会讲些基础，学不会的继续上课的现象很正常。

　　好在这些孩子都很听话，没有秦朗幻想中的叛逆学生，也没有哭闹的小屁孩。

　　他始终保持着温和微笑讲课，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听到学生们纷纷和自己说老师再见，最后一个学生也走出教室后，他才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好累，他心想，当老师可真不容易。

　　“秦朗哥哥！”冬娜从讲台前突然冒出个头。

　　秦朗呼吸一滞，险些心脏骤停，拍了拍自己胸口才看着冬娜无奈的说：“冬娜，你这样很容易吓出人命知不知道？”

　　冬娜闻言脸上有些惶恐，看来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吓出人命这么严重。

　　秦朗缓了缓又说：“还有，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都可以当你叔叔了，你不该叫我哥哥。”

　　“可是我叫波斯特哥哥，怎么能叫你叔叔呢？”冬娜有理有据说：“你们明明都差不多。”

　　秦朗有些哭笑不得：“行，谢谢你夸我，不过在学校里，你还是别叫我哥哥了，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骗小孩儿。”

　　冬娜似乎认真想了想说：“好的，秦朗老师。”

　　秦朗又是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问：“怎么还不回家？”

　　“我爸爸说今天有事要晚上才能回家，他早上给了我圆贝要我买点东西吃，”冬娜由下而上的盯着秦朗，颇有撒娇卖萌的模样，请求说：“我不想买东西吃，能不能去你家吃饭呀？”

　　秦朗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冬娜是单亲家庭，听说冬娜的母亲身体先天的不太好，生她的时候因难产去世了。

　　身为父亲的阿塞德议员是个男人，独自照顾女儿总是应接不暇，好在有亚西吉妈妈和托尼妈妈照顾，小冬娜得以成长的很好。

　　谁知道她大一些了后，更喜欢往独居的波斯特家跑，其次才是亚西吉和托尼家，秦朗大概是觉得小屁孩有些颜值控在的。

　　秦朗听到冬娜的话，有些茫然说：“我家？”

　　冬娜点点头说：“对呀！”

　　秦朗一愣，下意识的想解释说那是波斯特的家，不是我…算了，跟小屁孩儿较什么真儿，他冲冬娜笑笑说：“好，那咱们一起走吧。”

　　等到他俩往外走的时候，学生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这一大一小结伴而行，各有各的轻松愉悦，到门口却同时怔住了。

　　“波斯特哥哥！”冬娜率先发声，以自己最常用的那个冲刺行为跑向波斯特。

　　波斯特视线从秦朗脸上滑下来，落到眼前的冬娜身上，柔声说：“今天你爸爸很忙，中午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要！”冬娜疯狂点头，又说：“刚刚秦朗哥…秦朗老师也说和他一起走，去你们家吃饭！”

　　“？”秦朗心说我什么时候说后半句了？你这小孩儿怎么还添油加醋的胡扯呢？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很容易让别人误会？

　　没等秦朗上前为自己澄清，波斯特先一步回应冬娜说：“好，那今天就去我们家吃饭。”

　　秦朗：……

　　算了，现在解释显得自己过于咬文嚼字了，跟孩子和傻子有什么可计较的。

　　秦朗正腹议着，便听傻子那边又说：“不过今天吃饭要晚一点儿，我得陪你的秦朗老师去买东西。”

　　“啊？”秦朗这下站不住了，走过去问：“我没要买什么啊？”

　　十五分钟后，两大一小站在手表柜台前，精挑细选了起来。

　　其中，秦朗最不为所动，冬娜异常认真和挑剔，离谱的是波斯特认认真真的听着这小屁孩的建议。

　　拒绝买表无效后，为了不让自己戴上五颜六色的少女心手表，秦朗坚定的选择柜台里一款普通黑色迷你怀表。

　　不用时时刻刻带在手上，有课的时候拿着就行，虽然有链子，但是秦朗是不会把它挂在脖子上当个土狗的。

　　他虽然不知道一圆贝能换算成多少钱的人民币，但看着波斯特给出去那么一大把，连早上塞自己口袋里的也拿去付的时候，就能看出自己盲选了个不便宜的。

　　上班第一天的工资，大概连买表的分期都不够，秦朗突然不知道自己找工作，到底是挣钱还是赔钱的。

　　回去的路上波斯特用剩下的钱给冬娜买了本故事书，秦朗借此安慰自己，是他人傻钱多，爱给别人花钱，不是自己想骗他钱花的。

　　下午没课的秦朗竟然没发呆度日，而是找纸笔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做了半天的课后总结和下周四的讲课内容。

　　波斯特晚上回家的时候，秦朗才堪堪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等他洗澡出来，波斯特正坐在桌子前欣赏他的劳动成果。

