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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王子变青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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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慕怡君再度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慕天凛好笑的开口,眼神忽的变了,手探向她的额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指尖接触到她额头滚烫的肌肤,他猛然一惊,不由分说将她打了个横抱朝外走,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化不开的焦心:“额头烫成这样,怎么都不说?还要一个人回去,真是不要命了,万一半路晕倒了怎么办?”
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是全身软软的没什么力气,白扑腾了几下。“我也……不知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晕……放我下来吧,我还能走的,让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别动,你穿着宫女衣服,天色又暗,没人会发现的,这宫里大半人也不认得你的长相。我先带你去暖暖身子,换件干净衣服再送你回去。”温和的嗓音,软软糯糯的包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人家好意至此,她也不便拒绝,只得顺了他的意。先随他差来的侍女去沐浴,又换了身干净的宫女衣裳,晕头转向的任侍女搀着她走到院门口,他已经换了身银蓝色的袍子,袖口一圈滚边的碎花,全身素净的很。本以为他会直接让宫女这么搀她回去,侍女却自行告退,慕天凛横抱起她朝外走。
“二殿下,真的不用这么麻烦,让宫女带我回去就可以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给你找麻烦。”本就烧的厉害,热气腾腾的兰汤里蒸完了后以后更是脸颊绯红,头脑昏沉,她迷迷糊糊的努力保持最后一线意识。
“你这样子,让我怎么相信你能完好无损的走回去?虽然坐轿子可能更舒服一些,但毕竟太过招摇了,宫里人多嘴杂,一定会惹来非议的。我是不怕,就怕天心皇兄会为难你。所以什么都别说了,困了的话就睡会儿吧。”他朝她怀中塞了一个银色的东西,她握上去,暖暖的感觉一直流到胸口里去,是个小手炉。“睡吧,醒了就到家了。”
家?她在这里没有家。如果醒来,就能回到自己现实里的家,该有多好?
他走的不慢,脚步却很稳,靠在他的胸口,她抱紧了那个暖炉,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慕天凛抱着她绕过蜿蜒曲折的回廊,走了约莫有一柱香时间到了风铃居。他本想低调的唤个下人过来带她进去,又怕惊醒了她,索性径自朝里去了,好在风铃居布置别致精巧,不问人也能一眼辨识出哪边是她的厢房,门口侍卫倒是莫名的很,这二皇子不是个断袖么,怎么跟风铃居的宫女搞到了一起。只是夜色暗沉,慕天凛又刻意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前,几个侍卫看不大清楚脸,只得内心暗自揣测,断袖皇子和宫女的风流传说成就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慕天凛蹑手蹑脚的用肩膀顶开房门,低头看看怀中人儿还睡的沉,没被吵醒,打算抱她去床上然后找下人唤太医过来,昂头却对上一道冰冷视线。
慕天心立在桌边把玩着琉璃茶盏,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我道是太子妃去办什么重要事务了这么晚了还没回来,竟是忙着和人花前月下去了。”
慕天凛对他犀利的言辞不以为意,将她抱到床上,回身心平气和的应道:“皇兄莫要误会了,太子妃病倒了,我只是带她回来而已。”
慕天心讥讽斜瞟了瞟他,坐下来倒了杯茶,却不饮,摇晃着茶水道:“天凛,你还知道她是太子妃?敢问你刚才那举止又是何意?你和她私会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如今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皇兄,她晕倒了,若我不这样把她带回来,难道你叫我把她丢在地上不管?”
慕天凛仍是平心静气,形容间却隐隐透露出不悦。“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皇兄若真拿她当太子妃,应该先宣太医而不是急着对天凛兴师问罪。”
“你……好,为了一个女人,你现在都要同我针锋相对了。”慕天心艴然不悦,茶盏被重重的拍在桌上,水溅了满桌。“既然太子妃已经送到,皇弟相必也没有什么事了,慢走不送,请不请太医,自由我决定。”
慕天凛充耳不闻,走到桌边搬了张凳子坐下。“天凛本是打算回去的,既然皇兄在此,天凛也没有必要刻意回避了。请皇兄宣太医。”
“慕天凛!你不怕我治你个同太子妃暗通曲款之罪?!”慕天心忍无可忍,扬声斥责他。
“皇兄不会,因为皇兄最明白太子妃对于皇兄的储君之位意味着什么。”他温温而答,言简意赅:“皇兄,天凛替皇兄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别无他求,皇位也好权势也罢,我并无兴趣。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求皇兄,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
慕天凛的脸色软下来三分,却又觉得挂不住面子,沉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他神色一凛,意志坚定的对上慕天心的眼睛,挪开视线,抿了一口茶,声音不大,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出来,却是那般有分量:“那皇兄就先杀了天凛。”
慕天心静坐片刻,长吁出一口气,妥协的向门外高声道:“传太医!”
细白的胳膊搭在床沿,粗糙的手压着她的筋络,老态龙钟的御医切了半天她的脉搏,终是凝神一点头。慕天凛刚想开口问如何了,却见御医急忙跪下,口中连连道:“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太医,你这话是何意?太子妃病了,于我有何喜?”慕天心被这突如其来的道贺弄的莫名其妙,莫非他修理这太子妃都闹到人尽皆知了?
