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104、国王的心病

　　国王的军队凯旋归来。

　　这一天的都城，比圣诞节还要隆重和热闹。

　　市民们夹道欢迎，队伍从城外一直排到了王宫大门门口。

　　“康斯坦丁大帝万岁！”

　　“康斯坦丁大帝万岁！”

　　“康斯坦丁大帝万岁！”

　　呼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康斯坦丁骑在一匹浑身黑得发亮的骏马上，红色的披风，银色的铠甲，举手投足间气势非凡。

　　他扬着高贵的头颅，睥睨着眼前的群众，时不时向他们招手示意。

　　到处都是热情洋溢、无比崇拜的狂热脸庞。

　　只有一个人影躲在阴暗处，斜视着外面的一切，捏起拳头恨恨地叫骂：“他妈的，王位本该是我的！……”

　　“我一堂堂大主教，竟落得今天这步田地，上帝可真是瞎了眼。竟叫这种卑鄙小人当了国王，他妈的……”

　　他肆无忌惮的骂着，声音湮没在喧嚣的欢呼声中。

　　“狗杂……”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队伍中，一个白衣老头的视线让他感到了莫名的恐惧。那白衣老头目光凌厉、杀气腾腾地凝视着他，仿佛听见了他刚才的叫骂。

　　那人吓得低下头去，飞快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古拉姆收回视线，拍了□□白马一下，白马腾地往前窜了几步，跟上了康斯坦丁那匹黑马的步子。

　　“看啊，那个白衣老头是谁啊？”

　　“大概是国师吧。”

　　“国师？不可能。我记得国师是一个穿黑袍的巫师，年纪也没有这么老。”

　　一个石屋屋顶的楼台上，仆人快步跑了上来。

　　他向坐在那里喝茶看热闹的贵族老爷报告道：“老爷，我去打听了，那白衣老头叫古拉姆，是国王新任命的国师。”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仆人小心地摇了摇头，回道：“只听说是打梅亚卡来的，别的就不大清楚了。”

　　贵族老爷望着古拉姆的背影，拧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打梅亚卡来的……我怎么没有在梅亚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说起梅亚卡，听说这几年出了一个天才小女巫，年仅十来岁，就修炼到了很高的水平，是吗？”

　　仆人赶紧接道：“是的，老爷。那孩子叫诺娜-哈默维尔，今年才刚满十五岁。”

　　“诺娜-哈默维尔，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贵族老爷思忖着，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曾经是在哪里听过了。

　　“老爷，哈默维尔这个姓氏，不也正是咱们国王的姓氏吗？”

　　贵族老爷突然说道：“啊，那她们恐怕是一个家族的。哈默维尔家族原来是一个贵族，后来落没了，现在出了个国王，怕是又要崛起了。”

　　王宫。

　　侍卫们奏响了欢迎的号角。

　　群臣和公主露洛雅站在王后卢柏丝身后，等候着国王的归来。

　　当康斯坦丁一出现，公主露洛雅便急切地想要冲上前去，但她却被极有眼色的首相科林拽住了。
　　王后卢柏丝挽着裙裾，雍容地走到了康斯坦丁的面前。

　　康斯坦丁顿时一扫脸上的疲惫，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王后卢柏丝。他跳下马来，关切地握住她的手。

　　“外面风大，快随我进屋！”

　　“这位是？”

　　王后卢柏丝看见了古拉姆，期待地问道，也像是在替群臣发问。

　　当初古拉姆是直接去战场投奔的康斯坦丁，都城和王宫里的人不认识他理所当然。

　　“哦，这位啊，他叫古拉姆，”

　　康斯坦丁将古拉姆拉到所有人面前，向他们正式介绍道，“是我最新任命的国师。在此次征讨堪亚斯的大战中，古拉姆一举消灭了他们所有的大巫师、修道士，为我立了大功。”

　　古拉姆向大家微微点头致意，一脸高傲，显然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公主露洛雅迎了上来。

　　她为康斯坦丁献上了一个花环，略带庄重地说道：“父王，恭喜您凯旋归来，一路车马劳顿，累坏了吧？”

　　“还好。”

　　康斯坦丁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拉着王后的手说道，“亲爱的，我已经等不及去见见我可爱的王子了。”

　　“快带我去看看他吧。”

　　两人往王宫里走去。

　　在王后的寝宫，白白胖胖的女仆正在给小婴儿喂奶。小婴儿一头金色的头发，跟康斯坦丁一模一样。

　　“来，让我看看我的王子。”

　　康斯坦丁接过小婴儿，将他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脸上满是欣喜和慈爱。

　　“取名了没有？”