　　秦朗飞速扑了过去夺了过来，亡羊补牢的说：“看什么看！教学机密不能外传！”

　　波斯特低头笑笑，恍若无事的问他：“饿了吗？想吃什么？”

　　中午吃的不少，秦朗又累，实在是不想吃东西，波斯特知道，也就没强迫他，放任他早早就赖在床上去了。

　　波斯特洗澡出来的时候，天刚刚黑下来，时间还早，秦朗再累也不可能这么早睡过去。

　　只见他靠在床边，拿着那本冬娜中午吃完饭忘记带走的故事书翻看，偶尔露出无奈又觉得好笑的表情。

　　他在认真看书里的内容。

　　波斯特抬手关了主灯，房间突然陷入黑暗，秦朗刚想问是不是停电了，就发现自己身边的床头灯亮起来了。

　　“太晚了看书伤眼。”波斯特走到床边说。

　　秦朗无语：“那你现在开这个小夜灯不是更伤眼？”

　　波斯特伸手去拿他手里的书说：“我讲给你听。”

　　“什么？”秦朗显然懵了。

　　波斯特重复道：“我说我讲给你听。”

　　“不是，”秦朗说：“你就不伤眼了？”

　　波斯特说：“我还好。”

　　秦朗无语两秒，又说：“我才不听，这是小孩儿才看的故事，幼稚死了。”

　　波斯特盯着他没说话。

　　通过对方的眼神儿，秦朗才猛然的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多么坑，明明刚刚自己还捧着这本书看的很认真。

　　秦朗自己尴尬的沉默了几秒，把书扔给波斯特，闷头倒在了枕头上说：“你想看就去看，我睡觉了。”

　　窸窸窣窣声响从身边响起，秦朗骤然回头，发现波斯特坐到了自己身边，怔然问：“你干嘛？”

　　波斯特答非所问：“医生说后背要多注意一段时间，坐着的时候能靠着尽量不要悬空坐。”

　　秦朗：？

　　波斯特自然而然的靠在床头，又说：“睡吧，给你讲睡前故事。”

　　无声对视几秒，秦朗猛地翻身下床。

　　波斯特：……

　　片刻后，秦朗在波斯特过山车般心情的注视下，拿了那张简易床上的枕头又折了回来，扶着波斯特肩头让他先起来，然后把枕头竖着塞到他后背，再扶着他靠回去。

　　“想讲就讲，随便你。”秦朗扔下这么一句，又倒头睡了下去。

　　波斯特的心中五味杂陈，自我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翻开书，在目录甄选了一番，选了篇看起来最顺眼的名字，月亮碎片，讲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是有两个月亮的……”

　　前些天摘回来的海芋花生长的很好，被波斯特分别插在透明瓶子里，放在餐桌上、茶几上、床头柜，以及门口的柜子上。

　　不明显的香气，在不经意间若隐若现。

　　秦朗今天过的非常充实，以至于他都没能听完波斯特讲完一篇简短的故事，就在淡淡的花香和对方又轻又慢的声音中失去了意识。

　　身边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了起来，波斯特没有继续讲完结尾，自己匆匆的扫视完故事，就把书放在了床头柜上。

　　借着暖黄色的床头夜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秦朗的睡颜，他知道对方此刻是真的沉睡了过去。

　　眉头平整，呼吸也均匀，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睡的太浅或是生病难受而颤抖着睫毛，也没有因为缺少安全感把多半个脸埋进枕头。

　　不知不觉中看了很久，波斯特也隐隐有了困意，轻手轻脚的起身，在手准备掀开搭在自己膝盖上的被角下床的时候，又忽然顿住了。

　　思想斗争六十秒，波斯特果断的放弃了先前的决定，而是反手关了床头灯，放下了竖着的枕头，轻轻的躺在了秦朗身侧。

　　最近昼夜温差明显，晚上总是带着些微凉，床上蓦的出现个比自己温热的身体，秦朗不自觉的就凑近了些，刚巧就压在了波斯特正调整姿势的胳膊上。

　　波斯特面对突发事件儿浑身一僵，喉咙有些干涩的滚了滚，才稍稍恢复了些意识，顺势揽着秦朗的背，将其完全的拥在怀里。

　　对方在家时总会穿着自己的白背心，因为身高体型的差距，穿起来总是松松垮垮的，也许是最近有在好好吃饭，虽然看着还是偏瘦，但比上次抱的时候要好多了。

　　波斯特闭上眼睛，鼻尖蹭着对方洗完后，柔软又有些淡淡香气的头发，带着倦意的嗓音，很轻很轻的喃喃说：“这样也好，只要有事情忙，就没时间想着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