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123、今朝有酒今朝醉

　　嘟嘟嘟……

　　号角声还在不停地鸣叫着。

　　装扮豪华的马车车队已经装上了各式各样的嫁妆，在王宫门口准备完毕，两侧的护卫队队员穿着节日盛装，各个器宇轩昂、精神抖擞。

　　现在，只等公主下来便可以出发了。

　　菲利普就站在不远处的城堡上，从他那里刚好能够看见马车车队。

　　这是侍卫队队长大发善心的结果。

　　“露洛雅，我亲爱的小鸟就要飞走了。真希望我也能随着这马车车队出发就好了，可惜护卫队选了很多人，却唯独不让我去，真是该死。”

　　“好了没有？”

　　王后卢柏丝站在公主露洛雅的寝宫门口催促道，“快些，车队都已经准备好了。”

　　围着露洛雅忙碌的五六个女仆加快了速度。

　　一刻钟过去，她们散开，露洛雅穿着最尊贵的服饰、画着最靓丽的妆容，从那里迈步往门口走来。

　　她紧闭着樱桃小嘴，眼角低垂着，很是庄重。

　　“王后陛下，您觉得如何？”

　　露洛雅轻微地转了转身体，在王后面前稍稍作了一下展示。

　　“美极了，我的公主。”

　　王后卢柏丝赞扬地拍了两下巴掌，随后牵起露洛雅，朝康斯坦丁走去。在康斯坦丁的身后，站着国师古拉姆和其他重要的王公大臣。

　　他们每个人都为公主的出嫁献出了不少珍贵的财物。

　　古拉姆此刻就在心疼他献出的一对寒冰缅玉兽头雕，这是他从奥托家搜刮到的最有价值，也最喜欢的东西。

　　康斯坦丁望着露洛雅点了点头，对她的装扮和表现都感到满意。

　　随后，女仆搀扶着露洛雅，往马车车队排在最中间，也是最大最宽敞的马车走去。

　　菲利普一眼就望见了露洛雅。

　　他不由得惊叹道：“啊，我的公主，你今天真是美极了，我要祝你幸福……”无声的眼泪沿着面颊淌了下来。

　　露洛雅来到马车旁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来，回望着站在台阶上的所有人，眼中饱含深情。

　　也饱含着压抑在眼底的仇恨与决绝。

　　康斯坦丁朝她挥了挥手，想要赶紧结束这一场繁琐的仪式。

　　露洛雅扭头，钻进了马车车厢。

　　女仆们跟着坐了上去，围坐在她的左右。

　　在挤满市民的街道上，公主出嫁的马车车队终于缓缓地驶来了。

　　欢呼声响彻云霄。

　　最后一辆马车走出了王宫。

　　康斯坦丁哼了一下鼻子，刚想转身，看到站在他身旁的古拉姆，便生气地质问道：“国师这次去梅亚卡为什么迟迟不肯回来？”

　　古拉姆的脸色仓皇起来。

　　他支支吾吾道：“呃，是有些事耽搁了。”

　　“奥托那家伙，啊，就是那的那个领主，他怎么也不肯交接，为此我们发生了一点儿冲突，不过，您放心，这些我都解决好了。”

　　“不管你干嘛，我希望在国家用的到你的时候，你最好能够第一时间就出现，这就是我对你最简单的要求。”

　　康斯坦丁扔下这句话，甩手走了。

　　古拉姆站在原地，被各个王公大臣望着，脸色很尴尬。

　　诺娜还活着。

　　万一她哪天找到都城来，肯定会被康斯坦丁知道，到那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

　　古拉姆发愁极了。

　　“走啊，古拉姆，今天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一起喝酒去。”几个有意巴结古拉姆的大臣走了过来，搭着古拉姆的肩膀，很热情。

　　“喝酒，好啊。”

　　古拉姆不动声色地弹开了肩膀上的手，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诺娜来不来。

　　就算是来，也等她来了再说。

　　澎特镇码头。

　　坐在售票处亭子里的伙计还在快活地摇着手里的金币，这时，他看见之前那个小女巫提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麻袋向他走来。

　　麻袋被撑得圆鼓鼓的，像装着很沉重的东西。

　　血迹，从底部点点滴滴渗透了出来。伙计注意到这一点，在联系到小女巫那骇然的脸色，他已经大致猜到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

　　他想要逃，却只觉得两腿发软，站也站不起来。

　　诺娜过来只是为了买票。

　　“嗨，请给我三张去梅亚卡的船票。”她耷拉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没有发现那伙计就是刚才向她要玄焰镖的那个人。

　　那伙计却已经吓得浑身僵硬。

　　诺娜感觉不对劲，便抬起头来，眼睛里立马升起无与伦比的怒火来。

　　那伙计打了一个激灵，慌忙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小，小女巫，刚才不，不关我的事。这完全是那个白衣老头叫我做的，他给了我几个金币，叫我朝你要玄焰镖，再把你带到那栋房子那里，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身上乱摸了一通，掏出那个铁匣子。