　　他感激地望着王后卢柏丝，温柔地问道。

　　“王子身份如此尊贵，当然要等陛下您回来亲自恩赐了。陛下，这事不急，您一路辛苦，还是赶紧歇息歇息。”

　　“嗯。”

　　“陛下，您现在有了新的国师，我很好奇，之前那个呢……莫不是战死了？”王后卢柏丝向来以列欧为敌，下意识地对他多了些关注。

　　“是的，他死了。”

　　最后将列欧砍死在走廊上的那个画面又浮现在了康斯坦丁的脑海里，想到他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康斯坦丁的脸不自然地阴沉了下去。

　　他发起了呆，直到小婴儿哇哇地哭嚎起来，才将他从另一个世界拽了回来。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不大好，是不是累了？”

　　“啊，没有。”

　　康斯坦丁强勉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他将孩子交给女仆，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王后卢柏丝看出来他是有话要说，便走到了他的面前，温婉地注视着他。

　　康斯坦丁将王后卢柏丝拉进了自己怀里，忧郁地说道：

　　“这次虽然把堪亚斯打了下来，但往后的治理怕是又要费一番功夫。那边最大的贵族有一个儿子，刚好跟露洛雅差不多大，我想……”

　　“你想把公主露洛雅嫁给他？”

　　王后卢柏丝有些吃惊，因为王宫里的人都知道，公主露洛雅早已经心有所属，虽然那个小伙子只是王宫里的一个侍卫。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露洛雅她喜欢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婚姻能给我们的国家带来好处。”

　　王后卢柏丝心中窃喜道：“嫁吧嫁吧，越远越好。我求之不得呢，只要不把我的两个女儿随便嫁了就行。”

　　见康斯坦丁面色略带沉重，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了，于是便故作心疼地说道：“陛下，露洛雅贵为公主，应当在王宫里享福才对，怎么能够让她嫁到那种地方去？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恐怕她也是不会愿意的。”

　　“哼，由不得她！”

　　“想当初，她的那四个兄弟就是占着王子的身份，整日游手好闲，为非作歹，才叫我发配到军队里去的……”

　　康斯坦丁前面的四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所以他才如此看重王后卢柏丝生下的这个王子。

　　“陛下，我们的孩子决不会那样的。”

　　说完，她啪啪地拍了两下巴掌。

　　一个又矮又胖的女巫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带着一个水晶球。

　　在康斯坦丁疑惑的目光中，王后卢柏丝说道：“这是我新请到的占卜师，前些天，她就占卜到您的胜利，非常准。”

　　她转向女巫嬷嬷，命令道：“桑加嬷嬷，请为王子占卜一下他的未来，让我们看看他长大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桑加嬷嬷对着水晶球做起法来，不一会儿水晶球上便出现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他正站在市民广场上发表加冕演说。

　　康斯坦丁看了十分高兴。

　　桑加嬷嬷结束了占卜，要起身离开，康斯坦丁突然叫住了她。

　　“桑加嬷嬷，您能帮我占卜一个人吗，我想知道她是死了，还是还活着。”

　　“您请告诉我她的姓名。”

　　“诺娜-哈默维尔。”

　　听见这个名字，王后卢柏丝感觉有些奇怪。

　　桑加嬷嬷倒是灿然一笑。

　　“我尊敬的国王陛下，这个人我不需要占卜就知道，她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很有名气。在梅亚卡，在巫师岛，这个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可是一个少年天才，短短几年，就修炼了到整个巫师岛无人可及的地步。”

　　猜想到诺娜-哈默维尔一定是国王的亲戚，王后卢柏丝便高兴地夸赞道：“真是厉害啊！”她看向康斯坦丁，却发现他阴沉着脸。

　　“你下去吧。”

　　王后卢柏丝朝桑加嬷嬷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桑加嬷嬷走后，王后卢柏丝谨慎地说道：“陛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诺娜-哈默维尔是您的侄女吧？您不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吗？”

　　“高兴？”

　　康斯坦丁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哼，我巴不得她死。”

　　这番阴狠、残忍的话语让王后卢柏丝泛起阵阵胆寒。上一秒她还在为自己英雄般的男人骄傲，这一秒，她就为自己和孩子们的未来感到担忧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拉住康斯坦丁的手，好心劝道：

　　“她一个孩子，您至于跟她一般见识么。再说了，您现在有强大的军队、法力高强的国师，任他整个巫师岛的人都打过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呀！”

　　康斯坦丁用力捶起了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叫道：“是啊，我为什么要怕一个小女孩！”

　　“可是，我一想到她还活着，我的心就噗噗地乱跳，我的脑袋就像要爆炸一样的疼。她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须除掉！”

　　“诺娜-哈默维尔，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