御医两袖交叠抬高了手躬身道:“太子妃娘娘的确身染风寒,并伴有发热症状,若是平日里,臣开几副方子服下应该便好。只是现今娘娘有了身孕,各方面需要更加小心……臣……”
慕天凛神色一惊,虽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握住杯子的手却止不住的颤动,透露了他的动摇。慕天心更是如坠雾中,迷惑不解:“你说什么?身孕?你是不是把错脉了?这种事你也敢乱说?!”
“老臣不敢!老臣方才就是担心会出差错,才多耗了点时辰,太子妃娘娘的脉象的的确确是怀孕之人的脉象,像是已有了一个月了。若太子担心有差错,可请其他太医来再诊断一次便知。”说是这般说而已,单看御医脸上信心十足的神情,即使再请一百个太医来看也不会得到别的结果。
慕天心恨恨的看向慕天凛,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匆匆将太医打发了出去,一拍桌身坐下喝他:“慕天凛,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宫中十载,天凛为人如何,皇兄还不清楚?”慕天凛一贯温和的表情风云变色,拍桌站起,难以置信的摇着头:“若不是当日皇兄承诺绝不会碰她,天凛又怎会轻易放手!太子妃嫁进宫中一月,怀孕也是一月,皇兄你怎么能……难怪这些日子她食不下咽,全靠补药来撑,皇兄你怎能将当初承诺过我的事统统抛之脑后?!”
慕天心愤怒的脸色青紫,顾不得一向的面子做派,高声吼道:“我没有动她!你以为我这么饥不择食吗?!”他停了半晌,两人对望,面面相觑。
慕天心表情呆滞的退了几步:“不是你……更不会是我……难道是……慕子轩?”
慕天凛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脸颊,看不到表情,半晌终于放下手中一直握着的茶杯,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丫头,又恢复回轻言细语:“我先回去了,方才天凛,冒犯皇兄了。请皇兄不要为难她,天凛至今所做的一切让步,不过为皇兄那一句承诺,皇兄若不能信守……”他没有说完最后半句话,只是眼神忽的凛冽作霜雪,眨了一眨眼的功夫,便再度回复温温的清明,仿佛那一刹那只是错觉,他推门而出,颀长身影投入茫茫夜色中。
“否则如何?”慕天心在他身后听不见的低语:“慕天凛,你还太嫩了,可以用的时候,你是我弟弟,妨碍我的时候,斩草要除根。”他高声对门外唤:“来人,看看慕家小王爷还在不在宫中,请他过来一趟!”
下人应声去了,他快步踱到床边,一把扯起慕怡君的头发:“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妾,还不快给我起来!”
她烧的头晕脑胀,意识模糊里被人这么猛的一揪住头发,痛的一个激灵,张开眼睛怎么就看见那个可恨的慕天心了呢,这个梦也太讨厌了,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慕天心见她这样子无视自己,恼羞成怒,狠狠的扇了她一记耳光:“贱妾,我叫你起来,听见没有!”
慕怡君被他这么一扇,滚烫的脸上火上浇油,辣辣的钝痛。她总算明白这不是做梦,麻利的爬起,身子软的完全使不上力,躬了躬身姑且算行了宫礼,慕天心怎会善罢甘休,立刻将她从床上拖下来让她跪下。她烧的一塌糊涂,脑中一片混沌,尚不能准确判断情况,死也不肯跪,反倒来了因为身体不适来了脾气,反抗的道:“你这个明太子鱼又发什么神经,老娘凭什么给你下跪,你个没用的东西只会欺负女人跟吃软饭,做个破太子还要靠我,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污染土地,我拜托你有多远滚多远!没品德没人德没心没肺没肝的人渣!社会败类!我跟你站在一起我他妈恶心!”
她迷迷糊糊的破口大骂,慕天心火冒三丈,又去扯她的头发,她来了倔劲儿,不依不饶,直接同他干架,慕天心不太会武功,底子比她还浅,若是一对一打起来,她并不吃亏,只是现在这种大脑机能几乎完全停止运转外加体力不支全身发软的状况下,她讨不到任何便宜,反倒被踹了几脚,扯着幔帐才能勉强站稳。
慕天心同她一番折腾,气喘吁吁,扶着桌子站了一会儿,怒声骂道:“死丫头,还问我凭什么让你跪,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说!你肚子里怀了谁的孽种?!”
“孽种?什么孽种?”她歪着头看了他半天,拍手大笑起来。“孽种没有,你倒是个孬种贱种下流种!你比种马还不如!下流胚子!”
“贱女人,真是不知死活!”慕天心扬手又是一耳光下去。她没有力气躲,半梦半醒摇摇晃晃的看着那只手重重的落下,反射般的闭上了眼睛。
啪的一声脆响。
她一定是睡糊涂了,不然怎么一点都不痛呢?微微将眼睁开一条缝,白色的身影挡在她身前,将她所有昏头昏脑的梦全都吹飞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法言说的难捱刺痛。
慕子轩仿佛居高临下般的看着太子,对峙的眼神中寻不到丝毫属于人类的感情,右边的侧脸上赫然鲜红的五个手掌印。
“殿下,您平常就是这么打她的么?”低沉的嗓音,冷冽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