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127、巷子里的小酒馆

　　这天傍晚，杰姆家的酒馆很冷清。

　　只有三个巫师走了进来。

　　“有人吗？”

　　为首的那个巫师问道，声音有些熟悉。

　　正在水池洗碗的小丽莎往外扭过头去，大声吼道：“杰姆，你死哪里去了，有客人来了，快点儿出来啊。”

　　小丽莎实在是中气十足，她的吼叫声令杰姆马上从后院飞跑了过来。

　　他手里提着一小桶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朗姆酒，脸上笑意盈盈。

　　“几位大人，想要吃点儿什么？要不要来点儿本店的特色菜？”

　　他看见那三个巫师都用帽子遮着脸，感到有些怪怪的，但又不好冒犯别人，于是照常说起了客套话。

　　“你们一定是第一次来吧，告诉你们吧，就是王宫里的人都爱到我这里来，就为了吃上一口我家的秘制烤妃鱼……”

　　杰姆一边忙活着将朗姆酒倒到另一个容器里，一边喋喋不休地絮叨着，这是他惯用的招徕客人的说辞。

　　“杰姆！”

　　为首的巫师轻轻喊了一声，将黑袍的帽子放了下去，露出了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杰姆扭过头来。

　　他顿时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诺娜小姐！”

　　小丽莎万分激动地叫了出声。

　　在她扭头分神的片刻，她捏在手里的白色瓷盘滑落，掉进了堆满碗碟的水池中，发出了品零乓啷的碰撞声。

　　随即咔嚓一声闷响，盘子和被它撞上的一个碗都碎成了几半。

　　“呀。”

　　小丽莎下意识地回过头，发出了一声充满倒霉语气的低叹。

　　碎了一个盘子和一个碗，按照杰姆的规定，她至少得赔一个铜子。而她一个月的工钱也才一个银币，合一百个铜子而已。

　　虽然她很想马上跑出去跟诺娜说话，但眼下，突如其来的意外显然打断了她的好心情。

　　她不得不找来垃圾桶，然后将手伸进水池去，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碎片全部捞上来，不然的话，等被杰姆发现，她不光要赔钱，还得挨上一顿臭骂。

　　“哎呀！”

　　盘子碎片很是锋利，一不小心就把小丽莎的手指给划破了，几滴血立马涌了出来，在肮脏的水池里弥漫开来。

　　小丽莎皱着眉头，显然有点儿疼。

　　但她并没有把手拿出来，而是依然继续在水里捞那些碎片。

　　她之所以不在意手指上的伤口，是因为她知道，不消一会儿，这伤口就会自动愈合，虽然会疼上一会儿，但是没有关系的了。

　　终于捞完了盘子和碗的碎片，小丽莎瞥了一眼大堂里还在和诺娜她们兴奋交谈的杰姆，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跳下凳子，从后厨门口把手扯下一块干净的抹布，将手擦干净，这个时候，她手指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诺娜小姐！”

　　小丽莎飞快地跑到诺娜面前，径直扑进了她的怀里。

　　“我想死你了，能再见到你可真好。”

　　“你变得像一个大人了。”

　　小丽莎打量着诺娜说道，又兀自叹气道，“不像我，永远只有这么高，这么大了。”

　　“你这样也挺好啊。”

　　诺娜摸着她的小脑袋，笑了起来，脸上瞬间散发出强烈的光彩。

　　一番互相介绍之后，小丽莎的视线从那对兄弟巫师身上又回到了诺娜的身上。

　　“诺娜小姐，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在做些什么？”

　　她仰起脸，好奇地问道。

　　虽然她有着五岁的身体，眼神却早已褪去了稚嫩，蒙上了几分生活的沧桑感。

　　“我啊，那次从市民广场上消失后，就独自去了梅亚卡……”诺娜对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直到她说到最近的巫兽事件。

　　“啊，那个国师他竟然是只巫兽！”

　　小丽莎和杰姆同时感慨道。

　　在诺娜的讲解下，他们两个已经清楚地了解到巫兽是什么了，不由得也感到深深的恐惧，吓得脸色苍白起来。

　　杰姆家的酒馆虽小，但很有特色。

　　即使贵为国师，古拉姆也会偶尔到这里来吃饭、喝酒。

　　想到自己曾经招待过的人竟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他们怎么能不害怕呢。

　　“你们不用害怕。”

　　诺娜他们的情绪，贴心地安慰道，“这一次，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消灭这个作恶多端的巫兽的。”

　　她顿了一会儿，又忿然说道：“还有国王康斯坦丁。”

　　杰姆在诺娜面前站了起来，抱起胳膊反驳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杀掉国王康斯坦丁。虽然他过去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自从他当上了国王，让我们都有了饭吃，可以不用在出去做乞儿，说真的，我很感激他。”

　　“是啊。”

