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55、给脸不要脸

　　窗外飞雪漫天，屋子里火炉烧得通红，到处暖洋洋的。

　　各个仆人静静地立在宾客们的身后，等候着用得上自己的时刻。

　　列欧将康斯坦丁特意定制给自己的黑熊皮巫师袍领口松开了一些，他感觉到有些热了。

　　这个动作让哈特菲尔德对他有了一点儿兴趣。

　　于是他转了几下眼珠子，侃侃而谈道：

　　“据我所知，贵国的猎巫运动是相当的厉害，但凡有点儿本事的不是被烧死了，就是逃到了别的地方。这种情况下，老弟您还能找到一名厉害的巫师当左膀右臂，实在是幸运之至哪。”

　　他带着笑意望着列欧，流露出欣赏之意。

　　既然康斯坦丁将列欧看得这么重要，那就索性卖他一个面子，顺便也让宴会的气氛热络热络。

　　列欧勾起嘴角，回敬了哈特菲尔德一个冷清的微笑。

　　“虚头巴脑的，无聊。”

　　他暗自腹诽道。

　　刚才，他喝了好几杯上好的葡萄酒才将心头对图尔的复仇怒火压了下去，现在他一句废话也不想听。

　　康斯坦丁瞥了一眼列欧，发现他的脸有些红了。

　　这是很少见的，他几乎都不喝酒。

　　出于一种感激心理，康斯坦丁仍旧与列欧的杯子碰了一下，接着落落大方地笑道：

　　“不不不，您不是我们本国人您不清楚内情。

　　猎巫运动不过是我们的教会驱除异己，想独自称大的手段而已。在国王查理二世这个暴君的默许下，这些年确实烧死了不少人，但其实大多都不过是些平民百姓罢了。

　　真正有点儿本事的巫师并不会轻易被抓住……至少我没有见过一个真正的巫师被烧死。”

　　图尔盯着列欧，对他的自恃矜贵与傲慢有了几分不爽。

　　“可是我听说，你们国家有点儿本事的巫师都跑光了，所以你才会把这个连一个巫师勋章都没有的家伙当做宝贝吧。”

　　图尔在康斯坦丁话音刚落时，毫不客气地接着说道。

　　然而他的语气之粗暴、刻薄、冷冽，瞬间令刚刚暖起来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谁都能看得出来，一股巨大的敌意从这个无知无畏的年轻人眼中射了出来。

　　坐在图尔身旁的同伴们脸上有了微微的尴尬之色，他们仿佛在为这个纨绔子弟的出格行为表示汗颜。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都在问巫师勋章是什么东西，继而恍然大悟，奚落地看向列欧。

　　列欧本就有了几分醉意，听到这样刺耳的话，顿时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扬起通红的脸，恣意地骂道：

　　“你他妈一个在灵力博览会上卖假药的，有什么资格到这里来谈合作，你应该给我滚出这个城堡，滚到地狱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图尔受了激，不甘示弱。

　　他眯缝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会儿列欧，突然大笑起来：

　　“啊哈，这不是跟我买灵力解禁药水的那个穷巫师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摇身一变，竟成了大人的座上宾了，真有你的。

　　我倒想要问问你，你当初到底是干了什么坏事，才被人封禁了灵力的？”

　　在修炼界，很少会有人被封禁灵力，这也是为什么图尔只见了一面就记住了列欧的原因。

　　那个时候，列欧的样子实在是穷困潦倒。

　　但当他拿出一大袋金币时，图尔还是没有忍住不去骗他。

　　他手里并非没有真的灵力解禁药水，只是他想，既然他的灵力被封禁，自然就有被封禁的原因，自己还是不要轻易改变这个事实的好。

　　听到图尔的话，在场的人无不神情复杂地看着列欧，看着他那张变得狰狞、扭曲的脸。

　　“你这个死骗子，你骗了一千多金币，我要杀了你！”

　　列欧癫狂的不能自制，张牙舞爪地要往图尔的方向冲过去，却被康斯坦丁暗中叫人拦住了。

　　“大巫师，您喝醉了，还是回去先休息休息吧！”

　　伏蒙架着列欧，嘴里说着下台阶的话，将他费力地弄出了宴会厅。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像刚刚看了一场笑话似的，又变得轻松起来。

　　图尔肆无忌惮地笑道：“什么大巫师，我看是个大疯子差不多。”

　　全场只有哈特菲尔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康斯坦丁知道不能够得罪图尔，于是端着酒杯过来赔罪道：“大巫师他酒量不太好，沾点儿酒就醉，喝醉了的人说的话，咱们都别往心里去。”

　　得了面子，图尔也懂得借坡下驴，于是便点点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咱们过来是一起合作的，不是来打架闹事的。”

