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势》好好好

2、第 2 章

　　盛绝抬眼，对着妖妖打量几眼，慢慢将玉佩放回了桌上，冷声道：“姑且，信你一回。”

　　盛夫人目瞪口呆，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声：“老爷！”
　　她才不信盛妖妖会有什么机会攀附上摄政王。
　　她笃定那玉佩是假的。

　　盛绝说完，便背负双手走了出去。盛夫人恼怒不已地跟上。

　　待门板合上，盛妖妖一下泄了力，瘫坐到椅子里。
　　荷叶惊慌失措地上前，轻轻扶住她的胳膊，眼睛望着桌上的玉佩，结结巴巴地问：“小姐，你，你真得认识摄政王吗？”
　　整个盛府，妖妖能信任的人，只有荷叶。
　　她没打算瞒着，微微摇了下头。

　　荷叶双腿一软，跪坐到地上，“这，这可如何是好？”

　　“老爷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他都能想到用毒药逼迫小姐听话，又怎会仅凭一枚玉佩便信了小姐？”

　　盛妖妖神色了然，“我自然是知晓。”

　　“您知晓还这么做？”荷叶急得快要哭出来，“若老爷真问到摄政王跟前，万一惹急了摄政王，说不定……”
　　说不定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盛妖妖慢慢直起身子，右手撑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荷叶，你说我过得是不是特别惨？”

　　“嗯。”
　　荷叶对此表示相当的认同。
　　在她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惨莫过于小姐了。

　　虽然身份不同，但小姐比之她们这些奴婢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自由，还被父亲用毒药牵制。
　　挺可怜的。

　　“反正已经这么惨了，还能再惨到哪里去？”她偏了下头，“大不了一死呗。”
　　活着太苦，便不活了。
　　九泉之下兴许有娘亲的陪伴。

　　“小姐，”荷叶慌慌张张爬起来，“小姐千万别往坏处想。”
　　她喜欢小姐，希望小姐快乐无忧地活着。

　　“看把你紧张的，”妖妖微微笑了下，“我没想这么早去死，要死，也得折腾折腾再死。”

　　荷叶听得似懂非懂，“那小姐是有什么打算了？”

　　妖妖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我爹爹去找摄政王也没用。”

　　荷叶惊奇：“为何？”她压低声音，“小姐不是说，那玉佩不是摄政王的吗？”
　　怎么会没用呢？

　　妖妖成竹在胸，“因为，摄政王失忆了啊。”

　　“什么？”荷叶呆住。

　　妖妖抬手点了下荷叶的鼻尖，“傻丫头，你没听错，摄政王前几日遭遇不测，双腿残疾，且失了忆。我爹就是找到王爷府上，也无济于事。”

　　“小姐如何得知？”
　　“那日你我出门，我听旁边的人说的。”
　　“为何我没听到？”
　　“你光顾着看那些新奇的小东西了，哪有心思注意这些？”

　　荷叶眨巴眨巴眼睛，半天，忽然笑了。

　　“那可就太好了。”她激动地握紧双手，“难怪呢。摄政王既然失忆，便无从来辨认玉佩的真假，摄政王自己都无法确认的事情，旁人又怎能确认？”

　　“老爷确认不了，就不敢随意对待小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乐得“嘎”了一声。

　　丫头表情变幻太快，妖妖哭笑不得。
　　“还不到乐的时候。”

　　荷叶定住身子，表情疑惑地问：“为什么？”
　　妖妖却不欲多说，“且行且看吧。”
　　她将玉佩揣进怀里，懒洋洋道：“睡吧。”

　　盛夫人跟在盛绝身后回到厅堂。

　　“老爷，你怎么就听信了那丫头的胡言乱语呢？那玉佩并不精致，怎可能是摄政王所用的？”
　　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

　　盛绝表情深沉地坐到桌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丫头长得一副狐媚样子，颇有她娘当年的凤姿。你可知道，她娘亲当年是风月楼的头牌，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盛夫人面色不虞：“老爷这是思及那贱妇的好了？”

　　盛绝瞥眼夫人的脸色，斥道：“那种千人骑万人尝的货色，怎值得我的惦念？”他拧眉，“我是说什么娘生什么女儿，妖妖定是遗传了她娘亲的狐媚之姿。保不齐会令摄政王动了欲念。”

　　“还是慎重些好。”

　　“可林大人那里？”

　　他们已经收下了林大人的三千两银子，林大人这会儿定在想着明晚的销魂之夜，若是这会儿跟他说事情成不了？
　　林大人能善罢甘休？

　　“先把三千两银子送回，”盛绝道，“你我亲自登门，道明事情原委，想必林大人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事关摄政王，想必林大人也不愿冒险。
　　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

