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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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柳当然得不到回应，黑影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四周安静得只剩下小喷泉喷水的声音，安静得只剩下李相柳心跳。
他又耐不住寂寞，一个人自言自语，“在这看什么？”
李相柳知道对方懒得搭理自己。
走道上时不时传来李相柳孤独的声音。
“你冷吗？”
“我有点困了。”
“等下想去哪里？”
……
长夜漫漫，给灯柱添加燃料的侍者来了一个又一个，因为好奇投来一眼偷瞄，便不想再看第二眼。
【由于你不穿衣服，被认为不雅，你的声望值降低了。】
【由于你不穿衣服，被认为不雅，你的声望值降低了。】
【由于你不穿衣服，被认为不雅，你的声望值降低了。】
……
灯火不熄，无论天上的月亮如何变化，李相柳的影子始终和黑影黏在在一起，也只能让影子们黏在一起。
李相柳略显受挫地往后一瘫。
后脑勺与微凉的大理石接触，柔软的头发短短地铺开。夜风吹动额前撇下的碎发，在它们失去控制前，一只手将它们拨到脑后。
黑眸毫无阻碍映出天上繁星，夜幕下那一条无可比拟的星河跨过天际，跨过黑暗，同时出现在李相柳眼里。
但，那明显是一件拙劣的复制品。
毕竟李相柳眼里没有藏着星星，没有藏着月亮，更……没有深沉得能衬托星光迷人的夜幕。
他轻轻张开嘴巴，眉头往下一撇，深邃的眉眼就出现零星忧郁，寂寞的气息。让人误以为他想说什么丧气的话，耐心地等了许久，却听到他不痛不痒地呵出一口气。
突然，那沮丧失落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冲人明晃晃一笑，眉眼一弯，便露出万分得意的笑意。
他只顾着露出专注的眼神，直勾勾看进眼底，又笑眯眯地不说话。
明明……
只是好奇地垂下眼眸，往李相柳那瞥了一眼。
就被抓了个正着。
吓得人马上转移了视线。
他举高了手指，指尖点上星空，却刚刚好碰到了鼻尖。
【“……”】
黑影一动，好像往后躲了躲，短了一小截。
李相柳眼底落下一片阴翳，得意洋洋地说：“要是我猜到你在看什么，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他站起身来，影子从黑影身上滑过。
李相柳拍拍屁股，在小喷泉前走来走去，自导自演道：“没反应就当你默认了。”
“放心，不会为难你的！”他拍胸口保证道：“甚至不需要让我看见你。”
长夜漫漫，属于李相柳一个人独角戏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连沉默的人也想让他放弃。
侍者已经是第几次来给灯柱添加燃料了？
【“殿下在对谁说话啊？不会真疯了吧？”你的声望值降低了。】
在刷出一条消息后，侍者唯恐避之不及，低头快快走了。
李相柳脸色不变，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到极点的表情，踩在石阶上。他压下眉睫，视线淡淡地扫过宫门、喷泉、走道、绿化丛……走道以及走道尽头的闸门。
“我记得你说过。”李相柳心知肚明，“我会离开这座城堡，到处游山玩水。”
所以没有什么迷惑性的答案，对方的目标也很明确。
小喷泉正对一条长得不像话的驰道，每隔五十米就守着一个卫兵。数十盏路灯微微照亮了这条宽敞的大路。
隔着遥远的距离，与自由遥遥相望。
李相柳冲他看不见的人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在看外面对吗？”
静谧再一次在空中蔓延，黑影稍稍一顿，本来缩短那一截又伸了回去，看起来像突然抬头看了李相柳一眼。
“我说对了？”李相柳笑眯眯地问。
黑影低头，把伸长的地方又按短了。
李相柳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中，“不会是猜错了吧？”
“没关系……我能再猜一遍！”李相柳很快振作起来，念念有词道：“反正我没说次数，猜对就行！”
黑影：……
【“对了。”】
李相柳一愣，随后便柔化了眼神。
黑影收起了耸动的轮廓，波浪般的线条收窄成人的外沿，跟着李相柳的脚步站了起来，但它一直停在原地，好像在等对方提出要求。
此刻，李相柳倒不猴急了。
他捻了捻血衣，衣服上的血迹早已被风干，糊成一团难看的红黑色。李相柳重新穿上自己也嫌弃的上衣，稍显耐心地扣好每一颗纽扣。
指甲短短地划过袖口，李相柳理了理手袖，压下竖起的领口，又扯了扯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沿。
他根本不是优雅的王子，也没有该有的善良。
