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东行》枯米

4、第四章

　　“道长要往哪里走？”
　　“东。”
　　苗业奇怪地看他一眼，“道长如此笃定？”
　　孟子弦微微一笑：“苗兄，你相信命数吗？”
　　苗业不语。

　　“小时候，有一个道士路过我家门口，被我父亲请了进来喝茶。不料那道士看了我一眼就说我命中带煞，还是天煞，需往西方走找到一处地方安定活到二十岁才能破解。”提起这一段往事，孟子弦嘴角扬起一抹讥讽。“我父亲信了，给了我一辆马车和一个家仆护送我往西投奔亲眷。不料那家仆半路上见财起意，竟把我全身搜刮一通丢在官道上带着一马车的银两跑了。”
　　“当时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肚子饿的发慌，却一心想着父亲的话——往西、往西。一直沿街乞讨往西方走，结果被出来云游的师父捡了上山去，做了道士。”
　　“离家的时候实在是太小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祖籍何处，爹娘姓甚名谁。唯一知道的是我是一路往西走过来的。如今我已到弱冠之年，下山之前师父又给我算了一卦，告诉我只要往东走就能诸事顺利，逢凶化吉，福星高照。”说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苗兄，你信命数吗？若你信我和我师父，那我们就往东走走看。”
　　苗业听完他这一番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点了点头。

　　因苗业是鬼，所以不好以真面目示人。
　　孟子弦找了一把纸伞，让其附着在上面，跟县衙里的人找了个借口就溜出门外，顺着大街一路往东行去。
　　没走多久，手中的纸伞就呜呜作响。
　　苗业说：“小鹿在附近。”
　　孟子弦也感觉到了，有那只鹿精的味道，从对面的酒楼里传来。

　　酒楼叫做天香楼，楼里除了鹿精的味道还有浓浓的酒味。孟子弦刚尝过了酒的滋味，意犹未尽，一闻那味肚子里的酒虫就受不住的跑出来了。
　　呀呀，办正事要紧。
　　孟子弦咽了口唾沫，顺着妖气往楼上走，越往上走鹿精的味道就越明显。
　　“苗兄啊，待会我们见机行事，千万不可打草……”
　　才刚在一扇门前站定，苗业‘呼’地从纸伞里出来，一挥袖子刮起阴风扇开了房门。直截了当地闯了进去。
　　孟子弦将伸出去的手重重地拍向旁边的墙壁：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啊苗兄……

　　“来者何人！”房内珠帘后一道雄厚的男声不悦地响起，孟子弦连忙进来打哈哈，“走错门了！走错门了！”
　　“小鹿在哪里！”苗业根本没有理会孟子弦，一双鬼眼死死盯住珠帘后，怨气全开把整间屋子弄得天寒地坼。
　　“哼！哪里来的小鬼！”男人一拍桌子，掀帘出来，周身爆发出一阵热流，竟生生把苗业身上的怨气逼退了七分！
　　“就是你打散了我山上精怪的魂魄？”苗业眯起眼，一抬手挥出一道凌厉的阴风，却被对方轻易躲开，“小鹿在哪里！”
　　“不知死活！”

　　男人跟苗业谁都不肯后退一步，看架势就要发作……“打住！”眨眼之间一室紧张的气氛就消失殆尽，室内气温恢复正常。苗业和男子惊异地望向在场唯一的第三者——“呵呵，这位兄台，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只精气淳厚的鹿精？”孟子弦挡在二人中间讪笑着。

　　男子看了他两眼：“道士？”又看了看苗业，“养鬼术？”
　　室内气温又开始下降。
　　孟子弦连忙解释道：“在下孟子弦，师从九台山丹阳观。这位是我的朋友，苗业。”
　　男子礼貌地回礼：“洪曦。来自西域。”
　　西域？孟子弦打量他，难怪穿的一身奇异服饰。“可是洪兄，你的样子不像是异域人？”
　　“我并非异域出身，而是十六岁时家道中变才跟随舅舅去往的西域。”
　　“原来如此。”孟子弦了然。
　　“至于你们说的鹿精……”洪曦指了指床帐之内团着的一个大棉被包包，“是那个吗？”
　　“……”

　　苗业飘过去一袖子掀开被褥，孟子弦看到那天晚上的小鹿精正平静地睡在那里，安然无恙。鼻孔上还冒着个可爱的鼻涕泡。
　　“小鹿？小鹿？”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它转醒，苗业面色不善地转向洪曦，“他怎么了？”
　　“好像是中了蛊。”孟子弦看了一眼就说。
　　洪曦不知所措地挠挠头：“这东西昨天夜里跳进我屋里，一沾床就睡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那应该是睡蛊。”孟子弦指着鹿精鼻孔上的小泡说，“只要把这个戳破他就会醒了。”
　　苗业忙从头上拔下一只发簪，一头乌发顷刻间铺散开来。

　　‘噗’的一声泡泡被戳破了。
　　“唔……”小鹿精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看到苗业后立刻扑了上去，“老大！”
　　“睡蛊对身体无害，只是在每次睡觉的时候鼻孔里都会出现一个小泡，若无人将它弄破的话就会一直长眠下去。”孟子弦若有所思地解释道，“要解这个蛊很麻烦，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人炼这么无聊的蛊了。”
　　“无碍，”苗业搂着鹿精在床边坐下，“只要不伤性命，今后我让小鹿到那里都有人陪伴就可以了。”
　　“那就好。”孟子弦转向洪曦，“如此一来，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妖怪打得魂飞魄散的人……应该不是阁下咯？”
　　苗业一愣，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莽撞连忙低下头歉意地道，“不好意思。”

　　“诶？不，”洪曦眨眨眼看着他们，“把那些妖怪打跑的人的确是我没错。”
　　“……”
　　“但我并不是有意的。”洪曦从背后抽出一把孟子弦一早就注意到的大刀来，“在下只是个商人，并不会捉妖驱鬼，是那些妖怪不小心撞到了我的刀而已。”
　　听起来，真是一把邪门的刀。
　　孟子弦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它一番：总五尺来长，刀柄长度约占其三分之一，刀身细长，有别于一般的刀型，跟剑倒有几分相似。
　　“这把刀是我太祖爷爷传下来的，样子古怪的很，但够坚韧，连岩石都可以劈开。我一直拿它防身用，来到中原后一路上几次遇上妖魔鬼怪，不知为何一碰上这把刀就立刻消失无踪了。”

　　“是吗？”苗业听完这话忽然站起身来，“那洪爷可否将此刀借我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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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洪曦传家刀的原型是苗刀。
详情请见百度百科——苗刀
下面放符合我心目中孟道士形象的人设图（虽然不是自己画的）——
美吧？=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