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雷】黄金沙漏》风奉玄

9、握手

　　九
　　“……我说真的，Sherlock，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brother-in-law是什么意思。”
　　“我看过巫师的法律，允许被知晓巫师秘密的除了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就只剩下巫师伴侣了。”
　　“所以你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Greg，别犯傻，我又不是看不懂英语。”
　　“那你刚才说的话最好别具有什么法律效力，我可不想把我的哪个妹妹嫁给你。”
　　“哦怎么会呢，按照他们的理解与真正可以发生法律效果的合理身份，他们会认为你是Mycroft的未婚夫，只是碍于英国同性婚姻法还没通过而没有实际的婚姻契约。”Sherlock扬起了一个幸灾乐祸的假笑，“你只能寄希望于你下次循环的时候不要再碰到需要成为我的brother-in-law的情况了。”
　　“Fuck……”Lestrade抹了一把脸。算了，他和Mycroft口头结婚总比让他妹妹嫁给Sherlock好，Lestrade家的姑娘们已经够不安分的了。
　　两个人拎着饼干和牛奶走在街道上，很快，一辆黑车悄无声息地接近，Lestrade停住了步子。
　　“Sherlock？”他有些紧张地叫了一声。
　　街道再次变得空无一人，Sherlock的背影正在逐渐远去、模糊……Lestrade感到了一丝晕眩——这不对，他明明还要再等十几个小时才会见到Mycroft的……
　　“Lestrade探长，请您上车。”
　　仍然是和之前一样的目的地，Lestrade在发现手机完全失去信号后只能试着凭借感官来记忆路线。他最终再次在那间仓库里见到了Mycroft，这一次，穿着三件套的男人挑了挑眉：
　　“我接到了十分令人惊讶的消息，Lestrade探长。”他柔声道，“我听说您在今晚枪击了一名巫师，而我的弟弟大言不惭地称你为我未来的结婚对象……我找你来原本是想讨论这个的。”
　　“嗯……那你现在想讨论什么？”
　　“你认识了我很久。”他说，“你在哪里见过我？……不，这个问题不应该这样问。”
　　他看向Lestrade，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在什么时候曾经认识你？”
　　Lestrade长长地叹了口气。
　　“天哪，”他说，“我早该猜出来你是那个小混蛋的哥哥的，你简直就像是个魔法师……”
　　“谢谢夸奖。”Mycroft说，“所以，沙漏是在你这里，很抱歉让你遭遇了袭击。”
　　“是的，当然。”Lestrade说，“不管重来几次我都要感谢Holmes们的脑子。”
　　于是Mycroft照旧带着他往仓库深处走，Lestrade向他讲述前三次的经历（这次包含了Brutus Hunter的部分）。末了，他突然想到什么，向Mycroft提起了那块手帕的事。
　　“Harry James Potter，魔法部傲罗二队分队长，以他的履历毫无疑问会在未来七年内成为傲罗办公室的主任。”那块手帕在Mycroft手里转了一圈，又还给了他，“两年前傲罗办公室在清剿里德尔余党的时候发生了惨烈的交火事件，有预谋的反抗令整个傲罗二队损失惨重，Mr. Potter是当时侥幸活下来的三位队员之一。剩下两位幸存者，一位是傲罗二队目前的副队长Dennis Creevey，另一位是已经退出傲罗队伍的John Watson，显然你遇到的是后者。”
　　“‘傲罗’是指……？”
　　“你可以理解为巫师们的警察，而且是重案组的那种。”Mycroft说，“Mr. Watson在当年的霍格沃茨之战中失去了与他朝夕相处的室友，父母因受到威胁心神不宁死于车祸。而在两年前的交火事件中，室友的弟弟也差点牺牲，这令他的精神濒临崩溃，就连长他一级的学长亲自挽留，也无法让他改变彻底离开巫师界的决心。但我想，如果你向他提出需要帮助的请求，他是不会拒绝你的，我对大部分格兰芬多都抱持着这样的信心。”
　　“格兰芬多”那个单词在他嘴里念得百转千回，活像是什么隐晦的骂人话一样。Lestrade觉得自己还是少问两句比较好。
　　“我尽量不会去请求帮助的。”他嘟囔着，“这情况太像是我一个因为PTSD而辞职回老家去做邮差的同事了。”
　　“我也希望如此。”Mycroft说，“那么，还是没有任何谜题出现么？”
　　“没有……说起这个我想问问，为什么你会确定我要解谜？而且你告诉过我你有经验，你成功救出过其他人吗？”
　　“如果我成功救出了他，这个诅咒就不会延续到我身上了。”Mycroft的笑容变淡了一些，“我那时候只知道我需要通过解谜来获得救出Uncle Rudi的方法，但是我没有成功。”
　　“连你都被难住了？！”
　　“Uncle Rudi只有三次时间回溯的机会。”Mycroft说，“事实上，我连谜题都没来得及听到，就不得不向他告别了。”
　　“我很抱歉……”Lestrade下意识地说，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等等，Mycroft！所以你也不清楚我们到底有几次循环机会对吗？”
　　“当然。”Mycroft说，他难得有些不理解面前的人突如其来的情绪，“你为什么会突然如此难过，Lestrade探长？我的叔叔并不能算得上是一位非常值得怀念的人。”
　　“……”Lestrade捂住了脸。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难过……拜托，怎么会有人完全不理解别人是在为他而难受啊？
　　虽然这个说法连他都会感到一阵恶寒就是了……但确实是这种情绪没错，他在为Mycroft感到难过，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理解这一点。
　　上一次见面，他告诉Mycroft那是第三次。然后Mycroft把伞给了他，让他转过身去，自己一个人去迎接爆炸。他以为那是Mycroft Holmes的运筹帷幄，现在看来那居然是他妈的交付遗物的行为。他把伞交给他，估计那里面会有留给Sherlock的遗书什么的，然后他独自一人转向一片黑暗，去面对死亡。
　　他深呼吸了两次，抬起头，刚准备说点什么，Mycroft就停住了步子。
　　“到时间了。”他说，“我猜这样的预感会越来越明确，直到我会清楚地意识到爆炸将在几分几秒后发生。拿着这把伞，Lestrade探长，还请你背过身去。”
　　“没门儿。”
　　“…抱歉？”
　　“没门儿。”Lestrade说。为了保证对方不用什么巫术远离他，他伸手抓住了Mycroft的手，感觉到那只理石一样冰冷顺滑的手僵了一下，“你别管了，我会看着你离开的。”
　　“我可能会把你炸伤。”
　　“那也只是一只手。”Lestrade说，“而且之前就算你在我面前爆炸，我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好意思，我没能理解你的坚持。”
　　“你用不着理解，你知道我是个正常人，我看着另一个人独自去迎接死亡会很难过，这就够了。”
　　Mycroft闻言挑了挑眉，看上去他对这个问题好好思考了那么一两秒，然后：
　　“我还是不明白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每个人都会死去，死亡之前的孤独只是一瞬间的事，你甚至可能都不会反应过来你是独自一人。”他低声道，“All lives end, all hearts are broken. Caring is not an advantage. ”
　　“就当是让我安心。”Lestrade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谁知道这件事都会难过的，Mycroft。”
　　“不。”Mycroft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一瞬间竟然看上去有些困惑，“只有你会这样想。”
　　Lestrade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熟悉的火光就再次将他面前的人吞噬了。他死死抓着Mycroft的手，感觉到他所握住的血肉在爆炸中消逝。黑暗将他裹缚，而这一次，他在失去意识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带离了Mycroft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