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22、尸体不见了

　　奥布里起床后，在家里找了一圈，然后向姐姐露洛雅汇报道：“爸爸他人呢，怎么不见了？”

　　“鬼知道！”

　　露洛雅没好气地咒骂道，“谁要这么无耻的爸爸。他一定是见妈妈死了却一分钱也没有留给他，所以生气又跑出去鬼混去了吧。”

　　“嗯，是呢，昨天我放学回来的路上，爸爸还问我知道不知道妈妈的嫁妆藏在哪里……我们的妈妈没了，以后爸爸会管我们么？”奥布里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有姐姐在，不会让你上不了学的。”露洛雅保证道。

　　露洛雅的两个哥哥吃完她做的早饭，嘴巴一抹便出了门。

　　“等等，一会儿我们要去修道院安葬妈妈，你们这是去哪？难道妈妈的葬礼也不参加了么？”露洛雅失望透顶地看着两个已经成年的哥哥，知道他们一准又要去斗兽场打发时间。只是，难道他们就不能懂点事，安葬完妈妈了再去玩吗。

　　两位哥哥依旧笑嘻嘻地离开了家，轻描淡写地交代露洛雅，你去看着下葬了就行，反正就那么回事。

　　快十点钟的时候，露洛雅带着两位弟弟来到了圣拉贡修道院。

　　管事的一见是昨天那个死尸的亲属，很是慌张，他继续往露洛雅身后瞧了瞧，见再也没有大人跟来，便轻松了许多。

　　将三个孩子拉进议事房里关上门后，管事的一脸沉重和抱歉地对稍大的姐姐说道：“这位小姐，我要十分抱歉地通知你……”

　　他特意望了露洛雅一眼，认真观察她脸上的反应，见她依旧有些茫然和麻木，便接着说道，“你们的妈妈，她的尸体不……不见了。”

　　“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露洛雅气愤地叫了起来，她想到她心爱的母亲的尸体不翼而飞就感到荒谬和无助，一股怒气冲的脑袋昏昏的，好半天才清醒了一些。

　　她的两个弟弟直接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妈妈怎么会不见了呢？妈妈怎么会不见了呢？”

　　“昨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仆人将我妈妈的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搬到了地下室去的呀？您还说要我们交保管费，可是现在人却不见了，这叫什么事……”

　　露洛雅难受得快要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

　　“这个我们也没办法，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尸窖里再找找看。”说着，管事的打开门，故意领着三个孩子下到了地下室。

　　尸窖破了一个洞的门已经被修补好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了。

　　一打开那厚厚的木门，一股冰寒的凉气便扑面而来，令几个孩子凌然一抖。

　　屋子里满是白色的雾气。

　　在雾气之中，地上放着一口口冰雕的棺材，有些里面躺着尸体，有些里面是空的。

　　露洛雅看了看两个吓得发抖的弟弟，便示意让他们呆在门口。

　　她壮着胆，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在屋子里的回廊里转了两三圈，确实没有发现佩拉的身影。露洛雅倒是看见了大伯哈默维尔伯爵和她的三个堂哥。

　　他们全身盔甲，脸上带着白霜和冰碴，躺在冰棺里好像安静地睡着了一样。

　　“看吧，确实是不见了吧。”

　　管事拉着木门，将两个男孩推了出去，在他的示意下，露洛雅也赶紧走了出来。

　　管事的见露洛雅和两个小男孩已经接受了妈妈不见了的事实，便主动提议道：“这样吧，把你们母亲的尸体弄丢了，确实是我们看管不善的责任。我就赔偿您十个金币怎么样？”

　　十个金币？

　　那可是一大笔钱，露洛雅心想，尤其是奥布里马上又要交学费了。

　　露洛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刚想点头。

　　管事的挑动眉头，话锋一转，“但是墓地已经掘开了，掘墓工的工钱你们是一定要付的，啊，三个金币。啊，还有棺材的钱，十二个金币。”

　　露洛雅在心里飞快地一计算，到头来，自己还欠修道院五个金币。

　　“这么说来，我还欠您五个金币？”

　　露洛雅难以置信地望着管事的人，觉得他脸上的微笑是那么的伪善和贪婪。

　　“没错，是这样的小姐。”

　　“可是……我妈妈不见了，墓地和棺材我们都可以退回去不是吗？”

　　“不，我们圣拉贡修道院售出东西一概不退。”

　　“那我没法跟您谈了。”

　　露洛雅看出来这人不过是看她还是个孩子，想要蛮不讲理地欺负她而已。

　　她站到走廊上大声哭诉起来。

　　“妈妈，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大病一场受了罪不说，死了还要被修道院弄丢。妈妈，我哪有钱付给修道院啊，那墓地和棺材对我们还有什么用？”

　　奥布里的同学们都跑出来看着露洛雅，奥布里羞得躲到了走廊柱子后面。

　　管事的抱着胳膊，不断地大声重复道：“这是修道院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小姐。”

