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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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伦斯公爵收起假笑，盯了李相柳一会，冷冷道：“疯子。”
在月光下，李相柳又挂起温文尔雅的笑容，“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他抚平了礼服的褶皱，束紧了领带，眼眸一弯便浮现些许温柔，皓齿霁颜，远远一看犹显斯文文雅。
他坦然一笑，“或者是正常人。”
【“天啊，这歌声实在是太动人了！”守在王子寝室外的侍者光是安静地聆听，泪水已顺着脸庞流下。】
【明明只是一首短暂的歌曲，却好像被人无比珍惜了一般。】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明明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侍者，却有一瞬间记起我也是别人心中最重要的人。】
【侍者忘了自己的身份，泪流满面闯入寝室，表情几欲崩溃，“请不要再唱了。”】
【然而，当侍者推开大门，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心碎的公主，而是一连串梦幻的泡泡，摇摇晃晃地飘向阳台。】
【随着泡泡破裂，侍者一阵晃神。】
【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入鼻腔，他忽地发现还有一道模糊的黑影靠在墙边，奄奄一息。】
【侍者走近一看，正是前不久失踪的老国王！只见老国王被绑住双手，蒙住眼睛的布条渗出黑血，胸前的衣襟被粗暴地扯开，生生被人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侍者大惊失色，当即连滚带爬跑出寝室，“卫兵大人！卫兵大人！陛下出事了！陛下……陛下在王子殿下寝室里！”】
【慌乱中，侍者撞上准备离开城堡的梅洛夫医生。】
【无意中得知小王子绑架老国王的消息，梅洛夫医生立刻处死了这位胡言乱语的侍者，并立刻告知其他公爵你危在旦夕的处境。】
【由于你绑架老国王的事实败露，你将立刻受到卫兵的追杀。】
【请在临死前杀死老国王，否则你将通关失败。】
见李相柳脸色突然变得困扰起来，克伦斯公爵冷嘲热讽道：“怎么？要死了？”
李相柳走到阳台，熟练地爬上护栏，上半身危险地悬在空中，他侧过脸去，遥望城堡中最奢侈低调的阳台，黑暗的房间一下亮起，往外泄出柔和的黄光。
公爵冷笑，“想不开自杀？”
“你要劝我？”李相柳反问。公爵阴沉着脸，“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李相柳轻笑一声，“还有点时间。”说完，手肘一撑，就从阳台上纵身一跃。
克伦斯公爵眼睛一睁，想都没想追出阳台，他扑到护栏上，伸出上半身，冲李相柳头也不回的背影大喊：“傻……”逼。
克伦斯公爵呼吸一窒，瞬间改口，“傻……瓜王子。”
李相柳一溜烟的功夫沿着管道抵达地面。
现在才说回来二字已经晚了，公爵又把这两个字咽下，憋得脸都扭曲了，恶狠狠道：“可别死在外面！”
“傻瓜！你真的是个……傻瓜！大傻瓜！”不痛不痒的骂声从背后传来。由于攻击性过低，李相柳一律当作没听见。
将这件小插曲抛之脑后，李相柳撒腿就往核月房里钻。
显然国王陛下失踪过一次，就很难失踪第二次。通往寝室的长廊每隔两米就杵着一个卫兵，宫殿里里外外全被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地上的路走不通。李相柳自然打起了屋檐的主意。
他压低了声响，轻车熟路在屋檐上跳跃。好不容易挪到核月寝室屋檐，李相柳往下扫了一眼，阳台还有两个卫兵守着。
能进去的隔门关上了，被纱帘挡着，只有淡淡的光芒透了出来，根本无法查探寝室的情况。
李相柳确实能解决两个卫兵，但不能同时安静地解决两个卫兵。
单凭两个卫兵的距离和披甲程度，赤手空拳地上，少说也得花上几分钟。
几分钟的时间，别说底下的卫兵垒成人梯，爬都能爬上阳台，寝室外二十个卫兵直接冲进来把他拿下都不成问题。
可人都到这了，李相柳又不想无功而返，不死心地换个方向，就瞄准了紧闭的窗户。
李相柳正欲俯身，却听到咔嚓一声从手心传来，他低头一看，最外缘的砖块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只要踩上一脚就会顷刻塌陷。
李相柳挠头，想着要是连一眼都偷瞄不到，就亏大了！这瓦片悠着点还能坚持一下。
于是他犹豫了一秒不到，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李相柳探出上身，借着外伸的砖瓦，扒紧了屋檐，略微往下一弯腰，本想偷瞄寝室一眼，大概了解一下情况，不料才压低了头，还没来得及往里看一眼，窗户悄无声息打开。
不好！
窗户的边框往外一推，几乎撞上他的鼻子，金属的锈味一晃而过，李相柳想缩回去已经晚了。
李相柳想把自己瞬间扯回去，手才加大一点力道。
咔嚓一声！
李相柳面露难色。
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咔嚓！咔嚓！咔嚓……！扒紧的砖瓦一片接着一片发出悲鸣。
直至最后一片苦苦支撑李相柳重量的瓦片破碎，任他再使劲也只能下坠时。李相柳飞快调整姿势，扭身寻找另一个支点。
几乎在同一刻，他扒紧了窗沿，止住自己下坠的势头。
李相柳撑着窗户的铁框，身体重量往下一压，窗户咿呀一声，窗边的人立刻感知到窗外的动静。
打草惊蛇了。
李相柳立刻皱起了眉头，又苦于看不见屋里真正的情况，只能暂时撤退。