　　接下来宴会进入正题。

　　“好了，伙计们，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正事。”

　　康斯坦丁放下刀叉，用白色的绸布餐巾擦了擦嘴巴上的油，正襟危坐，神情肃穆，颇有几分领袖的样子。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伏蒙，你给大家讲讲我们的攻城方案。”

　　“啊，是这样的……”

　　伏蒙安顿好列欧后，就迅速返回了宴会厅。

　　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这一刻对于他一个曾经的落魄骑士来说，无异于登上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舞台。

　　他机敏而庄重地站了起来，将私底下反复练习的演讲自然流畅的展现了出来，说到关键处，他还不忘即兴发挥，加上一点儿小小的俏皮和幽默。

　　看见康斯坦丁脸上有了笑意，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表演成功了。

　　“很好！”

　　哈特菲尔德恢复了笑意，他咧嘴拍起了巴掌，“不错，方案计划的很周详，让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咱们的胜利。就是这兵力方面，多少还是有些薄弱了。据我所知，查理二世手里的军队至少有几万人。”

　　“大人，这个不用担心。

　　我们的策略就是闪电战，以少击多，速战速决，打他个措手不及……”伏蒙眉飞色舞地说道，目前就军事作战这一块，还没有人能比他更擅长的。

　　“啊不，”

　　康斯坦丁突然打断他，狡黠地望着哈特菲尔德说道，“以少击多这个策略可以有，但不够万无一失。

　　为了确保足够的把握，兵力方面，不知道贵国可不可以施以援手？”

　　“可是我们已经给你们提供了全部的军需保障了，你还要人……”图尔不满地嚷了起来。

　　哈特菲尔德赶忙制止了图尔，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这个嘛，恕我直言，实在爱莫能助。”

　　“那您不派些兵给我们，仅凭我们几千人的兵力，这仗打倒是可以打，至于成败就很难说了。”康斯坦丁坚持想要从堪亚斯王国弄些兵力过来，这样他的胜算才会更大一些。

　　他认为堪亚斯王国只提供区区军需物资，就想坐等分享胜利果实，可有点儿太过精明了。

　　哈特菲尔德的脸上露出了难色。

　　“这个嘛，我暂时没办法决定，我想回去了跟国王商量商量，在告诉你我们要不要给你派些兵力，派多少兵力。”

　　“嗯，”康斯坦丁点点头，“那我就把攻打日期在往后推迟一些，等待你们的答复。”

　　哈特菲尔德微微一怔，想不到康斯坦丁挺会谈条件的。

　　他原计划的借刀杀人，再“狡兔死，走狗烹”的意图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了。

　　到底是小瞧了康斯坦丁这个野心家。

　　于是他只好笑了笑，不再说话。

　　宴会结束后，康斯坦丁来到了列欧房间的门口，他没有敲门，而是站在外面徘徊着。

　　房间里传来了阵阵鼾声，这让他觉得有些厌烦了。

　　什么大巫师，其实也不过如此，不堪大用。

　　他心里思量道，一会儿等他醒了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是。

　　吱呀一声，门自动打开了。

　　康斯坦丁一惊，还是缓缓地走了进去。

　　列欧已经醒了，他坐在床上，有些迷茫地望着康斯坦丁，似乎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事。

　　“酒醒了？”

　　“嗯。”

　　康斯坦丁本来有一肚子火要冲他发，现在却怎么也说不来了，这是一种诡异的感觉。

　　“图尔他……

　　唉，咱们还是不要跟一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计较。你若是想要灵力解禁药水，我在出钱给你买就是了，不就是一千金币吗。”

　　一提起图尔的名字，列欧的眼睛瞬间瞪了起来。

　　他的脸因羞愤而通红起来，绷紧身体，握起拳头，朝康斯坦丁大吼道：“我要杀了图尔！我要杀了他！”

　　“不要这么激动吗……”

　　“现在大家都是兄弟，你们两个过去的私人恩怨先放一放嘛，不要影响大局，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对我们很重要。”

　　康斯坦丁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心里有点儿恼火列欧的不通人情世故。

　　“是，他对你很重要，”

　　列欧趾高气昂地站起身来，“那么我对你一定是不怎么重要了？”

　　“……”

　　这样有点儿娘们气的话，让康斯坦丁一下子呆住了，他不知道怎么接茬好了。

　　见康斯坦丁没有回应，列欧下了决心。

　　“既然这样，那就有我没有图尔，有图尔就没有我！我还是回我的都城去清修去吧……”

　　说完，列欧一甩袖子，整个人就化作了一道烟，消失不见了。

　　“啊，这？”

　　“给脸不要脸了是吧，你以为你是谁！”

　　康斯坦丁措手不及，生气的离开了列欧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