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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陆方岩,等我一下。”

      容貌俊逸的公子头也不回的挤过拥挤的人潮。

      “陆方岩,你站住!”

      白衫公子充耳不闻,径直穿过闹市,到了僻静的小道上来。

      “陆方岩,你耳朵是聋了吗!”花朝城路旁两道都是青叶红花,少女气不过,扯过身边的一朵芙蓉花用力扔过去,刚好砸到陆方岩的肩:“给你爹站住!”

      芙蓉花落在肩头,再轻飘飘的往下坠,陆方岩手一扬,接住花转身,白面书生的样貌,一开口就是:“怎么和你爷爷说话的,姑娘家,说话这样没轻没重,到底是谁教你张口你爹,闭口你爹的。”

      “……你在放屁?”许宿眠抱胸抬着眸子睥他:“做什么躲我?”

      女子为了追他一路疾行,双颊酡红,比湖光春景还要醉人,陆方岩浅浅的将目光移开,捏着芙蓉花的花瓣:“没有躲你。”

      “行,既然你没有躲你爷爷,”许宿眠仰头:“那等会河里放完水关闸,你和爷爷回家去吃饭,厨房里新来了几条鲈鱼,肥死了。”

      “我等会还有事,”陆方岩婉拒:“你和伯父伯母吃,我不去了,过几日再登门拜访。”

      “你最近是不是得病了,”许宿眠歪头看他,见陆方岩疑惑的眯着眼,她解释道:“你说话不自称我爷爷,挺不习惯的。”

      “……”陆方岩没好气的瞪她,用芙蓉花在女子头顶一敲:“怎么和你爷爷说话的。”

      “这样习惯多了,”许宿眠拍拍胸口:“那你等会真不和我回家吃饭。”

      陆方岩摇头说是的。

      “那你晚上吃什么,我去你家吃。”

      陆方岩顿了顿,还没张口。

      “你又要说不好!”许宿眠先一步察觉,不满的皱着眉头:“陆方岩,你最近老是拒绝我。”

      “不,我只是……”

      许宿眠穿着一件淡黄色对襟襦裙,肤色白皙,十指纤细,像朵娇嫩铃兰花。

      花朵这样的东西都是娇贵的,需放在手心好生教养,陆方岩看着手里周围一圈花瓣已经枯萎的芙蓉花,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他好像不太会养花呢。

      “我晚上吃白面馒头,”陆方岩望着她,揉了揉许宿眠的脑袋,把姑娘家精致的发辫都揉散了:“没有你家的山珍海味来配,你吃得惯吗?”

      “你能吃得下的东西我为什么吃不惯,别动你爹的头!”许宿眠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咱们从小不是吃同样的东西长大的吗?为什么现在要这样说,好像你爹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样。”

      “你不是吗?”挑了一下许宿眠发间的步摇,上面的配饰叮叮当当的:“许大小姐。”

      “你不要这样叫我,好恶心!”许宿眠推开他,手指触到少年的胸脯,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发觉陆方岩瘦得厉害:“你吃了几,你爹今天晚上不想吃白面馒头,咱们去村东头的李寡妇家偷只鸡来烤,好不好?”

      花朝成离得最近的村子叫喜云村,里面有个四五十岁的老寡妇,独居多年脾气火爆,见谁不忿就指着鼻子谩骂一通,做事随心所欲,东家薅一把葱,西家摘一个南瓜,嫌种西瓜麻烦,没打窝,一整个夏天都摘别人地里的西瓜吃,不管男女老幼,有人不满横眉冷竖,李寡妇就拔掉发簪倒在地上,一头灰发乱的形如鸡窝,撒泼打滚活像死了亲娘,哭天喊地踉踉跄跄。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那黑心肝的,你怎么死的这样早啊!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还要被这群小畜生老不死的欺辱,这日子没法过了,活不下去了,看我一个寡妇柔弱,他娘的谁都能踹上两脚,谁都能往我脸上吐唾沫,这可教我怎么活!”

