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失散多年的道侣吗》咸酥

20、鬼市

　　那些森绿的火焰很快就靠近了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动自发的围成一圈，把他们的马车围在了正中央。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鬼火在给他们保驾护航。

　　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楼藏月起初还十分戒备，后来看萧云霁一点要动手的意思也没有，再仔细一看，那些鬼火确实只是围着他们而已，多余的动作，什么也没有。

　　他眉头微蹙，余光看见钟期已经白眼一翻——刚醒过来的人，又快被吓晕了过去。

　　“……”深深吸了口气，楼藏月心说自己这一觉醒来遇上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而后扭头看向气定神闲的某个人，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萧云霁嘴角弯了弯，似乎是觉得看他们两人的反应很好玩，直到对方真的开始瞪他了，这才笑着不慌不忙的说道：“没什么，人家欢迎你呢。”

　　“欢迎？”楼藏月愣了愣，而后又盯着那些幽幽鬼火看了片刻，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才慢慢被他想起来，他一顿，继而惊诧：“这里是幽冥鬼市？”

　　幽冥鬼市。
　　那是每五百年才开一回的诡秘之地，各界中人齐聚于此，以物易物，听着稀松平常，却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里面有多么离谱。

　　平日相见不死不休的人仙与妖魔在这里把酒言欢，正义之士为换得异宝可以不择手段，龌龊之辈也能改过自新，世所罕见的珍宝异兽在这里随处可见，而那些被趋之若鹜高价追捧的，则是见都没见过，却每拿出一件，都足以倾覆天下的宝贝。

　　从前楼清羽常在他耳边念叨，说这里是个神奇的颠覆反转之地。

　　并在得知他将前往的时候，又兴奋又羡慕的回过身来缠着他，有路不好好走，非要吊儿郎当的倒退着，就为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一边走，还要一边问：“人人都说，进了那鬼市，再多么端方正直的人也会忍不住暴露内心的欲望，展露真实的自己，真是难以想象，像师兄你这么无欲无求的人，进去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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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藏月眼睛微眯，不知怎么，一想到这个地方，心里就本能的厌恶。估计是上一次进去时，在里头的经历应该并不愉快。

　　“啊？！鬼……鬼市？”他正出神，身后的“游魂”又诈尸了，钟期本来看那些鬼火不攻击人，稍缓过来了一点，一听老祖宗说什么鬼市，又缓缓凉了。
　　“鬼……”钟期吐了最后一口气——他从小到大怕的东西有许多，最怕鬼。

　　而鬼市是什么？
　　那是不得有一群鬼啊！

　　“打住，坐稳了！别往下瘫。”楼藏月看他靠着车壁的身子又开始有要往下滑落的趋势，就知道这人又想干什么，冷冷喝了一句，皱着眉解释道：“只是叫作鬼市，没鬼。”

　　不过妖精邪魔倒是挺多。
　　但这句话楼藏月明智的选择了略过不说。

　　萧云霁笑了一声，看够了戏，才上来补充道：“对，千万年前，还没有鬼市的时候，天下修士获得秘宝各凭本事。后来不知从哪出了个极有头脑又有能力的大能，寻到了一处古墓遗迹，强开之后干脆就在里面公开向天下人兜售墓中秘宝，才有了鬼市雏形。”

　　“不过这种行为也引得墓中亡灵不满，鬼火经年缭绕不散，这才被称做了幽冥鬼市。”

　　“再后来，鬼火消散了，人们都还觉得少了点什么，因此每逢鬼市初开，就会有专人造出鬼火来，迎来送往拱卫四周，算是个标志。”萧云霁说着，朝他们周围的鬼火扬了扬下巴：“喏，就那些。”

　　“啊……这样啊……吓死我了……”钟期顶着一脑门的冷汗，缓缓松了口气，用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语气说：“没鬼就好，没鬼就好……”

　　楼藏月瘫着脸，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个胆小鬼，鬼市里的东西，可能比“鬼”可怕多了，但想了想，到底没说。
　　——还是别给自己找事。

　　半晌，楼藏月转过脸去看着萧云霁，心说这人对着钟期倒是耐心，说这么多。

　　“又看我？我真这么好看？”萧云霁坦荡的接受了楼藏月的目光，甚至换了个更加赏心悦目的角度，弯着眼睛与他对视。

　　“……”什么人啊。
　　“我只是想问你，突然把我们带进鬼市干什么？”楼藏月自动跳过了他没什么营养的问题，开门见山问道。

　　“正巧遇到了，不进去看看，岂不可惜？”萧云霁倚着车门，悠闲的看着灵马在鬼火的指引下，慢慢朝着鬼市入口走去。

　　“我有东西要去取。”萧云霁语气听着十分正经，楼藏月一愣，却见这人刚正经了没有一秒，又开始噙着笑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最后落在他腰侧，说：
　　“而且我看道友你这剑是临时找的吧，用着不太顺手，鬼市里奇珍异宝那么多，说不准就能找到一把趁手的宝剑呢？”

