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总是下一个》掬水赠月

1、第 1 章

　　阳光明媚的房间里，一个花白的头发带着一副圆眼镜的男人手里捧着一卷古书，他正在柔声细语地念着佛家谒语。这个男人的打扮有些奇特，明明已经不是江户时代，他却还穿着陈旧的和服。

　　如同杂耍艺人一样，他的头上还斜斜的戴着一个红色的般若面具。

　　而坐在他腿上的小小少女，她正在眨巴着眼睛凝视着桌子上的糖果罐，里面堆放着彩色斑斓的金平糖。

　　那个很好吃，甜甜的，少女非常喜欢那个味道。想到一会儿就可以吃到糖果，让那甜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感受粗粝的糖果在缓慢地融化，她的脸上就不由自主露出微笑来。

　　就在小小的少女幻想那令人着迷的味道时，面前念书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书：“琉璃，今天爸爸还有重要的访客，我送你回房间吧。”

　　“为什么呀？”琉璃从对糖果的幻象里回过神来，微微嘟起了嘴巴。“我就不能见见爸爸的客人吗，总是在这里看书，都没有人陪我一起玩。”

　　“我不要，我也要去见见爸爸的客人。”琉璃伸出手去够那瓶金平糖，就差一点儿她就成功了。但在即将拿到金平糖的时候，男人却将罐子拿了起来。

　　琉璃不满地看着他，有一瞬间书房外面响起了某种鸟类的叫声。这声音尖锐刺耳，但在响起来的同时又立刻消失了。

　　但男人依然面带微笑，他捻起一颗金平糖凑到琉璃的嘴边，用糖果推了推她浅粉色的嘴唇。琉璃微微张开嘴含住了那颗金平糖，然后任由糖块在口中滚来滚去。

　　“乖孩子。”他微微笑着，用拇指擦掉了琉璃嘴唇上的一点儿糖粉，“不要让爸爸为难，好吗？”

　　琉璃没有说话，她只是专心地品尝糖果的味道。男人将她抱起来，缓步走出了堆满了书籍的书房。他推开了一扇纸门，将怀中的琉璃放在了榻榻米上。

　　在男人在合拢纸门的时候，琉璃的糖果正好吃完。她舔舔嘴唇，转身朝着房间内部走去。她很熟悉这座宅邸的内部构造，养父京极夏彦的这座宅邸，本来就是琉璃的游乐场。

　　琉璃熟练地打开一扇又一扇的纸门，如同一只灵巧的黑色凤尾蝶自由地在寂静的空间里穿梭。直到琉璃听到了脚步声，她知道自己已经到地方了。

　　外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琉璃小心翼翼地将纸门拉开一点缝隙。从一指宽的间隙里，向外窥视着。

　　琉璃看到了一个少年，一个站立在回廊里正在眺望天空的少年。

　　他比琉璃高半个头，在脖子和脸颊上缠着一些绷带，看起来似乎受了伤。不过这都不是琉璃观察的重点，她在凝视少年的那双眼睛。

　　少年的眼睛很漂亮，看起来像极了琉璃曾经把玩的彩色玻璃珠。

　　——我喜欢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真好看。

　　琉璃一边窥视着，一边默默地想。

　　——如果他能够留在这里，这样她就可以天天和他一起玩了。或者……只留下那对漂亮的眼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少年比琉璃想象中更加敏锐一些，他察觉到有人在窥探他。于是他转过头来，那双稍显冷漠的眼睛和她对视了。

　　作为一位有过良好教育的淑女，琉璃大大方方地拉开了纸门。她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年，努力挺直了腰背，尽全力露出一个表达友好的表情来。

　　书上说，对于自己想要表达好感的对象，应该露出微笑。

　　少年率先开口了，他盯着琉璃的表情并不友善，但琉璃可不会害怕他：“我听说京极先生有一位养女，就是你吧。”

　　“我的名字叫琉璃，你呢？”琉璃保持着微笑，并没有主动靠近少年，“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你呢？你喜欢自己的名字吗？”

　　少年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他看向琉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太宰治，我叫太宰治。”

　　琉璃将他的名字在唇舌间咀嚼了一番，再度露出了笑容：“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你在看什么？”太宰治低着头看琉璃，“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琉璃盯着太宰治的脸，刚才从门缝里窥视的时候，吸引她的只有那双眼睛。但现在这样大大方方打量他，琉璃才发现他不只是眼睛很好看。