      柔弱的李寡妇声若洪钟,十里开外都能听见她的叫嚷。

      “娘亲,是什么声音,”稚子不懂,握着母亲的两根十指,好奇的问:“好像是我们家的老母猪下崽的时候哼唧的声音,不过没有这样难听。”

      “嘘,别说好。”妇人抓紧了自己儿子,匆匆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凄凄惨惨,李寡妇抹着眼泪,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怕碰上无奈,那人一甩袖,愤愤离去。

      李寡妇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人都快没影儿了她从地上站起来,理着头发翻白眼,又开始骂。

      本来寡妇这个行当本来就凄苦,因为李寡妇一个人,生生的扭转了花朝城的人对寡妇的看法,都觉得这一行的人泼辣彪悍,不敢轻易招惹。

      那李寡妇骂人的场景陆方岩和许宿眠出门玩时,有幸见过一次,只一眼,风彩就在二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去她那,还不如吃……”

      “哎呦,走吧走吧,”许宿眠拉着他就跑:“这些天我被父亲关在家里,好不容易可以出门找你玩,我们干一票大的,李寡妇的家里母鸡很多的,到时候给一只金锭子就好了,没事的。”

      陆方岩觉得这样不好,但许宿眠拉着他,更本不给说话的几乎,两个人沿着街道一路飞奔,出了城直到喜云村的村口才停下。

      “我……”

      “嘘,别说话。”

      许宿眠拉下他的头,闪进一旁的树荫里,两个人都是顶风作案的惯犯,熟练的弯着腰,小声的敛息,直到大路口走过来的那个人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啊,你爹快憋死了。”许宿眠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红红的两片,额头挂着细汗。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后面又没野狗追你,”陆方岩也有点喘,他给许宿眠拍着背:“要是死在路上,算不算曝尸荒野呢?”

      “都说了让你多读点书,”许宿眠翻白眼:“这地方又不是荒郊野外,死在路边尸体还没凉透呢,就被人提溜起来报官去了。”

      “你说的有道理……”

      二人一边说,一年寻着路,往李寡妇的家中走。

      说巧也不巧,李寡妇在家,但她在门口的椅子上面打盹,身边还放着一根用来赶鸡的细藤条。

      屋檐下面阴凉,李寡妇垂着头,呼噜声震天,在她左边的篱笆围成栅栏里,一群烤鸡在草地上悠闲的踱步,不时在地缝里啄两口,阳光正好,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乡下的时光总是恬淡悠长的,呃,如果忽略掉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的话……

      两个人弓着腰,足音放得很轻,一面留着着李寡妇这边的动静,一面敲敲靠近篱笆栅栏。

      悄声打开篱笆门,许宿眠站在外面,陆方岩走进鸡群里面,不动声色的靠近一只隔离尘世喧嚣游离在鸡群之外的母鸡,一步,两步,近在咫尺的时候,陆方岩猛地弯腰精准的擒住母鸡的翅膀,另一只手飞速的揪住母鸡的鸡喙,整个过程迅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周围的鸡歪着头,一边吃草里的草一边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偷鸡贼之一靠近篱笆拦,偷鸡贼之二立即伸手去接,一个接过母鸡,一个出来关门,动作流畅,一看就经历过很多遍。

      两个人从李寡妇的鸡窝里出来,快要走到小路尽头,许宿眠的精神松懈了几分,捂着鸡嘴的手没有太用劲。

      “咯咯咯咯咯!”

      一阵高亢的鸡鸣声,许宿眠立即捂着鸡嘴,整个人都惊呆了:“没下蛋就叫,这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吗?”

      “哎呦,哪里来的后生偷我的鸡呀!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寡妇的怒骂声从后面传来,陆方岩拉起和鸡说教的许宿眠:“快跑!”

      道路两旁的野棉花被一阵风略过,在瘦弱的枝干上摇摇晃晃,野草被踩了一脚,陷进泥土里面,身边两侧的树荫在疾速倒退,许宿眠向前看,眼里只有穿着青衫的少年。

      李寡妇到底是年纪大了跑不动,尤其是发现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一锭银钱之后,更加是懒得跑了,把银钱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李寡妇握着它悻悻的往回走,也不知道现在的年青人有什么毛病,买鸡不光明正大的走正道,非要偷偷摸摸的,这一锭银钱能买十只鸡了,李寡妇也不再纠缠,回去给房门上锁去了。

      二人跑到胸肺快要炸裂,一直到河边,才停下。

      偷鸡还被人追,姿态自然是没有多端庄,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有点想笑。

      旁边有两三个不务正业的少年正在踢石子,一下一下的,一颗正好落在许宿眠脚边。

      “哎,那小娘们,把那颗石头给小爷踢过来。”小青年们衣服不好好穿,流里流气的敞开一大片领子,露出瘦弱的胸脯,也不知道冷不冷,反正是有点发红。

      许宿眠看了脚边的石子一眼,动了动,没说话。

      “和你说话呢,聋啦,”小青年仗着人多,大摇大摆的想要走过摆谱:“你是谁?哪条道上的?和兄弟们说说。”

      陆方岩脚尖一踢,石子哗啦一声落在第一个小青年的脚下,石子落在地上还打了几个火花。

      “我是你爷爷,”陆方岩说:“你们滚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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