他掌心一使劲，准备把自己反推回去，突然一只手从窗户里伸了出来，趁李相柳这会顾及不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猛地往下一扯，直接把李相柳整个人拽下屋檐。
坏了！
任李相柳再厉害，也顾不上那只手什么意图。他扒紧窗户，借着那只手的力道在空中翻转，又钳住那只手的手腕，不让对方趁机甩掉自己。
当李相柳的视线逐渐下落，与窗户边缘持平，他才看见那只手的主人——白色的发尾搭在肩上，浅褐色的眼睛像是快要喷火地剜着自己，另一只手也要伸出窗外，一下子扣住肩膀，狠狠往里一扯，就把李相柳干净利落地拉了进去。
楼下的卫兵正巡逻到此处，抬头往上一看，打开的窗户吹出一片轻薄的窗纱。
国王陛下的窗台上，一个黑色短发的男人被摁在窗边，后背紧贴白墙，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半脸，堵住他所有声音，逼迫他后脑勺也向后仰去。
这姿势可不怎么好受。
但他却笑了出来。如夜幕般的黑眸笑意盈盈地注视着窗边的人，似乎看不见对方的黑脸，也看不见对方不断收紧手指的动作。
四目相对，他主动眨了眨眼睛，眼睫扫过对方压近的手指。
天快亮了，晨风经历过一夜的呼啸，吹进窗户携着湿润的凉意。李相柳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于是他闷闷一笑，仿佛在说，你不动手我就动手了？
核月一愣。
李相柳扯下对方的手腕，瞬间抢过两人这隔着一个窗户的距离，捧住那张闪神的脸，轻呼一声，“……阿月。”
凑近的气息让核月下意识退后。
在核月回神那刻，李相柳径直往下一吻。
核月睁大了眼睛，好像想起来一些东西，眸中眼光颤动。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任由李相柳沿嘴唇啃着。
李相柳眼里又挂满洋洋得意的笑意，目光直勾勾地闯入核月眼底，看见对方的眼睛也有着自己的身影。
窗外的天空已经泛白，半侧太阳已出现在天边，半侧太阳还埋在地平线下，照亮一片白色的雾气。
尚且朦胧的阳光穿过白雾，穿过窗户，在寝室里投下两人的影子。李相柳的吻就像单方面啃着一块有点体温的石头。
这块石头对他唯一的回应就是坐怀不乱的呼吸。
暧昧的气息逐渐浸暖了周围的空气。
李相柳眼神闪烁一下，牙齿狠狠一咬。血液的腥味和锈味立刻传遍两人的口腔。核月突然警觉，手肘横在两人之间，强行分开了这个凑过来的吻。
带着热气的空气一下子转凉，李相柳眉心立刻蒙了一层湿润。
核月擦去唇边的血迹，手臂扼住李相柳的脖子，将他再次压在墙边。核月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不断加重手臂的力道。
哪怕是李相柳，被人压着咽喉，也有点喘不过气来。
“阿月。”李相柳掰开核月的手臂，留给自己一寸呼吸的空间。
他好像感受不到痛苦，也感受不到拒绝，脸上绽开莫名其妙的笑意，笑眯眯地揭穿道：“你就是不舍得。”
“你就这么笃定爱儿……”核月甩手转身，冰冷的声线没有多少感情，“会解除诅咒？”
李相柳摸了摸脖子，一开口顿时察觉声音嘶哑不少，“你看，她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怎么习惯地补充一个字，“鱼。”
“解除你的诅咒其实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李相柳说，“但会让计划更加顺利。”
核月强压着怒火，眼神在一瞬染上厌恶，“你明知她带着蛇身匕首。”
“但。”李相柳平静地解释道：“不知道是谁的蛇身匕首。”
“直到你看见我的诅咒，你才敢肯定。”核月压下眼帘，身边忽地起了一阵大风，将衣袍和发丝吹起。
空气中弥漫一股肃杀之气，直逼李相柳。
李相柳对只能拂动发丝的风浪不以为然，他浅浅一笑，显然对事情的进展感到非常满意，“她带的是真正的蛇身匕首。”
“故事说，海的女儿得到了姐姐们赠予的匕首。姐姐告诉人鱼公主，‘用这把匕首刺入王子的心脏吧！这样你就会变回人鱼重新回到海洋里！’”
“深夜，人鱼公主拿着匕首来到熟睡的王子前，可面对毫无防备的王子，人鱼公主颤抖着扔掉匕首，任自己化为一滩泡沫。”
“在杀死国王与王子之间，她选择了你。”李相柳惋惜道，“可惜她失败了。她以为我喜欢你，喜欢到不忍心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看来我们都小看你了。”核月阴沉地盯着李相柳，“得知匕首的存在，怎么不抢过来，当场把我杀了？”
“我怎么确定爱儿没有带着另一把匕首？”李相柳反问，“有经验的猎人不能太早露出猎枪。假如她真的带着两把匕首，根据诅咒的效果，我会优先自杀，而不是杀你。”
核月说，“所以你是自愿离开的。”
“她希望拖延时间救你，我也希望拖延时间杀你，只能说我们不谋而合。”李相柳明明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却毫无怜悯之心，“我走远点，省得爱儿后悔了大声呼救，让我救她。我可不能及时出现。”
“你！”核月情绪陡然激动，“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要动手早动手了。”李相柳歪头，“你此前有那么多理由除掉爱儿都没有动手，又怎么会对一个必死的人……鱼发难呢？”
“你也想解除诅咒。”李相柳淡淡地揭穿了两人藏在皮囊下丑恶的面目，“你也会利用爱儿。”
核月冷眼相待。
“不过，诅咒？”李相柳不赞许地摇了摇头，“你原本刀枪不入，战无不胜，无所不能，除了一把小小的匕首什么都杀不死你。”
“可现在，”李相柳舔了舔嘴唇，仿佛还闻到残留的血锈味，“你没了诅咒。”
他轻笑一声，“什么都能杀死你。”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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