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珠》拂榕

4、004

　　第4章

　　歌剧院蛋糕美貌且历史悠久，制作繁琐程度还算对得起价格，也是梅寻掌握的经典西点之一。

　　保姆建议梅寻用它练手，得到允许后笑容殷勤的站在厨房门口等待梅寻下一步动作，小姐上回做西点已经是半年前的事儿了，她还喜欢将点心分给家里的人，自己很少吃。

　　梅寻绕开那抹碍眼的笑进了厨房，保姆跟进来一副打算拍照的样子。

　　“阿姨，你先去忙吧，做好了我叫你拍照。”保姆是施卉筠远房亲戚，偶尔拿鸡毛当令箭，大概是奶奶去世到大学独居这段时间被监督的阴影还在，梅寻不太喜欢她。

　　保姆倒是清楚梅寻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退到厨房外打量了一会儿，见梅寻摆弄手机就要张口，随之又是电话，她皱着眉头正准备提醒，梅寻却将打蛋器放回原位直接离开厨房。

　　“畅畅你干什么去——甜点不做了？”

　　梅寻藏匿起眸底的冷淡：“朋友喊我滑雪。”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只有几个磕开的鸡蛋而已，梅寻头也不回：“中午吃番茄炒蛋。”

　　滑雪场在燕城郊区距离别墅有近百公里，去玩的朋友大多家境相似又赶上寒假时间充足，滑雪场附近还有射击馆和马术俱乐部，这些人玩起来根本不会当天往返，刚好梅寻带回别墅的行李还没打开，提上车就能走。

　　“你不在家？马上过年，各家都有宴请应酬你不会忘了吧。”施卉筠还在片场，背景音杂乱。

　　梅寻接过前台递来的房卡，低声：“朋友都是你认识的，泓达的二小姐过生日，听说她男朋友田家大少要在滑雪场求婚，不在家里办宴会了，启恒大小姐和刘阿姨的女儿也在。”

　　这些都是施卉筠耳提面命需要交好的人脉，他们和她有个共同点，没有接触家里生意都是混吃混喝混玩的二代，不会引起家族核心人物的戒备，但如果发生什么事还可以借此谈谈感情。

　　“我来之前有告诉阿姨是为了正事。”

　　电话忙音。

　　梅寻调整表情和朋友汇合，从美妆护肤聊到衣服鞋包最后展示各自的滑雪装备，然后各自回房间休息，因为天气寒冷大家呆在滑雪场的时间不多，每天晚睡晚起相当随意，梅寻可以抽时间做自己的事，朋友和家里都不会发现她在摸鱼，皆大欢喜。

　　聚会结果非常成功，准未婚夫妻为彼此戴上戒指，围观群众撒花庆祝，准备离开时梅寻还有点意犹未尽。

　　泓达二小姐笑眯眯分发伴手礼：“寻寻，我们家里还会举办一个小型订婚宴，你知道的，长辈吩咐躲不开，不过来的都是关系好的亲戚朋友，你和阿姨一定要捧场呀。”

　　梅寻：“……好哦。”算了，早就有心理准备，每年都有数不完的应酬不是么。

　　“卉筠阿姨最近拍戏忙吗？她应该会回家过年吧？”虽然没有接手家族企业，但泓达二小姐没有放弃拉拢人脉，施卉筠是霍家养女，和她打好关系很有必要：“我妈也好久没见阿姨咯，托你转达问候呢。”

　　聊天结束梅寻戴上口罩到地库找车，她前面不远两位不太熟悉的女生边朝电梯走边小声嘀咕，好像是哪家的千金，但不在施卉筠交代的交际范围。

　　[……求婚真没意思，折腾这么多人到滑雪场，巴拉一通对滑雪的热爱、意义，呵呵，真喜欢滑雪怎么不参加明年冬奥呢，还说那么多肉麻话，我们就是他们play的一环吧。]
　　[嘘，缺什么秀什么嘛，女主角还跟我炫耀认识霍家的人呢!]
　　[那姓梅的？施卉筠的女儿？长得还挺好看，不说她妈整过容吗？她也整了？]
　　[是黑料吧？我见过施卉筠看不出整容痕迹，就是有点装，老觉得自个儿是霍家大小姐。]
　　[对对对！婆家也不是什么名流，通稿特爱吹贵妇，谁不知道她当年做的缺德事啊，抢了人家——]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二人回头看到有第三人在场顿时吞没声音，电梯开了也没敢进，梅寻堂而皇之按下关门键。

　　但都是一个圈子，隔天梅寻就在给一个留学小姐妹的接风宴上见到了她们，两人红着脸磕磕巴巴试图道歉，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梅寻越过她们和宴会主人段夏晴拥抱。

　　“宝贝想死你了。”段夏晴和梅寻从幼儿园就认识，一路同校同班关系还不错，高二那年段夏晴决定出国，距离加上时差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不过段夏晴习惯回国过年，每年都会偷跑回来一段时间，“如果当时我们一起出国就好啦！”

　　梅寻用力回抱：“我也想啊，是我胆子太小还恋家，哇，你喷的什么香水，真好闻！”

