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如玉》十三间楼

37、秋千

　　“念白，中秋那日，你与我同去。”
　　“我呢我呢？”松萝不乐意了，之前每次进宫都是带着她的。

　　“你留下，帮忙照看着东西。”
　　“听话，这次太危险了。”
　　她自然是不能带着松萝的。

　　“少主，你也别去了，我们一起过中秋不好吗？”松萝不高兴了。
　　“下次再一起过。”她刚袭爵，无论如何都要进宫一趟，且“恒王费心费力，为了中秋佳节准备了大半年，怎么能让他失望？”

　　“好了，别板着个脸，我会多给你带一些口味的月饼回来的。”
　　松萝的确是很担心她，可是许攸做了决定的事，没人能拦住。
　　好在，这次她不是要将自己支开一个人去，好歹身边还跟着人，能保护她。
　　念白应当会可靠许多。
　　想明白这一层，松萝便释然了。

　　“人员并不在我们的名单里，我猜测，应当是场上的舞姬，或者其他什么人，可能是侍女，也可能是宫中太监，我们只需要配合，将一些兵刃带进去。”
　　月娘总觉得不太安心，“我们要不要做些手脚？”
　　御前行刺，若是不成倒还好，若是成了……

　　“不必。”
　　不见血，怎么能惊心动魄。

　　许攸并不关心别人的生死，她只要保证周密活着，对于即将到来的谋反或是刺杀，她可以阻拦，也可以使绊子，但那太累了，没有必要亲自去做。
　　之前放了些风声给宋典签，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她来操心。

　　“你不用去关心中秋宴？”他现在不应该为了小皇帝的生死殚精竭虑，顺着之前在花间醉的蛛丝马迹去查恒王那边的安排吗？
　　怎么还有心思来国子监？

　　“自有宫中女官布置。”
　　“那宫中防卫呢？”
　　“那是禁军的职责。”
　　“我说的是陛下近身的防卫。”
　　“那就更不用我操心了，周元会安排好的。”

　　“赴宴的人，都查清楚了？”许攸看他品茶惬意悠闲的样子，怀疑自己是否高估他们了。
　　“你是说恒王？他近日安分，没有异常。”
　　算了，她不问了。
　　即便是有安排，也不会透露给她。

　　既如此，这人如今闲着也是闲着，许攸指着门外的秋千架。
　　“何意？”
　　“看见那个秋千了吗？前些日子被松萝玩儿坏了，你去修一修。”
　　“你觉得我会？”他又不是木匠。
　　“那你会什么？”意思是，这都不会，也没必要留下来了。

　　“唔，日后若是真要找夫君，必定要找一个会做秋千的。”她上下大量了宋知声一眼，摇了摇头。
　　“好，遵命。”
　　他还能如何，不会也要会。

　　索性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将旧的木板绳索都换了，重新做了个结实的。
　　“修好了？”许攸什么也没做，就着茶点看他弄秋千。
　　事实证明，美人做任何事都是赏心悦目的。
　　“试试？”
　　“不必，陪我去哄小孩。”

　　小月半揪着她的衣角，在前面哒哒跑着，奈何腿太短，即使这样也没许攸走着快。
　　荡了一会儿秋千，便开始闹着要出去玩。

　　“住在西南教算数的林先生，今日要给几个留堂的学子讲题，托我帮他带半个时辰。”
　　许攸解释道：“你若实在不愿意，便先回去吧。”
　　宋知声静默片刻，走开了。

　　许攸松了口气，这下只用应付一个小孩，轻松不少。
　　傍晚的朱雀街不乏行色匆匆的商人小贩，也不乏她这样悠哉游哉的闲人，人们神色各异，或疲惫，或者欢欣，或奔赴前程或归家。
　　她甚少出门，也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许攸的思绪正不知漫游何处，感受到衣角紧了紧，她方回了神，低头询问：“怎么了？”
　　小家伙用另外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一个小贩手里的糖葫芦，又拽了下她的衣角，憋出一个字“要”。

　　脆生生的稚音加上这张写满期待的天真可爱的脸蛋，杀伤力不小。
　　她有心逗他再多说几句，蹲下身，微笑着问：“想要什么？说出来我就给你买。”

　　小家伙在家里备受宠爱，要什么给什么，只要他破天荒地说了一个字，月亮星星也给摘下来。被许攸这么一问，愣住了，眼睛含着泪，巴巴看着她，大有不买就用眼泪淹死她的架势。
　　许攸只好掏钱。
　　不知何处传来折杨柳的曲调，宋知声从后面走来，顺手从小贩那里拿了串糖葫芦。
　　左手还有一个拨浪鼓。

　　小月半不认生，宋知声招了招手，小月半就欢天喜地地扑过去。
　　得了糖葫芦，又走不动了，要人抱。
　　好没良心的小家伙。

　　“你方才是，去给他买这个小玩意？”
　　宋知声把孩子抱在怀里，许攸接过拨浪鼓，轻轻摇动。
　　“小孩真难带。”她感叹道。

　　“嗯，你若不喜欢，我们以后不要孩子。”
　　他神色自若，仿佛是在讨论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这话许攸接不下去。
　　她先前只是答应会帮他解蛊，怎么宋知声总想着成亲？
　　而且竟然考虑起了孩子，未免想得太长远了些。

　　“婚姻大事，宋大人还是要慎重。”许攸委婉提醒。
　　“当初答应的是你，怎么是想不认账？”
　　“我记得自己并未提及婚嫁。”她再次强调。

　　“可你总要寻个夫君的，我这儿不是现成的？”
　　“嗯，还是侯爷觉得，一个不够？”
　　“住嘴吧你。”

　　许攸也不知为何，宋知声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她就是不愿意。
　　“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以后再说吧。”
　　中秋过后，再说吧。

　　“这么多年了，难得见她露出点女儿家的情态。”周密对他们的事情很上心，“她大约是真看上你了，朕选的不喜欢，盛庭楹挑的也看不上，宋卿，可别叫朕失望。”
　　宋知声：“臣尽力。”

　　“你不能只是尽力，你要用心，用心知道吗？”周密恨不得亲自去盯着他。
　　“若没有别的事情，臣先告退。”他作势要走。
　　“别别别，这不是正要同你商量十日后的中秋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