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绽现（《陈情令》同人）》流花烟雨

1、归来

　　绿野群岚，断崖深涧，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看清周遭的环境，魏无羡哑然：是他当初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的地方。言犹在耳，已经过去了一年……“小苹果，你迷路了？怎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了？”他环顾着四周，不可置信地拍了拍驴头。
　　小苹果喷了个响鼻，鄙视无耻的人类：明明是你牵着走的、谁把谁带到这儿来的？这儿连根儿可口的草都没有，谁要来？
　　小苹果奋蹄要走，魏无羡被拽得一踉跄，“哎、哎，你急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嘛。小苹果，你这脾气怎么还那么暴躁？你就不能做头温柔点儿的驴？”看小苹果猛地回头，大白眼翻得似乎说“温柔点儿的还是驴吗”？认命，“好好好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我看看风景总行吧？”他松了缰绳。
　　小苹果得了自由，一刻不停地踱开了，魏无羡自嘲地笑着，满目感慨：本来只是随意走走，想不到脚有自己的想法，竟然走到这里……一年了，此时觉得时间快，一天一天地过着的时候，明明很多时候觉得那么漫长，屡屡都更好奇蓝湛的十六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也只是他自己好奇罢了：他总不能跑回他面前去问问他吧？
　　没想到蓝湛会接任仙督，听到他说“锄奸扶弱，无愧于心”时才觉得理该如此，也相信他定能践言。如今回看，他果真未错看他。
　　这一年天大地大，四海为家，他记不清自己都去了多少地方——反正蓝湛总说他记性不好，他索性也不刻意去记了：一辈子遇到的人、事那么多，能记住想记的就行了。就像有很多事他不知道、但知道蓝湛的仙督当得有板有眼，夸张一点儿——真的只是“一点儿”——夸张一点儿说，凡有修士出没的地方，都有夸赞含光君无私有为的。还有人拿他做比，说仙督和夷陵老祖私交那么好，可不曾为了老祖坏了仙门规矩，否则略加扶持，蓝、江、聂、金几大世家之外，岂不要再加一个魏氏？
　　他当时听得一口酒呛住了，还没想好要不要下去矫正视听，楼下先有人怒了，拍着桌子道“你们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我舅……他是我舅舅的……！回来，你们跑什么！我又不会打你们！”有人边跑边远远地回嘴，“你不打，江宗主可打。”
　　他没想到会在兰陵之外遇到金凌：金光瑶葬身观音庙，金氏的担子落在金凌身上。有江澄那么个天下尽知的护犊子舅舅，就算有人不服气，可也掀不起大风浪。金凌理应在兰陵学着当家主的，不知怎么只带了两三个随从就出来了。
　　金凌也没想到会遇到他，一脸惊喜然后一脸纠结最后恶声恶气，“魏……鸡油……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也没客气，直接回“来逮你。”已经猜到金凌是偷跑出来的。
　　金凌经不得激——也或许本就不想瞒他，三言两语就说不想当家主、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说乳臭未干、不想被人告诉这不行那不对……
　　他喝着酒听，等他不再说了，才拍了拍他肩膀，说“要说想呢，自然没有人愿意平白给自己套上副枷锁。不过你舅舅当家主的时候，也和你现在相仿的年纪。”一点点儿重建了莲花坞、重建了云梦江氏。
　　金凌看着他，“你……，真的不生舅舅的气了？”一看魏无羡的表情，又怒了，“那你怎么不回莲花坞？也不告诉他你去了哪儿？”
　　魏无羡摇头，说你还小，有些事，不是那么……，结果没等说完就被金凌打断，说你刚才还说我舅舅当家主时和我差不多大，这一会儿又说我还小，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魏无羡无可奈何，说你这孩子怎么属河豚的、说气鼓鼓的就气鼓鼓的？
　　金凌不依不饶，只问“那你还会回莲花坞吗？”
　　他脱口而出，“当然！”说完了觉得不妥，“不过……”，金凌已经站起来指着他，“说话算话！”
　　看到金凌眼睛里闪着光、那么高兴的样子，他说不出别的了。
　　临别的时候，金凌期期艾艾，“鸡油……魏……”
　　魏无羡笑，说“金凌，你要想叫‘魏前辈’呢，就大大方方地叫，如果叫不出口呢，叫‘喂、哎’我也答应，别为了个称呼就活像要把舌头打成结……”
　　“以后你要去莲花坞，我就叫你‘舅舅’！”金凌涨红着脸，大喊了一句，转身跑了，他惊得酒坛落地……
　　“真是小孩子。”此时想到当时一幕，魏无羡叹笑了声，忽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蓝湛，下次见面，你要想好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以后、下次，那都是什么时候呢？
　　笑着摇了摇头，从腰后摸出陈情，横到唇边，熟得不能再熟的曲调悠扬而出。小苹果竖耳听了听，慢悠悠地又踱回了他身边，他不以为意，专注地吹着笛子，在最后一句旋律堪堪出口时，身后传来低沉的呼唤，“魏婴……”
　　魏无羡一顿：他魔怔了，怎么会以为听到了蓝湛的声音？就像多年前被温晁扔下乱葬岗，鬼哭灵怨里，也总是觉得蓝湛在一声声唤魏婴、魏婴……
　　稳了稳神，想把最后一句吹完，异样的感觉却越发浓，心跳也莫名急促，闭了闭眼，下了决心，握着笛子缓缓转身——，魏无羡张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