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今夜或不再》樱内三明治

30、第 30 章

　　夜色已深，希尔洛现在处于一个尤为特别的状态中。她面前矮矮的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放着几只易拉罐，自己手里的那罐碳酸饮料也快喝完了。对面的大屏幕电视里正播放着的早年黑白电影也逐渐进入尾声。
　　不用担心明天的事，只要享受当下就好了。
　　暂时无需整理凌乱的茶几，也不把明天要早起这件事放在心上，三心二意地看着影片中属于别人的人生，身边同一张沙发上坐着的是对自己来说特别的人。这种和普通人没有区别的，再正常不过的日子，对她来说却是从来都没有机会体会过的异常。
　　起因只是和布加拉提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他原本要走的，结果鬼使神差地看到了茶几上端端正正地放着的电视遥控器后，他问：“希尔洛，你看过电影吗？”
　　希尔洛当然没有。
　　不论是进入组织之前，还是之后。她知道有看电影这种消遣方式，可每次路过电影院的时候，她始终会觉得里面是另一个热闹又虚假的世界，和她这种人是没有关系的。
　　“我知道有一部电影不错，如果你也感兴趣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布加拉提向她征求意见，手却已经伸向了遥控器。
　　抱着这样做也不坏的想法，希尔洛点了点头。
　　果然她并不是喜欢看电影的人，等影片播放过了前二十分钟后，她偷偷得出这个结论。比起一起看电影，她更享受和布加拉提在同一个空间里并并肩呆着，什么都不想的这种闲散状态。
　　直到现在影片快要结束，电子时钟上跳动的数字瞬间变为23:48分，电影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最后终于要重逢了。
　　“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一直以为自己从未害怕过什么，一个人活着也不至于让我的生活变糟，这个道理在我遇到你之前，很久之前，我就明白了——人生而孤独。只不过遇到你，再与你分别之后我才感觉到，原来我是多么惧怕孤独。比迎接死亡这件事要可怕得多。无论明天将会如何，谢谢你把「有你的今天」重新带回给我。”
　　电影的结尾，男主托着自己的礼帽站在女主的墓碑前，许愿哪天他们还能以不同的身份再度在未来的某刻邂逅。
　　之后画面重新暗下去，宣布电影结束的片尾曲响起来。
　　电子时钟上的计数终于来到了第二天的00:00这一刻。
　　布加拉提关上了电视，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他看着希尔洛说：“不好意思，明天要早起，我还拉你陪我等了这么久。”
　　“不会，偶尔这样也还不错……”希尔洛说到一半，一个带着睡意的呵欠已经呼之欲出。
　　布加拉提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到平时一脸正经的模样，就当希尔洛以为他有想到什么要紧事要宣布了的时候，他却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今天对我来说，也算是个特殊的日子。”
　　“嗯？是什么日子？”希尔洛忍住困意问他。
　　“今天是我的生日。自从父亲离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特意去想生日这种事了。”布加拉提说完这些就准备离开，“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你是说今天，现在开始的今天？”希尔洛叫住他，想和他确认。
　　“没错。”布加拉提回答完之后，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礼物呢……我是说，抱歉，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希尔洛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到能送给布加拉提什么。
　　布加拉提听后忍不住笑了，他转身安慰她：“我又不是你的妹妹，不需要你特地为我准备礼物。”
　　“……”话到嘴边，希尔洛又因为他的这句话说不出口了。
　　她可不是因为把布加拉提当做弟弟或者妹妹才想这么说的啊！
　　“说实话，能有人陪我一起迎接生日那天的到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如果你非要这么在意的话……”布加拉提略作思索了一会，重新对上希尔洛的视线，“其实我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愿，只是好久没听到有人对我说生日快乐了。”
　　“就这么简单？”这再度令她出乎意料。
　　“嗯，如果你也觉得不是难事，那就再好不过了。”布加拉提点头。
　　生日什么的，对他来说是比较私人的事，他没想过未来会有某一天与除了家人之外的人一起度过。不过最近超出他预期的事情也算是越来越多了，既然无法控制，就顺其自然吧。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布鲁诺·布加拉提。”希尔洛说。
　　当布加拉提觉察到的时候，他已经不自觉得扬起了微笑。这算什么，是喜欢上某个人了吗？她刚刚亲口说出了自己的全名，竟让他产生了以后也想一直听下去的想法。
　　不过现在自己看起来一定很蠢……对方却没有丝毫意外的表现。
　　莫非在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虚长几岁的女性眼中，他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他忘了自己还有那么一点谢意没有表现出来，就已经快步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关上门后才发现一直积累着的疲惫感终于在这一刻追上了自己。
