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の游戏》谬斯

16、凤凰城之旅 前尘往事牵荣华

　　“无须忧心。”他淡淡一笑，手中荧光一闪，那根带血的树枝便被他收进了空间戒指，“去把那些折断了的树枝都捡起来，等你祈祷完了，我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把它埋了不就行了么？”

　　对呀，我怎么这么笨，毁尸灭迹可是我最拿手的事哇！

　　我呵呵的傻笑了几声，说了句谢谢，欢快地开始捡散落了一地的流血树枝。

　　等我扫地雷般地将周围的树枝尽数收起时，我的双手已沾满了鲜红。

　　想起先前摸伤口的时候就沾染了一些，虽然在捡树枝的时候尽量不去触碰到，但多少还是沾了些，我看着满手分不清是我的还是大树的鲜血的手，心中隐约有些忐忑不安。

　　“好了，你想许什么愿？”抽烟拿出一块方巾递给我，洁白的方巾丝绸般地柔软，我不忍脏了它的洁白，含笑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们都折了它的树枝，它还会理会我们的祈求吗？”

　　我看着头顶上这片黑压压的树枝，兀秃地横在天地之间，像密林一样森冷的笼罩着我们，心里竟泛起了冷飕飕的感觉。

　　“心诚则灵，既然都来了，为何不试试？”他说着双手合十，闭目沉吟，幡然一副善男子的模样。

　　是啊，都来了，又何必计较这么多？

　　我跟着闭上双眼，诚心祈祷自己能早日找到回家之路，愿我的朋友们都能幸福安康。

　　再度睁开眼，抽烟早已祈祷完毕，正微笑着看着我，云淡风轻的样子令他像随时都能随风化去了一般。

　　“你许了什么愿？”心知这样问有点不礼貌，但我耐不住心中好奇，满心希望地想探得一些他内心的想法。

　　熟知，抽烟却将微笑加深了几许，聪明的选了闭口不答。

　　“我希望我能早日回家，还希望我所认识的朋友们都能幸福安康。”我转头问他：“这样应该不算很贪心吧？”

　　他摇摇头，“事不过三，你才许了两个心愿，只能算小贪。”

　　“切！那你呢，你许了几个？”我好奇的追问，“你不愿告诉我你许下的心愿，不会连心愿的个数也不愿意告诉我吧？”

　　闻言，他垂眸看我，深邃的眸心波光潋滟，“我是大贪。”柔和的声音随风消散，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两块白色圆形水晶，顺手塞了一颗给我，“回去吧，天都快亮了，别忘了，我们还要去毁灭证据呢！”他狡黠地朝我眨眨眼，转身走到我身后，“这个是炉石，一会儿你跟我念口诀，然后集中精神想着我们住的那间客店，炉石就会把我们带到那里。”

　　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我摊开手想仔细看看水晶，他却将双手从我身后绕了过来，抓起我的双手连带那水晶一起合进他的大掌中，温热的呼吸从我耳边扫过，他低声道：“记住，一定要全神贯注，要不然会失效。”

　　我在他怀内点点头，抑制着越来越浮躁的心跳，努力回忆客店的模样。低沉的声音犹如梵音在耳畔回荡，我跟着他默念出声，不多时，只觉得手心一热，便听得抽烟说到了。

　　睁开眼，我们正站在客店的大回廊上，黯淡的月色照着画龙刻凤的廊檐，院内槐花正香，却见一团黑影从屋檐上直跃而下，并迅速隐进回廊尽头的黑暗中。

　　我和抽烟相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却只见得一块白色丝巾轻飘飘的躺在回廊尽头的分岔口，那人早已不见踪迹。

　　“这么晚还有人出来散步？看来夜猫子不止我俩啊。”我拾起那片丝巾，淡淡的香味闻着有点熟悉。

　　抽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手中的丝巾，逐渐聚起了双眉，“下回可别乱捡别人遗留下来的东西了，小心惹上是非。”

　　我不解。他分析道：“这么晚还在外面行动的人，肯定别有目的，饶是我们俩这种善良之辈，闯了祸也怕被人发现。这丝巾定是刚才那人遗留下来的，若是无心变罢了，怕只怕有人存心栽赃嫁祸。”

　　我想一想也是，随手将其扔下，那洁白的丝巾已然被我手上未干血渍染脏，画卷似的在大风的吹袭下，蹁跹飞远，却是不料那祸事来得迅猛之极。

　　第二天，圣光和极道早早的便在院中晨练，嘻嘻哈哈的吵闹个不停，我因为做了一晚上夜猫子，迷迷糊糊的怎么也醒不来。

　　隐约听到轻轻的叩门声，“抽烟大哥，胡子姐，早饭准备好了，你们可要出来吃饭？”

