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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惊险一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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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旋瘫坐在草地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这才有时间去思考刚才发生的匪夷所思的几幕。刚才只顾着逃命,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所以当她低下头来看清楚自己所穿的衣服及那小小的手掌时,一向临危不惧的她也被惊呆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吞了藏在假牙里面的剧毒,明明看到自己原来的身体被射成了马蜂窝,现在这算是借尸还魂吗?
想到这里,洛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但马上她就裂开干燥的嘴唇无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老天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是让她重新做人吗?
自己短短的一生杀人如麻,残酷的现实告诉她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活下去,但同时她也无时不饱受着良心的煎熬。有时她要解决一个目标时连带着还要解决周围的亲属,温柔美丽的妻子,天真可爱的孩子,她也把屠刀伸向了她们。
在这一次次冲破人性道德的考验中,她成功了,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们惊恐期盼的眼神,然后决绝地挥下屠刀。
她选择自杀,一是为了有尊严的死去,二是她真的累了,再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再也不想听到无休无止的哭喊声。
她要活下去,以一个崭新的身份!
强烈的求生欲望驱动着她弱小的身体吃力地爬起来,这里到处都是高大树木,眼下这气候应该是夏末秋初之际,正是果实收获的好季节。
洛旋找到了一棵硕大的苹果树,手脚并用吃力地上了去,一只小手紧紧地抱着树干,另一只手向上勾那此刻看起来非常有人的苹果。
洛旋很恨,为什么不附身到一个成年人的身上,无奈这个身体八九岁的年龄,手不够长,洛旋憋足了劲才惊险地摘了几只苹果充饥。
吃了苹果,暂时休息了一下,虽然恢复了一点力气,但连续的高烧不退,洛旋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而这脆弱的胃明显是消受不起冰冷的果肉,而这片森林也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般。
难道她刚获得了重生就又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洛旋万念俱灰的时候,却听得了周围一阵明显的响动,长年奋战在生死边缘的洛旋立马警觉地调起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这种深山老林最怕的就是野兽出现,以洛旋现在的体力还真的没有信心去对抗。
“嗒嗒...”是马蹄声!而且隐约中还透着人类的说话声!
洛旋大喜,连忙循着声音跑去。兴奋过度的洛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灰不溜秋还窜来窜去的形象远处看来非常像一种野生动物——熊!
建元十三年十月十日,大梁王朝举行了自开国以来就传下来的皇家围猎,这倒并不是因为大梁朝的皇室是游牧民族,相反,正是大梁朝的开国皇帝在游牧民族那高超的马背绝技上吃过亏,便发愤图强勤练马上功夫,赶走不断骚扰大梁边界的游牧民族,让子子孙孙都传递下去。
这一次围猎也不例外,几乎聚集了大梁所有的王公贵族,每个人都兴致高高昂地力求猎到最多的猎物能在这次围猎中脱颖而出受到皇帝陛下的重视,各位皇子们更是卖命,因为这也是皇帝考察继承人的条件之一,虽然太子已经定下来了,但皇帝一天不死这太子之位就有变数的可能。
围猎进行得十分顺利,已将近尾声,大部分人已经满载而归掉头回去了。
“六弟,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待会儿父皇责怪下来可不好。”一处偏僻的丛林中,十三岁的钟天峋一身月白金线燕竹花纹的锦袍,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端坐在高大健硕的马背上对着旁边小他一岁的钟天嶂道。
“三哥,你看那是什么!”一身绿衣华服的钟天嶂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兴奋地大叫起来。
钟天峋蹙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那处草丛中有一只黑影攒动,隐隐约约是一只幼年的小熊。
“哈哈,那是熊啊!我今天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在就要回去的时候却找到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钟天嶂大腿一拍,立马拉弓上弦,对准了那头“熊”。
然而钟天峋却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照理熊听到这么大的声响早就应该跑了,它反而越靠越近?
年少皇子锐利的目光穿透了那层层叠嶂的丛林,电光火石之间,时光穿透了那层层迷雾,两双目光齐齐触碰在一起!
那是人!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钟天嶂就要放箭而去,钟天峋立马从后背扯出一支箭,以更快的速度追击而去。
只听“嘭”的一声,两只箭撞在一起,有力的箭道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却穿透了孩童稚嫩薄弱的右肩,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啊!”正要呼救的洛旋冷不丁吃了这么一箭,顿时一声惨呼,体力透支加惊吓过度就这么直直地晕了过去。
钟天嶂终于发现了不对,吃惊地看了钟天峋一眼,然后两人齐齐下马朝前走去。
眼下已近黄昏,气温急剧降低,昏暗的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周围到处是呜哇乱叫的乌鸦从头顶飞过,周围的空气潮湿又窒息,然而就在这种坏境下,一个瘦小的女童却紧紧地蹙着眉倒在地上,肩头上一片殷红的血迹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
“三哥,怎么会是个女童?擅闯猎场者不是死吗?反正她看样子也快要死了,我们就别管她了吧!”钟天嶂有点扫兴,原以为是一只熊,不想却是一个人,所以他立马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推脱了。
虽然钟天峋只比他大一岁,但处事方式却比他成熟很多,这不是私闯猎场的问题,而是人命关天的问题。眼下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那么这小小的女童是怎么从禁卫森严的围猎场进来的呢?唯一的答案就是从后山的悬崖爬上来的,但是这么陡的悬崖连大人见了都要止步何况是这瘦弱得风一吹就要倒的女童?