　　“还给你！”

　　“那白衣老头叫我把这玩意扔进海里去，我还没有来得及扔呢，现在还给你，你千万不要杀我啊。”

　　诺娜的声名和实力，显然他是非常清楚的。

　　三张船票也被及时地递了出来。

　　诺娜呆了好久。

　　终于，理智战胜了想要杀人的恶念。

　　她呼了一口气，接过那三张船票，冷冷地瞟了一眼那伙计，转身往栈道上走去了。

　　栈道上停着很多船。

　　但去梅亚卡的就只有一只。

　　船夫接过诺娜的船票，惊讶地问道：“还有两个人呢，等他们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诺娜无奈地拍了拍已经搁到船上的袋子，低沉地说道：“她们两个都在这里，我们出发吧。”

　　船夫先是不解。

　　他低下头去，疑惑地盯着那袋子看了一会儿，最后才发现最下面的血迹。

　　整个人惊骇起来。

　　“你要我运的莫非是，是两个死人？”

　　“正是。”

　　诺娜肃穆地点了点头，“死人也罢，活人也罢，你开你的船就是了。”

　　船夫慑于诺娜的身份，不敢再多言，默默地撑起了船桨。

　　几天后。

　　船抵达梅亚卡码头。

　　诺娜一眼就瞧见了等候在码头上的普利大巫师和法伦奇。法伦奇比自己离开时好多了，不禁脸色红润起来，整个人也差不多恢复到他过去常有的那种活力。

　　他们两个看见诺娜，手舞足蹈，满脸微笑。

　　“真是太好了，诺娜安全归来，这让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了。”普利大巫师感慨道，这些天，他没有一晚上安心睡着的。

　　法伦奇倒没有他那么紧张，但也感到很高兴。

　　“我就知道诺娜不会有事的，那狗东西不敢把她怎么样的。不过……”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转向普利大巫师说道，“船上怎么就诺娜一个乘客，那两个她的家人呢？”

　　普利大巫师摆摆手，笑道：“估计是没什么事，可能不愿意回来吧，毕竟住在那边要方便很多。”

　　诺娜提着袋子走下了船。

　　她阴沉着脸，见到普利大巫师和法伦奇也只是礼貌地笑了一下，很快又阴沉了下去。

　　“诺娜，你这是怎么了？”

　　普利大巫师和法伦奇都好奇地盯着那袋子，血迹已经流尽了，这让他们无法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突然，两大滴泪珠从诺娜的眼眶里蹦了出来。

　　她望着袋子，无比哀伤地说道：“他们死了，被古拉姆杀死了。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的心里好难受啊。”

　　普利大巫师上来扶住了诺娜，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任她大声哭泣。

　　在诺娜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他和法伦奇才得知，诺娜和古拉姆之间并没有发生冲突，她一去那，他就跑了。

　　“还好。”

　　他们两个在心中舒了一口气，只要古拉姆不伤害到诺娜，就是万幸。

　　随后，他们陪诺娜一起去了她家的庄园。

　　克拉默夫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昏死了过去，奥托夫人和孩子们哭成一团，一时间，整个庄园充满了凄凉、悲痛的气息。

　　诺娜比她们更加难过。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他们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死了……”她无时无刻不在内心责备自己。
　　这种痛苦让诺娜变得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想干。

　　普利大巫师和法伦奇整日看着她这样，却又无可奈何，几次催她去都城，她却毫无反应。

　　短短几天，克拉默夫人已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她见到诺娜这样，不禁发起了愁。

　　这天晚上，她一狠心，趁大家都不注意，独自往埋葬克拉默老爷和小米卡的坟墓走去。

　　第二天天亮，奥托夫人起来做饭。

　　突然，她大嚷起来，“老天爷啊，你们有没有人知道克拉默夫人去哪里了，我怎么到处也找不见她？”

　　有个孩子天真地回答道：“婶婶昨天夜里出去了，我看见了，可是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要我为她保密。”

　　“她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是往那边。”

　　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一行人来到了墓地。

　　“啊！”

　　跑在最前面的奥托夫人尖叫了一声，她看见克拉默老爷坟前倒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克拉默夫人。

　　一把小刀被她用双手握住，插入了肚子里，血浸湿了草地。

　　墓碑上用血写着两个大字——

　　报仇！

　　“克拉默夫人……”

　　诺娜扑朔着眼泪，跪倒在地，趴在她身上痛哭起来，“你怎么这么傻，你还有我啊，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普利大巫师哽咽着说道：“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这是不想给你拖累，好让你心无挂碍的、无所畏惧地去报仇。”

　　“对，我们得报仇！”法伦奇愤怒地扬起了拳头。

　　诺娜趴在克拉默夫人的尸体上哭了很久，等她被扶起来的时候，满脑子也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去都城，找古拉姆报仇。

　　“法伦奇，我们明天就出发，去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