　　听起来像是极光的声音，我不耐烦的翻了身打算不予理睬，却听得门外的笑声更大，圣光那鸭子叫似的破喉咙，就算在梦游也能一下听出来，“极光，你别不懂道行不？人家是良辰美景，春宵苦短，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这会儿正在补充体力呢，你就别扰人清梦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噗～，你Ｙ的一文盲还懂春宵苦短呀？”极道适宜地在一旁添柴加火，“极光，别怕，用力的敲，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在床上像什么话，顺便替我传话：兴盛荣耀，强健体魄，叫他俩快起来练功！”

　　“那……那我还是不打扰了……” 门外，极光的声音又怯懦了下来，我似乎都能想象得到他乌黑的眸子幽闪的样子。

　　“诶？你干嘛去？你还没替我传话呢！”

　　一声轻响自窗外传来，像是被硬物击中了窗棂，“胡子，抽烟！你们这对淫娃荡妇，赶快起来练功啦，再不起来我们可要硬闯啦～哈哈哈！！”极道在外面大声的叫嚷，圣光在一旁大笑，再多的瞌睡也被他们被扰得干干净净。

　　我憋了满肚子气从床上爬起来，窗边的小桌边早有人坐在那边，只手撑额，双眉微蹙，温润的面容上蕴着满满的不悦，看来他也是被扰醒清梦才会显得这般不爽快。

　　“呃……早！”我干涩的问候，他倦怠地抬眼，紧抿的唇轻轻拉出一条弧线，“早。”

　　“他们这样说我们，你……你会不会介意？”

　　“介意？”他轻笑，“介意，我便不会呆在这里了。”低沉的声音唱落了我高悬的担心，他转头看了看窗外，金色骄阳将镶嵌了白水晶的窗子照的赤黄，透过水晶隐隐能见院中那两棵交颈而立的大槐树。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梳洗。”他站起身，拉开了雕花梨木门，耀眼的阳光瞬间倾泻了满房，我眯着眼目送他消失在门外，却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一直的，一直的对我这么好？

　　昨夜，我扔了那块丝巾之后，便用他随身携带的小药锄在院中的槐树下挖了个坑，把自古树下捡来的树枝尽数埋了下去。回房后，我还想着要不要跟他分床而睡，他却在桌边坐定，和我道了声晚安便靠在桌子歇息了一晚。

　　感激不是没有，歉疚也不止一点，却不晓得要怎么跟他说明白。

　　吃完早饭，极道提议去城里绕两圈，好好见识下凤凰城的繁华，圣光当然一呼即应，极光唯唯诺诺没同意也没反对，倒是抽烟推说身体不适，早早回房休息去了。剩下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积极的选择随大流。

　　走在宽阔的大街上，整齐的店铺和形色各异的人们，和谐地汇聚成繁花似锦的凤凰城。

　　极道依旧是妖娆女儿姿，依旧不顾形象地一边念着三字经一边和圣光猴子似的东瞧西望。为了遮掩颈上的伤口，我今天特地没有束发，长长的灰头发散落肩头，像个老太婆似的在人群中穿梭，却频频引来周遭探究的目光，兴许是他们没见过动作这么利索的老太婆吧！还好有极光跟在我身旁，他比我高了许多，并时不时的替我挡着身边鲁莽的行人，这贴心的举动倒令我对他刮目相看，看样子，他已把自己当做我们大家族中的一员了。

　　我微笑着，抬眼便看到圣光和极道溜进一间玉器店，我也想去瞧瞧鲜，便扯着极光一起去。

　　店内装潢得简单、典雅，紫檀木柜上镶嵌着大块的透明水晶，长长的从门侧一直延伸到内墙，生生将整个店铺一分为二。

　　台面上整齐的摆着一些碎玉做的精致物件，透过水晶还能将里面的陈设看得一清二楚，青翠欲滴，白若羊脂，应有尽有。

　　店掌柜的是个比我还矮小精瘦的侏儒小伙子，穿着一身干净的暗紫色短布衣，正站在已经垫高了好几尺的柜台内擦着台面。见到我们进来，掐媚的笑容便堆了满脸：“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本店今日特价，所有货品一律八折。”

　　我听这人说话的语气几分现代人的特点，不由得上前搭话，“八折？谁知道你这货品正宗不正宗，若是花了真品的八折买了个假货，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小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掌柜小伙子抬了抬稀疏的眉毛，拍着胸脯道：“本店的东西物美价廉那可是出了名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卖石头图的就是个回头客，买石头的也就图个新鲜，你还能当它是饭菜天天都要吃几口不成？咱一回生二回熟，薄利多销才是王道。”

