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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进城(25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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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暖和了,你也不能穿这么少。”孟浅锋伸手拢了拢未央身上的单衣,眼里的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温暖,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水波般微微灵动,未央正好抬头去看,却以为自己眼花,稍微的失神。
“奇怪……”她小声说,双手扶正他的面孔,仔细地看进去,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奇怪什么?”他眯着眼睛笑了,又是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她脸上过的笑容。
“非常奇怪。你和以前不太一样呢。”
“哪里不太一样?”他问。
仔细观察了一番,她说:“笑容,和以前的不同了,变得有生气了,很活泼,就好像,就好像——”她努力的找了个形容词,“就好像刚下完雨出太阳后那种爽朗感觉。”
他只是轻笑,温柔的推开她的双手,解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却没有理会她的话语,道:“路上颠簸,风大,容易着凉的。”仿佛,是想应证他的话语似的,马车颠簸了一下,一晃一动,让他不自主的靠近她的身边,于是,这句话地尾音便落在了她的耳边,他的气息,让她猛地一颤,渐渐滋生了某种不知名的绪乱。那一晚,下车前,他也是温柔的帮她披上裘皮,还有那种目光,似乎火热,又似乎宠溺……
她隐约了解了什么,又不敢确定,抬头去看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你看那边。”他大概没有察觉到她的犹豫,指着车窗外那片树林,让她去看,“当时,就在那里遇见你的,记得吗?”
“怪不得眼熟。”她点点头,也随他一般笑了起来。
“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你怎么会在那里的,真的太巧合。”
她突然带上一种狡猾,笑道:“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你求我,我便告诉你。”
他怔了一下,旋即咧开嘴,开心道:“你一直想着欺负我啊?”
“你求我。”她只有三个字。
“我求你。”他很干脆地说,不带半分感情。
她一听,立即摇头:“不行不行,你说得没有半分诚意。再说一次。”
“我求你。”
“不行!再说。”
“那算了。”他说,扭头不再理她。
“啊呀,这样也不行,你赶快求我啊,好不容易抓到机会……”
“你求我,我就说。”他脸上露出可恶的笑容,预计到了她必定的抓狂,在她的怒骂拳脚中努
力安抚。未央啊,我难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么?镖局毁灭三个月中,你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的悲凉,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人单力薄,本是怀着一颗绝望的心,带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在那棵按树下守候了几夜,我怎么不知道呢?我怎么不知道,你强忍的每夜的噩梦和泪水……未央,受苦了。以后,再大的苦难,再强的风暴,我便帮你挡了,可好?
可好,我的未央?
阳光丛树叶间穿过,跳动着在车上留下些温暖欢快的纹理……
晚霞刚落,清吟小班的红灯笼便烧红的天边,人来人往,人头攒动,几乎都是围着清吟小班而来。不一定是想进去,因为旁边一全都是集市——光是这点,就可以看出清吟小班对这个城市的影响。
远处一匹快马本来,马身膘肥,马奔矫健。快马狂奔至清吟小班,驾马者一拉缰绳,快马一阵嘶吟,嘎然停止,惹得闲逛之人一片叫好。驾马者翻身下马,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稚气中露出尊贵。
“哟!孟六爷来了,您今儿来的早,请那位姑娘陪您?”龟奴一幅奴才样子,献媚地笑着。
少爷本来高兴,一听龟奴的话,皱起了眉头,“我说,李子,你这记性又不行了啊?我天天过来,找的是汀雨,你脑子长到哪里去了?”
“是是,您说的对,是我不好。”龟奴的脸色立即惨白,连忙说,见他提步进门,又赶紧阻止:“六、六爷,不是我斗胆,真的是、真的是……”
“是什么?”
“韩老爷来了……”龟奴话音未落,孟元清身影早已消失在回廊中。他熟悉的在热闹的院子中穿梭,最后,在一栋幽静的小楼前停下,伸手去推门。
“六爷,稍等。”斜里飘过来一道声音。说飘,是因为声音带着一种出尘的感觉,虽然娇巧脆软,却带上了稍微的忧虑和缥缈,在满院红粉中听起来尤为突出。
孟六一愣,回头去看,见楼边站着的人,旋即笑了:“原来是芙蓉姐姐,听声音我还以为是汀雨呢。”
芙蓉微微道了个万福,轻声说:“六爷夸奖了。六爷可是来找汀雨姑娘?”
“是,怎么了?”孟六问,“你家老爷在上面?”对于芙蓉,孟六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不过一提到韩霜,他就想客气也客气不起来了。
“是,我家老爷让我在这里等您。”芙蓉说,娇弱的面容和柔缓的声音掩盖了她眼中的锐利,
“他让我带几句给您。”
“请讲。”孟六说。
“老爷说,请孟六爷以后不要随便来找汀雨姑娘,汀雨姑娘早已心属我家老爷,望孟六爷自重。”
孟六怔了一下,立即满脸通红,似乎是被惹恼的孩童般,叫嚷道:“不信!我不信,汀雨才不会变心,汀雨!汀雨!”他忍耐不住,站在楼下,冲着二楼大叫。
“六爷!您这是干什么?”芙蓉连忙上前拉住他,却未能阻止他疯狂的行径。本来就是繁华地方,又在热闹时间,他这样一闹,立即有许多人围了过来。
“瞧瞧,这位是谁啊?不是孟家老六吗?”头顶上传来一个懒懒的却如同檀香般飘散的声音,带着笑意,带着些许嘲讽,又十分的软弱无力。孟六抬头去看,怒从心起:“韩霜!把汀雨还给我!”
