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106、码头惊魂

　　“这次诺娜出去游学，要什么时候能回来？”

　　赫亚穆问道。

　　他是反对诺娜满世界乱跑的。

　　他想要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教会诺娜更多东西，也想让她呆在长老院好好修炼，能学会更多东西。

　　可是少年人的心性是活跃的，谁也拦不住。

　　光线昏暗的练功房里，只有他和法伦奇两个人。

　　法伦奇刚刚结束打坐，正在坐垫上揉发麻的腿，听见老师的提问，他忙回答道：“老师，她这次去的地方有点儿远，回来的话，至少还要两个星期呢。”

　　赫亚穆略带失落地望着法伦奇，轻轻地嗯了一声。

　　法伦奇站起身来，向赫亚穆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老师，一会儿的操练课，我想请个假。”
　　赫亚穆“哦”了一声，很是冷淡。

　　法伦奇很笨，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态度，便赶紧补充道：“老师，我是去接我弟弟，他从西澳来，我想让他也来学习猎兽师。这样我以后就有传承人了。”

　　“挺好的，去吧。”

　　赫亚穆朝他挥了挥手。

　　望着法伦奇离去的背影，赫亚穆兀自摇了摇头。

　　法伦奇这个人的资质远远比不上诺娜。

　　这四年来，他每日勤学苦练，从不耽误，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高阶的边，勉强可以掌控玄焰镖了，但还有些生涩。

　　若不是找不到第二个猎兽师，他是决不会亲自教授这个人的。

　　不过，看到法伦奇这个人憨厚老实，又勤学上进，总算还能有些安慰。

　　法伦奇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换了一套崭新的黑袍。

　　他又吻了吻挂在脖子里的玄焰镖，将它重新放进衣服里面，贴着胸膛的皮肤放好，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猫耳岛码头上，法伦奇注视着海面。

　　四面八方都是挂着帆的小船，有往这里靠近的，也有越来越远的。

　　在不断靠近的船里面，他没有看见“野兔号”。

　　“西澳的船怎么还没有到？”

　　他拉住一个水手，焦急地询问道。

　　水手正忙着赶往一艘商船，突然被人耽误让他很生气，他便恶狠狠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在海上遇见风暴完蛋了。”

　　法伦奇怔在原地。

　　从西澳到梅亚卡，所有的船都要经过一个叫“魔鬼角”的三角洲，在那里，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意外。

　　风暴啦、漩涡啦、莫名其妙的故障啦等等，司空见惯。

　　他在来的那一年都全部经历过。

　　虽然已经淡忘了当时的凶险，但这一回，因为年幼的弟弟在船上，他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和西澳同一条航线的船抵达了，船上下来的乘客无不高声广播道：“野兔号的船沉了！野兔号的船沉了！”

　　“您亲眼看见的？”

　　法伦奇抓住一个乘客，瞪着他问道。

　　“是的，我的巫师先生。我发誓我是亲眼看见的，我是眼睁睁看着野兔号这三个字淹没到海面下面的。”

　　“那船上的人呢？”

　　法伦奇的心都要碎了，他预感到自己的弟弟恐怕是凶多吉少。

　　“当时距离太远，又有些雾气，人就没有看见。我想他们大概是跳船逃跑了吧，不过，以我对那个国家人的了解，他们会水的很少，恐怕大部分都要淹死在那儿了吧。”

　　法伦奇松开那个乘客，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抱着头蹲了下来。

　　西澳是一个沙漠中的国家，一直都很缺水。那儿的人别说游泳，一辈子洗澡都是奢侈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码头上的乘客都散去了。

　　面前的海面变得空荡荡，只有一艘船在向这里驶来。

　　法伦奇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他悔恨极了。

　　他红着眼睛，捶着自己的脑袋。

　　“就不该写信让弟弟达米到这里来，要是不让他来，他还能好好地在家里活着，而不是孤零零地死在漫无边际的海上……”

　　路过的水手看见他这副模样，都吓得绕了过去。

　　海面上那艘船越来越近了，近到可以看见上面站着的人，其中，那个白衣服的最为显眼。

　　白衣老头望着码头，有些忧虑地问那个孩子道：

　　“哎，我说，你哥哥今天会来接你吗？”

　　“当然了。”

　　达米得意地站了起来，故意扫了一圈少年们的脸。

　　他知道即使是哪些从澎特镇来的孩子也不一定有这个待遇。他们到这里来，没有几个有熟人。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哪一个是你哥哥？”

　　古拉姆拉着达米，指着码头上的人说道。

　　“呃，这个……”

　　达米虽然望着码头，但他的表情十分茫然。这是因为，他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哥哥法伦奇，所以他长什么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巫师。”

　　可是码头上站着好几个穿着黑袍的巫师。

　　“这些该死的巫师！”

　　古拉姆望着那些巫师在心中咒骂道。

　　他并不害怕巫师，也不害怕猎兽师，唯独害怕有着玄焰镖的猎兽师。他甚至不敢拿自己五百年的功力与之对赌。

　　法伦奇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那艘船距离他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了。