　　小丽莎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康斯坦丁，他过去害死了我的家人，现在，又指挥古拉姆，去巫师岛害死了我的师父，还有别的很多人，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诺娜咬牙切齿地说道，“再说了，即使我不找他报仇，他也不会放过我的。自从他知道几年前，列欧并没有杀我，而是把我放了之后，他就派古拉姆去巫师岛继续除掉我，可惜凑巧被我逃脱了。”

　　杰姆和小丽莎不再说话了。

　　“嘿，小丽莎，那边有个人找你。”隔壁邻居在门口叫喊道。这人的出现让诺娜赶紧又重新戴上了帽子。

　　“谁呀。”

　　小丽莎慢吞吞地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打碎盘子和碗的事，气恼地撅起了嘴巴。

　　杰姆朝外面看了看，警惕地说道：“诺娜小姐，这里不宜久留，你们跟我来。”

　　说着，领着她们三个人往酒馆后院走去。

　　酒馆后院十分宽敞。

　　在靠最里面的位置有一排木屋，一共有三个房间。

　　院子两边被左右邻居的石屋高大的外墙夹住，到让这个小院显得隐秘、安全。

　　“诺娜小姐，这是小丽莎的房间，你就暂时住在她这里吧。”

　　杰姆安排道，又招呼法伦奇兄弟俩，“你们就跟我住吧，另外那个房间塞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半会，没法收拾。”

　　几个人又困又乏，简单地吃了点儿东西，便到床上躺下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

　　外面的大堂里陆陆续续有客人来，杰姆跑了出去，忙活了起来。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发现缺了个人手的烦恼。

　　“这该死的小丽莎，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她不清楚现在是最忙的时段了吗？就靠我自己，怎么弄的过来吗。”

　　虽然嘴上不停地抱怨，但他还是上完菜的空虚，老老实实在后厨干起了小丽莎的清洗工作，这时候，他看见了被小丽莎藏到角落里的碎盘子和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丽莎，你这败家的东西，怎么又把餐具打碎了？”

　　“真是气死我了。”

　　也说不出是哪里来的无名火，总之，这天晚上，杰姆要比平时更加生气，以至于他对待客人的态度也变得不耐烦了。

　　菲利普来到酒馆的时候，杰姆正在跟一位客人吵架。

　　原因是杰姆把他点的菜不是做咸了，就是烧糊了，为此他不想为一顿没有水准的饭菜付账，争执之下，两个人便大吵了起来。

　　“伙计，吃了东西就得付钱。”

　　“你得给我老老实实的付钱，听见没有！”

　　菲利普朝那人面前一站，只凭着身上的侍卫制服，便让那人不敢噤声。

　　纷争终于结束了，那人掏出打了折扣的饭钱，悻悻离去。

　　“哈，多亏你来了，我的好兄弟。”

　　杰姆一边收拾那桌子上的残羹冷炙，一边朝菲利普露出了感激的笑脸，“要我说，还是在王宫里当差的好，你看你现在多么威风啊！”

　　“去去去，少给我阴阳怪气的。”

　　菲利普在大堂里望了望，凑到杰姆耳边小声询问道：“快告诉我，诺娜小姐是不是到你这里来了？”

　　杰姆欣然地小声回道：“是的，可惜她们已经休息了。”

　　“您要见她们的话，从现在起，得提前跟我预约，我好安排时间，先生。”他又恶作剧般地向菲利普大声宣布道。

　　菲利普瞪了杰姆一眼，随后在一张空桌子上坐了下来。

　　杰姆知道他这是还没有吃晚饭的意思，便跑进后厨，照他的习惯忙活了起来。

　　现在，菲利普感到很懊悔。

　　要是他再早点儿来就好了，就能在第一时间见到诺娜小姐了。

　　都怪那个苦修士。

　　虽然最后并没有请他去酒馆喝酒，可是也耽误了自己一会时间，还损失了一枚银币，才给他打发掉。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来了。

　　菲利普也感到饿了，便大口吃了起来。

　　“啊呸！”

　　第一口就叫他给吐了出来。

　　“我说杰姆，你怎么搞的，这菜做得也太难吃了。这根本不是你正常的水准啊。”

　　杰姆撇了撇嘴。

　　“没办法，小丽莎不在家，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小丽莎她去哪了？”

　　菲利普随口问道，并没有多想。

　　他痛苦地嚼着饭菜，却欢快地说道：“你知道吗，刚才有人向我打听小丽莎不死之身的故事。就是那个苦修士，帮助我见公主最后一面的那个人。”

　　杰姆耸了耸肩膀，并不以为意。

　　“我跟他说，小丽莎无论受了什么伤，一个小时以内，准能自动痊愈，他一点儿都不相信，还说，有机会叫我把小丽莎叫到他面前，让他亲眼看见才算数。要我说，他可真是孤陋寡闻……”

　　菲利普越说越嫌弃，看样子，他不打算再和那苦修士做朋友了。

　　夜深了。

　　差不多到了酒馆要打烊的时间。

　　杰姆送走菲利普后，独自站在门口徘徊，焦急地嘟囔道：“小丽莎啊小丽莎，你这是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