　　瞎子阿尔瓦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他是被露洛雅的哭声给吵醒的。

　　听见露洛雅哭诉的话，他充满嫉妒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库马尔又在为修道院挣黑心钱。让他也感到很奇怪的是，尸体明明被自己钉在了木门上，怎么会消失不见了呢。

　　柏温王子拨开人群，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绕开瞎子阿尔瓦，走到管事的面前正气凛然地说道：“库马尔，您有必要欺负一个可怜的刚刚失去母亲的小姑娘么？”

　　露洛雅不认识眼前走过来的少年，却被他高贵的气质吸引了，十分感激地看着他。

　　“王子殿下……”

　　库马尔恭敬地低下头，和气地说道，“可是规定是这样的……”

　　“可是据我所知，圣拉贡修道院根本就没有什么你说的那些规定吧。是你们看管不善，弄丢了人家母亲的遗体，按照常理，你们应该免去一切费用并加倍赔偿才是。”

　　柏温王子侃侃而言，他瞟了一眼露洛雅，虽然她穿着朴素，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雅致。只是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卑怯。

　　“啊……”库马尔张口结舌，还想极力争辩。

　　这个时候，修道院院长伯多禄从外面的教堂走了进来。

　　他穿过看热闹的孩子们，驱赶他们回到教室去，眼睛望着柏温王子，满脸堆笑，声音却是冲着库马尔吼道：“库马尔，你又在搞什么鬼？还不快去拿五十个金币赔偿给小姑娘……”

　　库马尔闻言，马上离开了。

　　伯多禄走近柏温王子，向他躬身道歉道：“王子殿下，是我管理不善，总让这些爱财如命的人钻空子。”

　　柏温王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了楼上。

　　他见露洛雅从库马尔的手里接过一袋金币，又牵着奥布里离开修道院，才从二楼的走廊上回到修炼场去。

　　“原来她是哈默维尔家的孩子。”

　　他是从奥布里那里辨认出来的，从这儿以后便深深地记住了这个柔弱而又可怜的女孩。

　　走在路上，露洛雅认真地思考了以后的日子。

　　快要到家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蹲在两个弟弟面前极为严肃认真地跟他们两个人说：“巴赫、奥布里，你们两个听好了。

　　等会儿回了家，谁也不许说我们得了五十个金币的事，我们必须得向两个哥哥保密。要不然，他们一准会把钱偷走。到那时候，你们两个不仅连学上都没有，我们大家吃饭都会成问题。”

　　两个小胖墩懵懵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现在爸爸不管我们了，我就是你们的家长知道吗？谁要是泄了密，我不给谁饭吃，也不给他交学费，知道了吗？就这么简单。”

　　两个男孩感受到切身利益的威胁，只得点了点头。

　　在见到柏温王子的那一刻起，露洛雅便爱上了他。

　　可当她认真审视两个人身份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羞愧难当。她恨自己，恨自己怎么就去做了一个肮脏的妓女。

　　一个妓女怎么会有资格爱上一个王子，想到这里，她便开始恨起了一切。恨爸爸的不管家，恨两个哥哥的无能，恨自己走投无路的妥协。

　　晚上，露洛雅只做了姐弟三人的饭。

　　当两个哥哥从外面游荡回来的时候，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嗨，我说，露洛雅，厨房里怎么没有给我们留饭？”大哥质问道，顺便瞪了一眼两个不懂事的弟弟。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外面吃饱了才回来呢，所以我就没留饭。”露洛雅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心里对这两个哥哥厌恶极了。

　　“在外面吃？我们哪有钱在外面吃饭啊！”

　　大哥踢着厨房里的篮子，和二哥两个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家。

　　这天夜里，露洛雅的好朋友莘达来向她告别。

　　“我要走了亲爱的露洛雅，真希望你能跟我一块就好了。”

　　“你要去哪里？”露洛雅依依不舍地握着莘达的手，看着她身上背着的包袱，猜测她大概要去很远的地方。

　　“我要去梅亚卡，去那里学习成为一名女巫。”

　　莘达眼里闪着光，趴在露洛雅耳边悄悄地说道，“你一定要为我保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爸爸妈妈她们都不知道。”

　　“啊，女巫！”露洛雅的惊叫被莘达马上制止，她解释道，“我知道现在女巫人人喊打，可是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当女巫了。自从听说梅亚卡是一个巫师的圣地，我就想要去了。”

　　“嗯，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不过，莘达，说真的我真羡慕你。我也想跟你一样现在就去浪迹天涯，可是我还要两个年幼的弟弟要管，实在是走不开。”

　　莘达拍了拍露洛雅的后背，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姐姐，是个好人。可是，在这个社会上做好人，吃亏的总是自己。”

　　前路漫漫，相见不知会在何时。

　　目送莘达离去的背影，露洛雅再次流下了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