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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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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展眉又看向明珠王姬,她虽半遮着容颜,但单看这副眉眼,便已经美到了极致,双瞳剪水,顾盼生辉。
明珠似乎注意到了禹靖央的失态,继而,她的眼睛里出现一丝羞怯与惶恐,微微侧首,一双葇荑抚上耳际,将面罩摘了下来。
她又行了一个礼,似是歉疚:“在曲中一时忘情,竟忘了摘下面纱,还望国君莫怪。”
她的声音温柔、谦卑,又带了一点撩人的魅惑。
大殿之中,因为她的这句话,陷入了一种古怪的静默中。
禹靖央的拇指摩挲着茶盏,望着明珠的眼睛有些出神。
贺展眉又扫了一眼座下众人,年轻的臣子们显然惊艳于王姬的美貌,就连一向威严持重的三公都面色反常。尤其是高宸,他平日里从来是喜怒不行于色的,可此时面上竟有惶惑,甚至还有一丝……情动?
饶是贺展眉已经很了解禹靖央和他这几位重臣,她也依然要认为他们已经拜倒在明珠王姬的石榴裙下了。
贺展眉心烦意乱,可就在她这样心烦意乱的时候,魏轻尘仍然在时不时望向她。
她正满腔郁闷无处纾解,便发泄一般地直直望回去,想要看看这魏大人究竟又要眉目传一些什么情,可没想到捉了个空。贺展眉的目光刺向魏轻尘的时候,他刚好将目光收了回去,低头饮了一口酒,嘴角浮上一层讽刺的笑意。
贺展眉更来气了,你个凭借房中术驰名内外的小……老白脸还敢嘲笑别人好色?谁给你的自信?
贺展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明珠看到贺展眉的反应,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得意,拖着她的裙摆带着她的铃声翩然入座。
只不知道为什么,入座前她似一个不经意地回眸,颇有些深意地看了高宸一眼。
这一眼也被贺展眉捕捉到,这让贺展眉心中对这位明珠王姬生了出本能的厌恶。
她这是在做什么?先是在禹靖央跟前扮得一副弱柳扶风,又给高宸展现一番万种风情。这不就是广泛撒网,重点培养,纯纯海王的做派吗?
女孩子再漂亮,到了这一步,便很难再可爱了。
不过现下所发生的一切瞬间都同贺展眉预想的不同。
按理说明珠王姬这般示好,原本就有些意动的禹靖央和高宸应该情绪起伏更大才对。
可偏偏他们二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冰雪姿容。
这是什么道理?
贺展眉百思不得其解,麻木地跟随禹靖央的敬酒词推杯换盏,但神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禹靖央怎么回事?
高宸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浓眉大眼的不像是坏人然而是不是在刚才都犯下了普通男人都会犯的那种错误?
而又是什么让他们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禹靖央早已注意到了身边小人儿的不高兴。
场面话如今都说完了,大伙儿也都开始正经吃饭了,他这才弯着嘴角给贺展眉夹了一块她平日爱吃的鱼腹肉,轻声问道:“醋了?”
贺展眉斜着看他一眼,不情不愿将鱼腹肉放到自己嘴里,没搭他的话茬。
禹靖央语气软下来,带了讨好:“不是小眉想的那样,回去为夫定给你一个解释。”
贺展眉又斜眼看他一眼,咬着牙说一句:“你最好是能解释得通。”
这场迎宾宴的耗时并不长久,使团长途跋涉,本就疲累,禹靖央也体贴,一番歌舞,一顿饱餐,便让大伙儿早早回行宫休息。
荻国这次出使明显是要在天朔兴一兴风浪,天朔也想从使团身上套取消息。
大家都有事情要做,但也都不急在这一晚,养足了精神,才更有体力跟对方过招。
众臣散去,宾客尽归,禹靖央和贺展眉也一道回了双鸾殿。
只是不同于以往,一贯手牵手出入的小夫妻,贺展眉今日却端起了脾气,禹靖央的手伸过来数次,都被她狠狠躲掉了。
一路走到双鸾殿书房,贺展眉坐到楠木椅子上,抬眼看禹靖央,等他所谓的解释。
禹靖央先是无奈一笑:“在小眉心里,为夫便是浅薄好色之人吗?”