　　“说得好听，这又没有珠宝鉴定中心，你当人人都是珠宝专家，看一眼就能辨清真假？”圣光信手拈了块摆在台面上的碎玉做的小物件，拿在手中又摸又看，表情滑稽得一比。

　　“那我就没办法了，我总不能凭空创造个珠宝鉴定中心出来吧？！再说了，多少珠宝行打着正品的牌子暗地里卖假货，一张明晃晃的鉴定证书就能骗人心甘情愿地掏票子，说到底，那证书还不是复印机里随便印印就出来了。”

　　“哈哈哈，那倒是……”圣光爽朗的笑声还没落音，只见屋内光影一暗，一名身着杏色钗裙的妙龄女子闲步走进柜台边，掌柜小伙子见状，皮包骨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哟，这不是小梦姑娘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小梦挥了挥手中的丝绢，轻笑道：“怎么了，几日不见，难道小二哥想我了？”

　　“那是，那是，小梦姑娘貌美如花，谁见了不想呀？！”掌柜小伙油枪滑舌地拍着马屁，比之刚才的掐媚，现在的狗腿模样简直是不堪一提。

　　小梦掩嘴轻笑了一阵，“废话少说，这时日已经到了，我家主子要的东西你可是准备好了？若不然，小心你那狗脑袋！”娇嫩是手指恨恨戳了一下掌柜小伙的脑袋，小伙连忙很受用地嗔叹一声，“哎哟，梦姑娘可要手下留情，就是借我俩胆我也不敢怠慢您家主子呀，您等着，我这就拿去。”

　　见掌柜小伙急匆匆的转入内堂，小梦用丝绢拭了拭额头，仿佛这才注意到被忽略了很久的我们，见我们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顿时两片红云羞赧地飞上她白皙的脸。

　　免费观赏了一套打情骂俏的戏码，我见店内没什么喜欢的，又想到自己羞涩的荷包，心中便打起了退堂鼓。

　　极光就不用说了。

　　圣光和极道大概也跟我想法一样，完全是进来贪贪新鲜，饱饱眼福的，此刻见我呆不住，便嚷嚷着要去别处玩。才走到门口，那小梦却忽然叫住我们，她一把拽住我身边的圣光，眼睛生了根似的死盯着他看。

　　“大……大爷…？”她颤着双唇喃喃自语，诧异、震惊、疑惑、惊喜一一在她俏丽的容颜上浮现，她噙着泪水又哭又笑，一时喜悲难辨。

　　圣光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一把甩开被她拽着的袖口，烦躁地道：“姑娘，我看你挺文静的，怎么喜欢拉拉扯扯？”

　　“大爷……您……”小梦眨着泪眼迷蒙的双眼，拍着自己胸口急急的解释道：“是我啊，我是小梦啊，您难道不记得小梦了吗？”

　　“谁认识你呀，你才是大爷呢，你全家都是大爷！”圣光再一次甩开被她扯着的衣袖，抬脚就走，“靠Y的，走走，快走，怎么到处都有神经病啊？”

　　他骂骂咧咧的飞奔出门，我们当然也紧随其后，却被停在门外华丽的马车挡住了去路。

　　几名衣帽一致的随侍肃立在马车周围，四匹白马拉着金镶玉镂的车身，玫丽的帷幔层层叠嶂，有清风拂过，掀起那满目的艳红，隐约可以窥见车内端庄的人影和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我们讷讷地在停下脚步，身后的小梦却从店内追出来，口中语无伦次的呼喊道：“小姐，小姐……不得了了，我，我好像看到大爷了…”复又指着我们大喊：“快，快拦住他们。”

　　顿时，那几名随侍便把我们团团围住。圣光见状，更是烦不胜烦，向来粗哑的声音这会儿犹如春雷吼：“操，挡着老子做什么？老子都不认识你们，你们脑袋被门夹了？”

　　“大胆，竟敢在王妃面前出言不逊，掌嘴！”其中一个黑脸大汉一把钳住圣光的手臂，抬手就要抽他的嘴瓜子，却被小梦喝叱住。

　　小梦缓缓从走来，“啪！”地甩了那名大汉一个耳光，怒道：“怎么当差的，规矩全忘了？王妃面前岂容你放肆！”

　　“是……”大汉低头退下，黝黑的面容上五个指印清晰易见。

　　“小梦，何事喧闹？”轻细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雍容中透着威严，小梦歉意地看了圣光一眼，转身走进马车内，不一会儿，只听得车内的人道：“小梦，你可知道大爷去时已久？”

　　“小梦知道。”

　　“你可还记得，大爷为何而去？”

　　“……风流成性，被……主上逐出家门，克死青楼。”她越说越小声，那端坐车内之人沉沉叹息道：“你既已明了缘由，为何还要疯疯癫癫的终日认错人？”

　　“小姐！”小梦的声音大了起来，急切地道：“那人，那人当真和大爷生的一模一样啊，不仅相貌，就连那隐于鬓角间的一点朱砂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