　　伴随着「好累，赶紧去洗漱然后睡吧」以及「好像还有话没说完，刚才是不是太仓促了」，还有「可是她刚才喊了我的名字」这三种想法的轮番攻击，布加拉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遇上了无从下手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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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洛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前布加拉提仿佛是仓皇地从她的房间里逃离了。
　　莫非是自己太失礼了……彼此的关系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直呼姓名的地步？可她当时只是觉得在这种场合还是称呼对方全名来得更正式一点。
　　人的名字是有魔法的，从父母给自己的孩子冠以这个姓名开始，魔法就生效了。这个人的一切，开始与这个名字画上等号，以后还会与其他人的名字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布鲁诺·布加拉提……布鲁诺。”希尔洛回味似地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只可惜能够光明正大这么念的机会只有刚才一次。
　　这一行为让她逐渐开始心跳剧烈，呼吸困难，害她以为自己的老毛病要犯了。她一边在房间里寻找纸袋，一边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
　　这时床头响起一阵仓促的铃声，把她的紧张感提升到了最高点。
　　不过却也好像因此消除了一大部分她呼吸上的不适感。
　　这么晚，会是谁呢？知道自己内线的人除了酒店前台之外，也只有那个人了吧？
　　希尔洛提起床头座机的听筒，放到自己耳边，等着对方先说话。
　　一时间被电话通讯连接起来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头。
　　时间在电子计数时钟上跳跃过去了十来秒，希尔洛终于从听筒里听到一次深深吸气的声响。
　　“抱歉……是我。”
　　随着这个亲切的声音响起，一刹那希尔洛感知到剧烈的心跳声冲击着她的耳膜，她已经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清楚对面房间里的状况，布加拉提利用短暂的停顿重新整理好心情后继续说：“谢谢你的生日祝福，我现在打过来是、是想说……”
　　“……我以为你已经休息了。”希尔洛屏住呼吸说出来的话再次和布加拉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使他们都没能完全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不过这次还是希尔洛抓到了先机，她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布加拉提发现情况急转而下，他原本是想和希尔洛好好说一句晚安，结果到现在这个局面反而已经说不出来了。
　　等了一会后希尔洛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考虑到他现在总体还比较虚弱，她应该让布加拉提抓紧时间休息。
　　“没事的，有什么想说的，等你一早想起来再说也一样。我一会就去设早上八点的闹铃，需要我明天过来叫你吗？”
　　希尔洛好不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才能说完上面那番话。
　　“嗯，好的，稍后我也定一下闹钟，你考虑得很周到……那，晚安。”布加拉提的声音也恢复到自己以往最正常的样子。
　　希尔洛这边的听筒里传来一声长音，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有点舍不得地把听筒放下，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当场问清楚他特意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什么。万一他明天不想说了或者忘记了怎么办？到时候她该怎么去提醒他？
　　这时候也只好安慰自己，应该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否则太过在意下去一定会失眠的。
　　于此同时希尔洛对门的房间里，布加拉提率先挂断电话后仰面躺在自己房间里的沙发上。
　　虽然晚安这句话的确是说出来了，但这和想好的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对方怎么会完全无动于衷，显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从头紧张到尾，说实话挺令人不甘心的，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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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早上八点准时在房门外，走廊上相遇的两个人，都发现了彼此脸上厚重的黑眼圈。
　　布加拉提想：一切等回到那不勒斯再说。
　　希尔洛想：果然回去的路上还是得想办法问个清楚。
　　于是他们各自怀揣着想法并肩走着，穿过曲折的玻璃长廊前往酒店大堂。
　　“今天好像天气不太好。”希尔洛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主动搭讪，透过头顶的玻璃廊顶看，大片的乌云即将来袭。
　　“嗯，是啊。”布加拉提努力让自己的回答看起来一点都不敷衍。
　　到了酒店大堂，前台接待了解了他们的来意后登时面露难色。
　　“两位客人，昨天夜里发布过暴风雨极端天气警报，今天一早码头的船只就全部停运了，实在抱歉耽误两位的行程。”
　　希尔洛与布加拉提双双愣住。
　　“就是说，我们哪里都去不了？”希尔洛问。
　　“暂时是这样的。”前台接待点头确认，一边飞速查询住客记录，“不过二位不用担心，等这次暴雨过去，码头恢复营业后，您随时都可以再次出发。另外挂有二位姓名的房间可以一直使用到三天之后，请安心回去休息吧。”
　　果然之后没多久，原本应该清朗的天色立刻昏暗得如同傍晚时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