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陷温柔》浨青

12、第十一章

　　衡婧承认有那么一刻，脑子里有不健康的东西，但看到他胸前那一片红肿后，就消失殆尽了。

　　“帮我涂药膏。”项章拿着药膏，轻敲了墙面几下，随后长腿一跨，进入了房间的同时，还将门关上了。

　　这里其实是一个算是不那么‘杂’的杂物间，偶尔也会有人跑过来休息，这里空间算不上宽敞，项章进来后，显得尤为逼仄。

　　衡婧本想走，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药膏。

　　两人并排坐在黑色漆皮长椅上，目光短暂的交接后又移开。

　　项章其实也是随口一说，倒也没想过她会答应，这属意外之喜，他也十分不客气地将衬衫解开，微微上仰着头部。

　　熟手技工衡婧将药膏盖子拧开，随后像是分割他的身体般，从他的下颌至胸口处挤了长长的条状，后背也是一样的操作后，她缓缓伸手推开药膏。

　　衡婧的动作很轻，就像羽毛挠在身体一样，有些痒。
　　项章低头看她的脸，跟往常一样，她的脸干净素雅，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视线不禁往下移，却又看到她微翘的嘴。

　　他喉结滚动，恰巧滑到了衡婧的掌心，衡婧愣了一下，手上动作却没停，只是不经意地轻轻掐了他的喉结。

　　项章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她握住了什么命门般，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啊，抱歉。”衡婧很快放弃了他的脖子，转向他的锁骨。

　　给小朋友涂抹习惯了，她还不习惯有这么明显喉结的成年男性，手下少了点轻重。

　　项章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窗户，竭力忍受着她触碰带来的痒意时，暗暗平复自己。

　　等前边都涂抹后，衡婧看了眼项章，话锋一转，终于开始铺垫了。

　　“你这是过敏吧，”衡婧幽幽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毛，说道：“是不是吃了芒果？”

　　衡婧眼里的期待太过露骨，项章一时有些不惑，没有回答。

　　衡婧却是觉得有些怪了，这个时候项章肯定会像上次葱油饼一样，调侃她，说：你还记得我吃芒果过敏？

　　而她就可以堂而皇之说那句：当然记得，这么久了，就是养只狗都记得喜好吧。

　　那就可以骂他是狗，反将他一军，痛痛快快的，那这个药膏涂得也心甘情愿，要不然她还真的是做慈善给他涂药膏吗？

　　“嗯？”衡婧声音悄悄抬高，眼里藏着笑意，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衡婧其实并不擅长隐藏情绪，像现在，她得意的样子，项章都想绕过去，看看她背后的尾巴有没有摇起来。

　　“不知道。”项章没好气笑笑，随口说了一句。

　　“嗯？”她不解。

　　这人怎么不按剧本啊，她有些不死心，又问道：“那你这些是什么啊，我看着很像过敏呢。”

　　“疙瘩。”他漫不经心说。

　　衡婧：“？”
　　我看你人倒是像疙瘩。

　　忽然就有些泄气了，优秀员工衡婧产生了消极怠工的想法，她快速涂完后边，又让他转过来，将刚刚脖颈处遗漏的补上。

　　但或许是他动作太快，衡婧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这几日新长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他的脖子。

　　留下了几道长长的，并不算深，但却显得格外暧昧的痕迹。

　　空气中洋溢着尴尬的气息。

　　衡婧跟他对视了两秒，随后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潇洒起身拍了拍手，说道，“慈善做完了，我先走了。”

　　“……”

　　-

　　几日后，那位外国的专家应邀飞过来，专家到医院时，衡婧并不在医院，全程都是听嘉欣口述的。

　　专家诊断了欢欢，初时也是不建议做肺移植，但没过多久，就同意了，手术时间定在了今天。

　　嘉欣想起那天孙调那副唯唯诺诺的狗奴才样，就觉得有些搞笑，吐槽：“网上都说旧社会的奴才说‘嗻’，新社会的奴才说‘收到’，那我看新社会的洋奴才说的是‘yes’，孙医生真的不要脸。”

　　“确实。”衡婧赞同，其实她也觉得多半是孙调搞的鬼，但既然专家最后也同意了，那应该还是有点把握的。

　　“对了。”嘉欣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人了，凑近衡婧，小声跟她说：“项医生的桃色新闻，听说了没？”

　　啊？

　　衡婧咂舌，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就……”嘉欣做手刀状抹了脖子，说：“脖子上有抓痕。”

　　衡婧一下就想到了前几天自己抓的那些，支支吾吾说：“……自己抓的吧。”

　　“怎么可能。”嘉欣掏出了手机，将那天拍的照片给衡婧看，“你看看，这些能是自己抓的吗，这个位置抓不到啊，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