韩霜轻轻回转丹凤大眼,依栏笑道:“老六说的什么话,我的汀雨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你——”孟六又准备开骂,中途被截断话语。
“再说了,汀雨是我包下来的,心里又只有我,你奈什么何?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汀雨这种说法。”
“我、我不和你说,我找汀雨。汀雨!汀——”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孟六气短,不与争论。却一直不明白,他那种要死人的声音,自己怎么会说不过?
“吵死了!”韩霜微微皱起眉头道,“汀雨是不会见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孟六问。
“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清静,所以没什么朋友,因此——”
“你要说什么直接说了!少爷我没时间听你扯。”孟元清沉不住气,道。
韩霜只是一笑,道:“我听说,四爷昨天来城里办事,歇在城东的米行,你要是把他请过来,
我和他说说话,说不定就不想和汀雨呆在一起,那时候高兴的话,汀雨就能够和你一起了。”
孟元清盯着他看了半天,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霜依在栏上半晌,叹了口气,收起满脸笑容,唤道:“秦诤!”不一会儿,屋内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扶着他进了屋内。
“他走了。”韩霜对坐在纱帘后的人说,抬头看道秦诤一脸不满,失声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猛兽,会吃了你吗?”
“走了就好。”那个声音飘过来,随着帘子拉起,那人的相貌便分外清晰,竟然与楼下的芙蓉有八分相似。
“公子爷请走吧。”她靠近来说。
韩霜怔了一下,伸手摸上了她洁白如玉的面颊,摇头道:“你是恼我刚才说话的语气太重了么?汀雨啊汀雨,你明知道我要在这里等老四的。却要赶我走?”
女子抬起头,那样的相貌让人呼吸一顿,虽然与芙蓉相似,但比起芙蓉来,她的哀怨凄绝的美丽不知道浓烈多少倍,虽然相貌称不上绝美,那种气质,确实是怎么也模仿不来的。
“汀雨错了。”她说,脸上的表情一丝也没有变化。
韩霜摇头:“你怎么和孟老四一样,做人都不诚实?还是秦诤好,表情总是这么丰富。”他笑道,突然猛地一用力,把秦诤向后方压去,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你……”秦诤愣了一下,想挣扎,又害怕损伤到虚弱的韩霜,整个人呆在床上,眼看着韩霜露出恶劣的笑容伸手开始解他的衣服。
“汀雨,弹个曲子来听听。”韩霜看着秦诤,伸手拉下床幔之前,对身后的汀雨说。
汀雨无语,缓缓而坐,手指微动,手下的古筝便发出了沧桑而悠远的乐声……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刬尽还生。
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
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怎奈何,欢娱渐随东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
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
收拨画弧,余音不绝,如同远雷,从天边滚滚而来,又逐渐消失在另一个天边。
婉转凄凉,天下情事,皆如这般么?
“我同意。”孟文竹说。
“你同意了?”孟浅锋一脸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孟七会这么快同意似的,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愿意娶那姑娘做冥妻?”
“哼!”孟文竹冷哼了一声,站起来,走了两步,来到铁栅栏前,手上脚上的铁链幌得叮当响,道:“你看我现在阶下囚的样子,难道不会同意?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四。”
孟浅锋喃喃的应了两声,叫身后站着的未央不禁闷笑。看他装出的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约一定会认为他是个温顺而没有主见的人,却哪里知道,他低敛着的眼睛下面是嘲弄,温顺的表情后面是阴险,吞吐的言语后面是诡计?瞧他的样子,他一定早就知道孟老七会答应他的要求,却要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神态,那些被他骗过的人,还真是让人同情。
“我、我知道了。”他说,后退着准备离开,“我这就去办相应事宜,过不了几天,七弟就可以出来。”
“等一下!”孟七皱起眉头,问:“你可有凭证?”
“啊?凭证?”他脸上顿时又出现一种不了解的神情。
“口说无凭。那老头要是不相信怎么办?你找些笔墨来,我修书一封,给他看过。”
孟浅锋连忙去外面拿了笔墨回来——未央真的很佩服他了,连老七会写信都算计到。
回去的路上,孟浅锋浅嚼着笑容,懒懒地躺在车上,晚上的灯火从窗纱中泄进来,摇曳的晃荡
在他年轻的脸上,显出他日渐疲劳的苍白面孔。却又十分诡异的,让未央感觉到他面容的一种妖冶。
“真是奇怪了。”未央拉好窗纱,再去看他,又恢复为平时的温和,她上去抚摸他的脸颊,摇头道:“有时候,我懂你。有时候,却怎么也不明白你。”
“什么时候明白,什么时候不明白……”他的声音在灰黑中传过来,缥缈得如同薰烟。
“孟五死的时候明白,你生病的时候明白,你高兴的时候明白。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狡猾,要这么阴险。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顺着毁灭自己家人的路子往下走……”
他在灰黑中看着她,突然咯咯的笑了,手一伸,她便落入了他的怀中,没有挣扎,照理可以挣扎得出的,她却没有挣扎,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你在意么?”他问,“你在意我又阴险又狡猾,又狠毒又卑鄙么?”声音中竟然让她听出了几分慌乱,几分不确定。他也会有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吗?未央抬头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无奈在灰黑的夜色中,他的脸被巧妙的隐藏了。
见她许久没有回答,他紧闭起双眼,胸口一片窒息,轻轻的缓了两口气,露出习惯的笑容。一提手,拉开窗纱,瞬间,车外的喧杂纷闹,带着不确定的光亮,一下子窜入了车内。深深吸了口气,他说:“过两天带你来逛庙会,好么?这里的庙会,很有名的。”未央顺着他的方向看出去,外面的城隍庙周围搭建起许多竹棚,还有许多,仍在赶建——这次的庙会,看来是很盛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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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文章真的没人看了么?
好伤心
很久都没人给我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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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
大家的一句话都是推动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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