　　正经历贫穷，风光不再的夜明仙尊沉默一瞬，心说这人是不是在讽刺他？就是吧。
　　他明知道，现在归云宗没落得连个马车都快雇不起了，还宝剑？

　　用那堆破符纸换吗？

　　符纸值钱这话，也就在钟期面前说一说，真正进了鬼市，外面珍贵的符纸，在里面可能还没有一张厕纸来得金贵。

　　况且……
　　楼藏月眼睛暗了暗，他有自己的剑，萧云霁分明也知道……

　　不过很快，楼藏月就明白了萧云霁为什么要跟他说那样的话，因为他们才刚踏进鬼市，就有消息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传过来，鬼市上人很多，个个面色激动不已，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说同一件事：

　　——夜明仙尊楼藏月那柄遗落千年的佩剑，现世了！

　　众所周知，楼藏月的剑，是归云宗自上古就一代一代守护着传承下来的镇宗之宝，千万年来没人能获得它的认可，真正拿起它。直至楼藏月大成，才第一次认主现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遥想当年，神剑在楼藏月手中发挥出的威能，哪怕千年过去，仍令人惊叹不已。那不是宝剑，不是灵剑，而是一柄真真正正的神兵。

　　兵器榜上，唯一能与之匹敌的，便是玄烛仙尊的吟霄剑。

　　楼藏月攥紧了身上的玄铁剑，猛地扭头去看身边的人，那人嘴角带笑，面色如常，毫不意外的样子，显而易见，他早就知道，他是故意带他来这里的。

　　“怎么样，小明你有没有兴趣啊？”萧云霁眼里闪着光，像是笃定，他一定很感兴趣。

　　事实如此，楼藏月沉着眼，那是他的本命剑，无论如何，他都要取回来的。

　　不过……
　　“小明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云霁低着头，嗓子里不受控制的溢出一个笑音，又很快收敛，憋着笑故意道：“都一起出生入死过了，总喊你道友，太生分了不是？你叫钟明，我叫你小明，亲密一些，也好让别人知道，咱们是一伙的。”

　　楼藏月心说那你还是生分一点吧。
　　半晌，横了他一眼，不轻不重骂了一句：“谁跟你是一伙的。”

　　“嗯？你不喜欢这个？那……我叫你明明？有没有更可爱一点？”

　　钟期缩在两人身后，听见这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差点冷汗都下来了。心说齐云仙君，你知道你在挑衅编排的是谁吗？还可爱一点？
　　他家仙君，浑身上下，哪一处，是和那两字沾了边的？

　　也不怕被打死。

　　然而楼藏月却出乎意料的“好脾气”，他的脸更黑了一个度，忍了又忍，最后咬牙道：
　　“滚。”

　　说话的这个刹那，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画面……

　　-“阿月，阿月你别不理我啊！”是萧云霁的声音。
　　-“你再乱喊，我非但不理你，还能砍死你，你信不信？”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是一千年前，还在竹息山的时候。

　　-“哈哈哈，信！当然信了！我们阿月多厉害啊，你要砍死我，我也不能反抗不是……诶，阿月你等等……”萧云霁的声音又响起来，说着害怕，却没一点怕的意思，语气轻佻，反而像是在哄他。

　　-“说了不要叫我阿月，像什么话？！”楼藏月依旧恼火，可声音已经不自觉的低了三分，没有那么冷硬了。

　　-“可我喜欢这么喊你。叫你名字的人很多，叫你夜明仙君的人也多，可叫阿月的，只有我一个。”
　　-“这样，我是不是能在阿月这里，稍微特殊一点点？”

　　-“……”
　　何止是特殊一点点？楼藏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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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这个称呼怎么样啊明明？你不说话，那我当你是喜欢的咯？”萧云霁凑过来，楼藏月一回神，就看见了他放大再眼前的脸，微微愣了一下。

　　他怎么老喜欢给人取些又土又难听的奇奇怪怪的称呼。
　　养只猫叫小白养只狗叫小黄，叫他是阿月，现在又是小明又是明明的……

　　楼藏月闭了闭眼，想把当年答应跟他做朋友的那个自己掐死。

　　突然觉得，阿月竟然还行……

　　“你……”正要说话，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有个瘦小的黑影从他们中间硬钻了过去，紧接着，又是几个矮小的身影接二连三的挤出来，追在黑影后面。

　　“小心。”萧云霁下意识的扶了身边人一把，这才跟着他扭头看去。

　　“喂！站住！别跑！小明你别跑！”
　　小明？楼藏月拧眉看过去，是几个不知从哪来的小孩子，后面还追着两个，也在喊，一个稚声稚气的道：“错了！不是小明！是明明！明明仙尊！”

　　“不对！不对！你们都错了！是夜明仙尊才对！”最后一个瘦小一些，追不上前面的人，急得满头大汗。

　　楼藏月莫名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眉头一挑，定睛去看三个小孩追着的东西，一看，彻底黑了脸。

　　那是一条又脏又丑的小黑狗，显然，在那场游戏里，那是他在几个孩子眼中的形象。

　　楼藏月气笑了，他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转回去看着身边同样看见了小黑狗，满脸写着“我说这是巧合你信吗”的某人，一字一顿又咬牙切齿的道：“小明？明明？”

　　“你这么喜欢，这名字给你，你要不要？”
　　说罢，气得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萧云霁十分尴尬，这……
　　他也没想到，这鬼市里的小孩怎么会如此的不懂事！

　　这下完了，好像真的把人逗急了。

　　半晌他摸摸鼻子，笑了一声。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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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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