他打扮得像凶杀案案发现场走出来的凶手，就差拧着一把滴血的水果刀。
就算假装着良善温和一笑，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危险和诡异。半藏在黑暗，半露出微笑的表情，像收起了一把锋利的刀。
一边让人卸下心防，一边让人忍不住提心吊胆，像每一步都踩在钢丝上。
李相柳弯下腰，左手别在后背，右手作出邀请的动作。在他背后，是一片宽阔的驰道，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跳舞吗？”
“你还欠我一支……舞。”他慢慢说：“一支……双人舞。”
黑影静静地看着他，久久不动。
李相柳挠头。
“你不是喜欢看猎奇的？”他换了一种方式。
李相柳走上石阶，黑影爬上李相柳的面容，与他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眼底再次蒙上阴翳，李相柳一愣，突然明白过来。他试探性抬起左手。
一。
二。
三。
四。
五。
漫长的五秒过后，李相柳才得到对方迟钝的回应。
他碰到了微风的掌心，若有若无的感觉拂动手指纤细的绒毛。那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李相柳反手一握，明显扑了个空。
【“哼！”】
李相柳小眼珠溜溜一转，立即眉开眼笑搭上黑影的肩膀——实实在在地有了一瞬间坚实的触感，又被微风替代。
“你不搂着我吗？”李相柳抬起头，笑意毫无防备闯进黑影眼里。
黑影撇过头去，几乎是同时，李相柳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抓紧了。
一、二、三、四、五……
整整过了十秒，一只看不见的手才轻轻落在腰间。
李相柳低声哄道：“我的舞伴先生，准备好了吗？”
“嗯。”
那一声确切且转瞬即逝的回应擦着李相柳耳边滑过。
李相柳眸光一沉，眼里顿时升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侧过头去，侧脸靠在既碰不到也摸不着的肩上。
李相柳后退一步，引导着黑影走下台阶，来到小喷泉前平直的空地上。
“我们还挺合拍的？”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黑影悄悄的，不说话。
这是最孤单的双人舞。
也是最安静的舞厅。
这里没有音乐，没有喝彩，连舞伴都孤单形影。
月亮不说话，夜幕不说话，卫兵不说话。李相柳对着影子起舞，跟随对方的舞步，生涩地迎合对方的想法。
一个人演独角戏太过辛苦，太过卖力。李相柳的额头逐渐蒙了一层热汗。
可他的世界正快乐地天旋地转。
侍者绕过小喷泉，最后一次来给灯柱添加燃料，他用怪异的眼神打量李相柳。
【“殿下真疯了！”你的声望值降低了。】
在刷出一条消息后，侍者走了。
黑影的舞步停了下来。李相柳也停了下来。
李相柳依偎在黑影肩头，“你在意他们说的话？”
相比于长夜，这支舞太短了。
一阵冷风吹过，吹散了李相柳脸上的热气，也吹散了黑影的阴翳。他急急转身，小喷泉旁的影子喷涌模糊的泉水，映出清水模糊的灰影。
李相柳很快重新找到黑影的位置。
第一缕阳光穿过指缝，驱散了眼底的阴暗。李相柳迟钝地发现小喷泉上有一座象白色的雕像。
与昨夜黑影的位置完全重合。
恍惚间，李相柳才回过神来。
【“天啊！小王子疯了！”侍者把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宫殿。所有公爵都对此猜忌不已。】
【“殿下疯了？这不可能！”公爵不由分说就要处死这位侍者！】
【侍者力证自己的清白，“殿下真疯了！他一个人在宫门前穿着血色的衣服，像女人一样跳着舞，脸上还挂着沉醉的微笑！真的是太惊悚了！”】
【“他一定是受到了诅咒！被女巫责罚！陛下失踪后，小王子直接发疯了！”】
【公爵处死了这位侍者。但你已经疯狂的消息立即传遍全国上下。】
【你的理智正在丢失，并准备在三天后死亡。】
【请在三天内推翻老国王的统治，否者你将通关失败。】
侍者指着李相柳尖叫道：“殿下在这！殿下还真的穿着血衣，他疯了！卫兵！卫兵！快按住殿下！”
李相柳一转目，密密麻麻的卫兵直接从宫门涌出，两三下将他死死按倒在地。
周围的人声吵得他头痛。
可他还是看见了熟悉的影子，视线一点点攀上影子的根部，却看清本体是什么时，卫兵的脚一下子挡在眼前。
李相柳后脑勺一痛，两眼一黑，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其实李相柳答错了。
黑影说谎了。
他根本没看外面，却告诉李相柳，“对了。”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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