　　？！

　　衡婧看了一眼，倒吸了口气，但又怕被看出来，强装镇定说道：“他承认什么了？”

　　前几天，病房里有个小患者吐了项章一身，项章将白大褂脱下后，又解开了衬衫扣子，露出了里边几道抓痕。嘉欣当时看到了，但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以为是他自己抓的或者是给猫之类的小动物抓的。

　　但后边到了休息室时，何主任也看到了，问项章是不是养猫。

　　项章摸了摸颈边已经结痂的伤口，随意说道：“不是。”

　　何主任惯会开玩笑，就问他是不是被女人抓的。

　　项章没回，但点头承认了。

　　想到这里，嘉欣带了几分可惜说道：“想不到项医生有主了，不过玩的还挺野啊，是吧……婧婧？”

　　嘉欣看衡婧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

　　“没事。”衡婧努力端起微笑，利落地删除了那张照片，解释道：“我帮你删掉哈，免得被人看见了。”

　　嘉欣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也没仔细想，点了点头。

　　衡婧过去巡房，在快要到病房时，看见了项章。

　　衡婧虽然竭力忍，但始终没忍住，低头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讲话能不能斟酌一下，这对话任谁听了都会误会吧，幸好没人发现那些抓痕是她弄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舒畅了一些，决定去看看欢欢。

　　欢欢的手术安排在一个小时后，衡婧过去时，见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乖巧得要命。

　　“小婧姐姐？”欢欢叫了一声，还往她后边扫了一眼，有些泄气，“项医生没来吗？”

　　“他可能还没做完手术。”衡婧撒了个慌，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等欢欢做完手术，就可以看见项医生了。”

　　欢欢点头，看了一旁的亲戚，自言自语说道：“我哥哥也没来看我。”

　　旁边的亲戚忙说道：“哥哥工作很忙，晚些就来了。”

　　“好吧。”

　　很快，欢欢被推进了手术室。

　　衡婧今天休息，她看完欢欢后打算回家。跟同事打过招呼，刚走出了病房就看见了张国风医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衡婧一脸诧异，还没等她过去，就看到那个外国专家被人抬了出来。

　　这时孙调也出来了，他打了几个电话，对面似乎没有接通，他生气地将电话用力砸向墙面，而后滚之他脚边。

　　“孙医生，这得请项医生帮忙，这刚摘下了……”张国风见孙调也出来了，忙跑过来，见周围人有点多，后边放低了声音。

　　孙调烦得不行，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个外国老头竟然在紧急状态下晕倒了，但他也不想找项章，这不妥妥地打脸么。

　　孙调想了一会儿，盯着张国风说道，“张医生，你也有过类似的经验的吧。”

　　“我？”张国风指了指自己，马上否认，“我有过，但我没把握，现在陈医生也不在，找项医生是最保险的。”

　　“不行。”孙调一把拉住张国风的手，小声说道，“你怕什么，有什么事情我负责。”

　　“不行不行，这可是有关人命的事情，要不你去求求项医生。”

　　众所周知，孙调不满项章，虽然项章没有明说，但肯定也是不满的。

　　一旁的衡婧听了一半，大概听懂了，她拿起了手机，刚要打电话给项章时，前边传来小骚动。

　　她凝眸一看，是项章过来了。

　　他走得极快，宽大的白色衣袍被凤掀起，还没来得及伏贴，又被吹鼓起。

　　“项……”张国风看了项章一眼，见他神色平静，但唇线绷得很紧。
　　张国风又看了眼孙调，犹豫了一下，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项章似乎没有众人以为的不满，他脸色沉着，甚至没有留意孙调脸上劫后余生，但又有些尴尬的脸。

　　项章让众人散开后，扫了眼前几人，用冷静又让人十分安心的声音说道。
　　“我来接手。”

　　真是万幸，孙调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大概是心情大喜大悲，他的手不自主地高频率颤个不停。

　　他立马将手握住，可却躲不过项章的目光。

　　项章停了下来，目光全放在孙调的手上。
　　几秒后，他用着让人不可拒绝的语气说道：“孙调，这台手术你不用参与。”

　　“为什么？”孙调几乎是吼着说：“这台手术我必须参与。”
　　他刚刚只是有些慌了，手才不由地抖了几下，这个手术他筹备很久了，绝不能退出。

　　项章没有理会孙调，他也并不在乎孙调，只淡淡说道：“我要对病人的安全负责，你不能进手术室。”

　　项章说完，又指了另外两个瑟瑟发抖的人，说了同样的话。

　　他说完后，跟张国风跟衡婧说道，“你们来。”

　　张国风愣了一下，没有马上答应。

　　而衡婧几乎是没有考虑的，直接跟着项章的脚步，一起进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