这句话让贺展眉有些心虚,低头嗫喏:“我不是不相信你。可你刚才就是很反常嘛……”
禹靖央倚靠着楠木椅子前的桌案,神色里带了伤感:“明珠王姬面纱未摘跟我行礼的时候,我差点就认错人了。”
“认错人?”贺展眉问:“什么人?”
“我差点以为我妹妹回来了。”
贺展眉闻言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你是说靖景?”
禹靖央点了点头:“她那双眼睛,太像靖景了。不过将面纱摘了去,她同靖景的相似,也就只有五六成。而且从头到脚的姿态做派,也同靖景截然不同。”
贺展眉低头思忖着,原来如此,所以高宸和老臣们才会那样失态。
“你说,有没有可能王姬就是靖景?”贺展眉大胆猜测。
禹靖央摇摇头:“长夜歌的消息不会错,靖景确然已经离世了。而且荻国当年也给天朔递了国书,说了靖景过世的消息。彼时荻国兵强,天朔不能与之相比,阿勒风没有理由利用靖景谋划今日种种。”
“那或者……”贺展眉神情里出现一丝为难:“我说了你莫要生气,先皇和太后有没有流落在外的子嗣,还是说皇家宗族中,同先皇很像的叔伯们,有没有跟荻国通婚的?”
禹靖央又摇头:“父皇直系的血亲只有姑母和叔父,叔父夭折时年方六岁,姑母年少成婚,久居京中,只得两个儿子。至于其他旁支,血脉离得远些,同父皇并不相像。”
贺展眉听到这里,神色更为凝重:“若如此,王姬同靖景相像便纯属巧合,这样才更麻烦。我先前一直想,阿勒风如此爱重他这个妹妹,为何非要让她趟天朔这滩子浑水,如今看来,这幅容貌大有文章可做。”
“我也是这般想的。”禹靖央笑了笑,目光凛冽:“我倒要看看,这位王姬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贺展眉还没从明珠肖似靖景这桩震撼人心的事情中醒过神来。
禹靖央却将身子靠近贺展眉,鼻息打在贺展眉脸上,温热潮湿。
“气消了?”他的声音中带了些许沙哑,这对贺展眉来说是某种危险的讯号。
贺展眉本能地往后躲一躲,强迫自己不能被禹靖央的美色迷惑,她还有正事没说完:“咳咳……那个……陛下,你最近不要宿在双鸾殿了,去逢恩台歇着吧。”
“你说什么?”禹靖央迫近她:“为什么?”
“哎呀……”贺展眉双手将他推远些:“我今天在席上同那位魏大人有些眼神交流,我估摸着以他的行事作风,总要来找我一趟的。您若一直住在我这儿,魏大人还怎么能有机会?我还怎么跟他来往?”
禹靖央哑口无言,许久之后,才道一句:“你,让我出去?让他进来?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陛下没疯,我也没疯。”贺展眉解释道:“有来往才能有破绽。魏大人既然擅长内帏之事,自然是要同我搭一搭话的,如此一来小眉我也能为陛下分忧,看看能不能打探些消息出来。”
“天朔是无人可用了吗?要你以身饲虎,打探消息?”
“不一样的。魏大人对您和朝臣设防,对我却未必。我在这事上的用处,您的那些肱股之臣,恐怕比不了。另外您不是同我讲过,魏大人早年发迹,就是因为在荻国各个部落的女眷之中周旋,当中若有用得上的秘辛,我打探起来,总比你们方便。”说到这里,贺展眉将声音压低了一些:“而且我管莺时要来了今夕何年,这个魏大人胆敢越轨,我就让他一辈子不能人事。”
禹靖央知道贺展眉说得有道理,但他还是觉得不甘心,他都亲不够爱不够的小人儿,凭什么要跟这个魏小……老白脸虚耗时间。
贺展眉摇摇禹靖央的胳膊:“陛下?”