其实作为一个高贵的皇子,钟天峋大可如钟天嶂一样不管洛旋的死活,可是他却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一定要救起这个女童。
“六弟,此事非同小可,虽说擅入围猎场者死,那也要经过刑部的审批,现在她中了我们的箭,那就是死在我们手上了,这是草菅人命,还是上报父皇吧。”钟天峋深思一会儿,神情严肃地道。
钟天嶂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听了钟天峋的话,谁叫这么多哥哥里面,就钟天峋最得他的意呢,其他人不是傲慢就是不搭理他,把他当成小屁孩。
钟天峋抱起了瘦小的洛旋,当他触及她应发烧而滚烫的肌肤时,手心却像被什么烫着了般一颤,不由低头细看了一下她的脸孔。
苍白的面孔,细细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子,紧闭的眼睛和抿在一起的嘴唇,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钟天峋心里一震,小心地把她安放在自己的马背上,一手挽着她,尽量不让她受到痛苦一手持着马缰熟练地驾马而去。
然而他不知道洛旋早就在马儿的颠簸中醒了,是痛醒的,中了箭伤还一路颠簸不痛死已经是万幸了。洛旋钻在钟天峋的怀中,闻着他身上上好的兰花香,不动声色,伤口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点。
“父皇,父皇,看我们猎到了什么!”大老远的,就听钟天嶂扯着夸张的嗓门朝还在五十米之外的那身明黄衣服的人喊道。
正在与诸位王公大臣周旋的梁元帝钟元祯听见迟到的钟天嶂不但不主动向他认错还这么张扬地大声呼喊,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天嶂,你已经迟来了还敢这么大呼小叫!”骂完后看到后面跟着的钟天峋默不作想缓了点脸色但还是沉着脸低声喝道:“天峋,你作为哥哥怎么不看好弟弟,这么晚才回来?”
“父皇恕罪,是儿臣一时贪玩,忘了时间。”钟天峋立马下马屈膝跪倒。
“父皇,你要是知道我们今天猎到了什么就不会责怪我了!”钟天嶂也下了马,不过他没有主动认罪,反而像老虎邀功了。
“哦,你能猎到什么东西?难不成是熊?”梁元帝目光迥然地看向满脸兴奋的钟天嶂。
“这,儿臣没有本事,但是我猎到了一个人!”钟天嶂有点羞愧地扰扰脑袋,也是,他确实没有本事猎到这些庞然大物,但他还是想挣回一口气的,于是忙引着众人的视线向扑在马背上的洛旋道。
“嗯?”梁元帝双眼一眯,看清楚了钟天嶂所指的物体后,脸色一拧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孩子出现在猎场?”
“父皇,我怀疑她是突鲜人派来的奸细,鬼鬼祟祟地穿来穿去,所以才一箭射中了她,把她交给您处置的。”钟天嶂连忙邀功道。
梁元帝眉头拧得更紧了,不理会钟天嶂的回答而是问向钟天峋道:“峋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钟天峋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上前几步道:“父皇,儿臣以为此时正是采集草药时期,这里丛林茂密,奇珍异草无数,这位女童想必是上山来采草药的,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上来的,儿臣想来想去唯有她有急用,所以就拼命上来了,看她浑身都是细小的擦伤就知道了。”
梁元帝颔首微笑道:“峋儿说得有理,这么小的女童怎么会是奸细呢?突鲜是没人了吗才会派小孩子来担当大任,况且这里这么危险,要是奸细也定不会出现在这里,何况今天是围猎的日子。”
周围的大臣们都对钟天峋夸奖道,钟天嶂可不乐意了,撅了撅嘴躲到一边去了。
“三弟说的是,父皇,这位女童中了箭伤就把她交给尾随的御医治疗吧,也算是我大梁朝造福百姓了!”站在皇帝身边一穿红黄相间祥云华服的太子钟天崎笑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都开始附和,除了郁闷的钟天嶂和受表扬的钟天峋,站在钟天崎身后一位紫衣暗金缕梅的华服公子冷淡地看着这一切,此乃大梁四皇子——钟天嶙。
“哈哈,太子说得有理,今天围猎到此结束,摆架回宫!”梁元帝朗笑一声,大手一挥,各路人马纷纷整装出发,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进着,各位皇子贵少都纷纷聚在一起互相攀比战绩。钟天嶂也只有一会儿的不高兴,很快又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只有钟天嶙始终是自己一个人走,旁边只跟了几位随从,显得有点冷清,他倒也不在意,然而开始闭目养神。白皙的面红,殷红的嘴唇,在夕阳的辉映下,显得有点不真实的妖艳。
暂时安全的洛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