　　段夏晴很快被转移注意力：“真的吗？脂粉味会不会太重？”

　　“咦，这么重视，有重要人士到场？”梅寻记得段夏晴回国前还在她们小群里口嗨接风宴要有男模，可是现场只有两位被女友带进来的男士，所以，她轻笑：“哪个男人这么荣幸？”

　　好吧，段夏晴完全佩服梅寻的侦查能力，她低声说了个名字，眼底有化不开的羞涩和憧憬。

　　梅寻心里一沉：“他和谁来？”

　　这两人的交际圈子没有重叠，只能有人找理由带进来。

　　“年年呗，年年替我约出来的。”段夏晴生怕梅寻不高兴是另一个姐妹先知道她有了喜欢的人，解释说不好意思宣扬，追不到就惨了。

　　“当初你们俩关系最好，我插一脚跟小三似的，现在还有这种感觉，不过我和年年见得不多，就去她学校玩过两次。”

　　梅寻当然不是介意这个。

　　别墅入口处服务生引导一男一女往主厅走，女孩子挽着男人手臂笑容娇俏美丽，和段夏晴打招呼的瞬间看到一旁的梅寻，笑容顿时淡了几分。

　　俊美男人倒是有些惊喜，朝梅寻粲然一笑：“畅畅，好久不见。”

　　“舒岳哥。”梅寻顿了顿转向另一人，尽量平静微笑：“年年，你回来了。”

　　霍薇年不咸不淡的点点头，挽着江舒岳手臂没有放开还兴致勃勃介绍他与段夏晴认识，而段夏晴完全没有意识到三人间的眉眼官司，着意跟霍薇年闲聊身在国外时对国内的种种思念，余光悄悄观察和梅寻闲谈的江舒岳，虽然明知两人不可能。

　　段夏晴这么想着忽然没来由调侃：“寻寻不喊年年小姨，喊你舒岳哥，那为什么喊霍先生舅舅啊？”

　　安静片刻，霍薇年挑眉：“是啊，我也没听过梅寻喊我小姨。”

　　浑然不知缘由的江舒岳皱了皱眉，想换个话题。

　　梅寻抿唇笑道：“不是因为年年和舒岳哥你们小时候不会算辈分吗？”

　　这段相识说来话长，梅寻母亲是霍家早亡二爷的干女儿，霍薇年是三房的独生女儿，论辈分梅寻确实要喊一声小姨，但两人年龄只差一岁自小一起长大，幼年会故意穿一样的衣服扮双胞胎，手拉手给宴会上陌生客人猜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寒暑假舍不得分开时还会跟着对方去奶奶、外婆家住。

　　其实霍家人口不算复杂，霍老太太三子一女，只得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最小的女儿嫁给江舒岳的父亲，霍姑姑常常带继子回娘家小住，江舒岳小时候体弱多病不爱动，两个懵懂不知的女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让他非常有成就感，所以三人小队他当仁不让成了队长哥哥。

　　霍薇年大一岁飞快认领了姐姐，梅寻年龄辈分都是最小，无可争辩。

　　当时的霍为洲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梅寻喊他舅舅，霍薇年和江舒岳跟着一起喊，大人只当是玩笑纠正过几次，后来不了了之。

　　像今天这样。

　　江舒岳趁梅寻身边没人凑过来闲聊：“你和年年……咳，算了我不问，最近过得好不好？学校没人欺负你吧？”

　　在江舒岳看来梅寻实在是个好脾气的姑娘，没有豪门千金的嚣张跋扈盛气凌人，行事低调有分寸，这么乖巧自然怕她被人欺负被人骗，大学不比高中，更自由开放，多得是坏小子想拐走漂亮妹子。

　　梅寻露出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舒岳哥，我是上大学，不是大冒险。”

　　“可惜当初大家没有一起出国还能有个照应。”江舒岳已经毕业，但大学期间接手部分家族海外事业目前还没有脱手呆在国内的时间不多，转念一想他又放了心：“有事找你舅舅请他出主意，不要随便信任外人，知道不？”

　　答应的时候有点心虚。

　　梅寻借口补妆将时间留给段夏晴追人，从卫生间出来找了个拐角查看未读消息，这些年来二三次元的朋友攒了不少，潜水摸鱼随时有人聊天。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是想实现承诺？”霍薇年冷着一张俏丽小脸，浑身珠光宝气丝毫不堕霍家千金的名声：“再说，我也没有那么跋扈让你看见我就躲，这不是霍家我有自知之明，不过如果你能告诉你的朋友我们不是好姐妹，你有你自己的亲姐姐，就更好了。”

　　大人的事不影响孩子，反过来也一样，只有很少人知道这对从小到大好得和一个人似的的小姐妹早就闹翻了。

　　梅寻晃了晃消息不断的手机：“你误会了，我不是躲你也没有给过那样的承诺，如果你需要可以提前派助理告诉我，我会考虑要不要到场。”

　　霍薇年冷意更盛，定定看了一会儿：“我知道你嘴巴利索，随意，但是我也没有保证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哥哥。”

　　瞧见梅寻变了脸色，霍薇年心满意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