　　“老爷就这么轻易地遂了那丫头的意？”

　　“怎么可能？”盛绝冷笑，“我们去找林大人的时候，拜托他引见一下，我自会领着妖妖去到摄政王跟前，一辨真假。若是真的，咱们也算是攀附上了一棵大树。”

　　“若是假的，”盛绝眼中似淬了毒，“罪过便让那丫头来扛。”

　　盛夫人满意极了，“自然是要如此。”

　　说做就做。

　　当晚，盛绝夫妇便借着夜色的掩映，拉着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去了林大人别院。

　　林大人并不在别院，下人听闻是要事，急三火四地跑去林府禀报。
　　片刻后，林大人便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他府里有正头夫人，孙子都有了，自然不会傻到把妖妖领回府里。
　　自然是安置在风景优美的别院。
　　闲暇时到此放松放松。

　　听闻是盛绝夫妇有要事，他能想到的自然是那位貌美如花的妖妖姑娘。

　　一想到妖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
　　他便抓心挠肝的。
　　恨不能直接把人给摁到榻上去。

　　火急火燎地赶到别院，入目便是令他眼熟的几个大箱子。

　　他目色一沉，进到屋内问道：“这是要做何啊？”
　　哪有收了银子不办事的道理？
　　光送回银子就算完了？
　　他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盛绝赔着笑脸，“林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且听我细说。”
　　他把事情经过简单一说，自然是略过了自己给女儿下毒这一龌龊经过。

　　“妖妖这丫头，自小没好好受过管教，她说的话，三句里能有一句是真的就很不错了。可偏偏关于摄政王这句，我不敢不信。您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是摄政王瞧上了她，我把她送到您榻上，那不是惹了摄政王大人的眼吗？于您也是不好的。”

　　岂止是不好，估摸着他都得人头落地。

　　林大人有些后怕地摸了摸后颈，表情略有些烦燥，“既是如此，我自然是不会怪罪于你。”
　　他不死心地抬头：“确定摄政王瞧上了妖妖姑娘？”
　　“这个，还真是不确定，”盛绝笑容谄媚，“这不，希望林大人帮扶一二，好确认下真假。”

　　林大人怔住：“你的意思是……”

　　盛绝连连点头：“是，我等够不上摄政王的门楣，林大人可以。”

　　林大人是正三品，去趟摄政王府倒是可以，但能不能见到摄政王，则要另当别论。

　　思及一事，他道：“此事怕是有些棘手，摄政王前几日遭遇不测，双腿残疾，且失了忆，最近都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安静养伤。”

　　“我即便是把你领到王府，可摄政王未必能记起这件事，他记不起来，也就无从辨别真假。”

　　盛绝愣住，“竟有此种事情？”
　　早不失忆，晚不失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失忆了？

　　盛夫人更是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她急，盛绝更急，林大人比他俩还急。
　　他们，一方是急于出手的，一方是急于入手的。
　　都想早早促成了这桩买卖。

　　偏偏横亘在中间的摄政王是不容忽视的主儿。

　　这要是一般人，完全不必在意的。
　　可偏偏是那位煞神。
　　世人都惹不起的。

　　哪怕残疾了，也没人敢招惹。
　　人残疾了，权势却还没有残疾，都牢牢握在手中呢。
　　谁生谁死，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儿。

　　三人急了半晌，林大人眉头一皱，“我倒是有个法子。”
　　盛绝急不可待：“大人请讲。”
　　“虽说王爷失忆，但若妖妖真是他心仪的女子，即使是失了忆，见到她本人也会心动的。不如这样……”

　　他如是这般地一说。
　　听得盛绝夫妇不住点头。
　　“对，对，就依林大人所言。”

　　要走时，林大人亲自送二位出来，并差人将三千两银子再次给装上车。
　　盛绝不解，“大人这是？”
　　明知事情不成，为何还要硬塞银子？

　　“此事暂时不成，不代表以后不成。银子嘛，你们先收着，早晚有用到的一天。你们就当是暂时替我保管吧。”

　　这替人保管银子的差事？
　　饶是贪财的盛绝心里也不免七上八下的。

　　都说无功不受禄，他这厢还没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到人家榻上，却先收下银子？
　　此前敢收，是笃定事情必成。
　　可现在增添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日后事情若是成不了。
　　这银子岂不是成了烫手山芋？

　　可林大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笑呵呵地捋了把自己的胡子，“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那笑容意味深长的。
　　直笑得盛绝心里没了底。

　　可银子被装上了车，他们不好再行抬下去，只能无奈地拉着银子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