　　他刚想要转身离去，却发现脖子里的玄焰镖能量被唤醒，一股热流从它上面闪烁着流向自己体内。

　　“不好，这周围有巫兽！”

　　他敏锐地将玄焰镖从脖子里掏了出来，玄焰镖刷地悬浮起来，转动到了那艘船的方向。

　　船上除了一个白衣老头，多是些孩子。

　　“奇怪，难道这些人中，会有谁是巫兽变的？”

　　他将玄焰镖握紧了右手的手心之中，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船只。

　　斩灭巫兽是一个猎兽师应尽的职责，虽然身负悲痛，依然不影响他行使自己的光荣使命。

　　玄焰镖上涌动的能量越来越强。

　　就在船离岸边还有两百米的时候，玄焰镖在法伦奇的手中变成了宽大的铁剑，在剑的尖端，升起一团红色的气流。

　　法伦奇嘴里念着咒语，极力控制着它，不让它现在就飞出去。

　　他已经感知到，对面船上的那个巫兽与他在禁地狩猎场中杀死的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实力异常深厚的巫兽。

　　更要让玄焰镖蓄积住能量，好增强自己的杀伤力和准确度。

　　而与此同时，坐在船上的达米发现刚才那个跟自己说话的白衣老头浑身颤抖了起来，他的脸上布满了恐惧。

　　古拉姆注视着岸边那个巫师。

　　他已经看见他手里能量闪烁的玄焰镖，害怕的双腿发软。

　　眼看船就要靠岸，决不能坐以待毙。

　　扑通！

　　法伦奇看见那个白衣老头一头扎进了海水里，化作一条巨蟒往海面下面下潜，它拉起了巨大的漩涡，以至于让整个船都在上面打起转来。

　　啊……

　　孩子们吓得大叫了起来。

　　“我的天哪，那是什么东西？”岸上的人们惊呼道。

　　“是一只巫兽！”

　　法伦奇飞快地说道，“不用担心，我是猎兽师，我会来对付它。”

　　说着，他立即挥动手中的玄焰镖，红色气团扑向海面，虽然受到海水的阻挡，但红色的气团依旧穿透了进去。

　　巨蟒仿佛如触电般，在海面下面僵硬不动了。

　　漩涡渐渐地消失了。

　　不一会儿，有大面积的血水涌了上来，染红了整个海面。

　　“哈，好样的猎兽师！”

　　人们向法伦奇庆贺道。

　　船上的水手扔出锚来，锚勾住了栈道上的铁链，孩子们从船上惊魂未定地走了下来。

　　“看啊，那个人就是猎兽师。”

　　“刚刚那个怪物就是被他杀死的，他真的太厉害了。”

　　达米走到他们面前，骄傲地说道：“告诉你们，那一定是我的哥哥。”

　　孩子们在达米面前低下了头，神情中有了几分歉意。

　　“法伦奇？”

　　“请问您是法伦奇先生吗？”

　　达米钻过庆贺的人墙，走到了法伦奇面前。

　　法伦奇震惊地望着他。

　　这个孩子和自己的父亲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小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他揉了一把达米的头发，对他感到莫名的亲切。

　　“哥哥，是我啊。”

　　“我是达米。”

　　达米仰着傻气的脸，愣愣地望着法伦奇，他还不知道他的哥哥以为他死了的事。

　　好在乌龙总算解除了。

　　法伦奇安顿好弟弟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长老院，他想要赶紧向赫亚穆汇报在码头杀死巨蟒的光荣事迹。

　　这可是非同一般的一只巫兽呢。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孩子，就是你弟弟，给安顿好了？”赫亚穆见法伦奇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的，安顿好了。”

　　“我想跟您说我今天……”

　　赫亚穆立刻摆手，打断了他，“啊，你要说的这件事，我已经听别人说了。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可以杀死任何强大的巫兽？”

　　法伦奇被将了一军，呆住了。

　　“就凭你一个高阶二级的猎兽师，却妄想杀死一个五百年功力的巫兽，你认为可能吗？”赫亚穆微微笑着说道。

　　“可是，所有人都看见海上都是血。”

　　法伦奇不服气地辩解道。

　　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赫亚穆不愿意承认他的功劳。

　　“那也不能证明那只独角蟒已经死了，他啊，皮糙肉厚着呢。你也就顶多划拨他一块肉而已。”
　　看到法伦奇眼中带着失落和怀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法伦奇，我不是故意要打击你。”

　　“你知道吗，想当初，整个长老院就是被那个叫古拉姆的独角蟒巫兽毁掉的，他也曾答应过我，不再来这里招惹是非。”

　　“如今他又再次出现了，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信号啊……”

　　“法伦奇，这一回，你一定要保护好长老院，知道吗？”

　　法伦奇顿时精神一振，他朗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准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