　　他整个人，都很棒！

　　琉璃歪了歪头，她改主意了。她要将这个人留下来，完整地留下来。只是眼睛多无趣啊，这双眼睛还是适合留在他本人的眼眶里，房间里的朋友们配不上这双眼睛。

　　“太宰哥哥。”琉璃扬起脸，柔声细语地对太宰治说，“你能不能留在这里，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和你一起玩了。”

　　——或许表现的乖巧一些，他就能够留下来了。就像那些房间里的朋友们一样，不过太宰治更加珍贵，因为他会说话。他还有自己的名字。

　　“太宰哥哥，我好喜欢你。就请你留下来，成为我的‘朋友’吧。”

　　琉璃如此宣告着，然后伸出手想要去拉住太宰治的手。但太宰治却向后退了一步，

　　他皱起眉头看着琉璃，他对琉璃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琉璃觉得他好像有点笨拙，但没关系，他已经比房间里的朋友们聪明太多了。毕竟他会说话不是吗，对于这样的新朋友，应该多一些耐心。

　　于是琉璃又柔声细气地重复了一遍：“我想要太宰哥哥留下来，成为我的朋友。”

　　太宰治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琉璃，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在察觉到他对自己的请求不屑一顾时，琉璃生气了。

　　“讨厌，不准无视我。”琉璃跺了跺脚，黑色洋装的裙摆随之抖动了两下。“把他给我抓回来。”

　　伴随着琉璃的抬手，从她的影子之中呼啦啦地飞出了一大群乌鸦。这不是一般的乌鸦，而是体型庞大的渡鸦，它们的羽翼上闪耀着紫蓝色金属光泽。伴随着琉璃的抬手，这群渡鸦闪电般地堵住了太宰治的道路。

　　太宰治转过来，他抿着嘴唇看着满脸不快的琉璃。群鸦环绕着他，尖锐的鸟喙寒光点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全身啄出无数的血洞。

　　“这是什么？”太宰治的语气变得十分轻缓，他的脸上反而出现了一丝微笑。“琉璃，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琉璃慢慢地走向太宰治，她垫着脚尖去触碰太宰治的脸颊：“我想要你留下来做我的朋友，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

　　太宰治弯了弯腰，让琉璃的手指能够顺利触碰到他：“为什么琉璃想要我做你的朋友呢，这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反而问住了琉璃，她费力地思考了一下：“因为，之前的朋友都不会说话呀。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想完整留下来的朋友，如果你留下来的话，我可以把我最喜欢的糖果也分给你吃哦。”

　　听着琉璃稚嫩的话语，太宰治没有反驳。而是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些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渡鸦们，在他的触碰下，这些渡鸦并没有消失不见。

　　——『人间失格』并没有生效。

　　手指上传来的触感是真实的，这些渡鸦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并不是来源于异能力。

　　太宰治收回手后，他反而转变了态度：“原来琉璃害怕寂寞吗，那我能不能，见见琉璃之前的朋友们呢？”

　　“我让你见过它们，你就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琉璃眨动长长的睫毛，纯黑色的眼珠看着太宰治，“那好吧，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它们。”

　　太宰治将琉璃抱了起来，那群渡鸦们再度回归到琉璃的影子之中。坐在他手臂上的少女格外轻盈，他有种抱着一个做工精巧的人偶的错觉。

　　琉璃伸手拉拉他的耳朵，用鼻尖蹭了蹭太宰治的脸颊，避开了他贴着纱布的地方。

　　她的气息吹拂过他的耳朵，有种怪异的馥郁。这样的气味太过暧昧，也太过颓靡。这不是属于少女的气息，但琉璃的眼神格外清澈，让这份怪异变得更加突兀。

　　太宰治抱着琉璃朝前走，装似不经意地问她：“你平时都是这么没有距离感的吗？”

　　琉璃天真地回答：“是呀。”

　　太宰治的手臂收紧了一点点，这个时候他才认认真真地打量琉璃的脸。诚然，她是个格外美丽的少女。严格来说，她应该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异性。

　　这种美丽和任何气质都没有关系，她仅仅是单纯地在展现她的美丽。就好像一件雕琢完成的，精巧至极的人造物。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琉璃这种东西并非宝石，而是各种含有色彩的人造水晶，经过千锤百炼烧制而成的稀有装饰品。

　　一边想着这些事，太宰治一边在琉璃的指引下来到了她的房间。他可没有不能随便进入淑女卧室的观念，在抵达了目的地之后便一把拉开了纸门。

　　琉璃扬起笑脸，指着房间里对太宰治骄傲地说：“你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们哦。”

　　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形代人偶，而这些人偶无一例外，都和琉璃长着类似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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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首领宰的if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