禹靖央不作声。
贺展眉再摇一摇:“陛下?”
禹靖央还是不作声。
“哎呀陛下您就答应我吧……啊!”
贺展眉被禹靖央一把抱到桌案上,吓了她一跳。
“凭什么你要跟他来往?!”禹靖央醋到极致,小孩子心性上来了一些:“你跟我来往才对。”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贺展眉哭笑不得:“我跟他的来往,同跟您的来往,那是一码子事吗?”
“我不管!”禹靖央狠狠亲了贺展眉一口:“你补偿我!”
贺展眉笑了,好声好气哄着禹靖央:“好~等这劳什子使团走了,我好好补偿你。”
“不。现在。”
“现在?”
“对。就现在。”
禹靖央话音落下,又是一阵长吻。
吻着吻着,事情就不对了,因为贺展眉发现,禹靖央正引导她解他的衣衫。
“别……别在这儿……”
贺展眉意识到禹靖央的意图,登时就慌了。她觉得禹靖央自打开了荤,胡闹起来是真胡闹。
这里是书房,满屋子圣贤道理,在这里做这种事,她的脸面还要不要。
禹靖央同贺展眉心意不可谓不相通,竟将她此时的想法猜了个准:“知色欲,慕少艾,本就人之常情,圣贤们最多只会怪我浪荡,万不会苛责于你。”
“那我也不要……”贺展眉有个毛病,着急了便会掉眼泪,尤其是在男女情/事上头:“夫君,去床上……去床上好不好……”
“你叫我什么?”禹靖央的声音蒙上一层蜜意:“再叫一遍。”
“夫君……”
“乖。听话。就这一回。”
禹靖央连哄带骗,终是在书香墨香之中体验了人伦的至高欢愉。
禹靖央知道贺展眉脸皮薄,反倒横了心要逗她,一边动作,一边在她耳畔念着《诗经》里的《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夫君……别……别这样……”贺展眉全身宛若涂了胭脂,泣着声哀求禹靖央不要这般折磨她。
许久,终于到了极致处,贺展眉咬住自己的小臂,生怕喉咙发出更加让自己羞愧的声音。
禹靖央却将她的手钳住,又轻轻掐了一把她腰上的肉,迫使她嘤咛一声,继而把肩膀送到她嘴边:“别咬自己,咬我。”
贺展眉正恼着他,哪里会跟他客气,一口便啃在了他肩膀上。
云雨过后,禹靖央替贺展眉穿着衣衫。
贺展眉红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你还说你不好色,天底下就没有比你再好色的人了。骗子!”
禹靖央给她穿好衣衫,又为她挽起发髻:“我不好色,好你而已。”
“油嘴滑舌……”贺展眉瘪一瘪嘴,看到他肩上的齿痕,渗出了一点点血迹,她抬手轻轻将血迹拭去:“疼吗?”
禹靖央将她打理好,又将自己的外衣穿上,彻底将那齿痕包裹进衣服里,又在她脸上轻啄一口:“不会。你如何对我,都是不疼的。”
禹靖央将贺展眉抱回楠木椅子上坐着。他则又动手清理桌案上乱了的书籍和两人欢好的痕迹。
贺展眉双手捂上自己的眼睛,心道我穿越的时候,老天就该让我托生到一位盲人身上,这样就不必面对现下这般场面,造孽……
待一切整理好了,禹靖央拉住贺展眉的双手,同她面对着面:“子时一到我便回来。那魏轻尘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分我的宠。”
贺展眉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点头。
“夜聆会一直暗中护你,来思也是有功夫的,若有危险,不要逞强。知道吗?”
贺展眉又点了点头。
禹靖央这才放心,起身往逢恩台走,出了双鸾殿门,禹靖央便打了手势招呼夜聆出来。
“夜聆啊。这魏轻尘若是死在天朔,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夜聆舌桥不下,许久才回道:“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主公您这不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