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亿万光年，承重远行》绯村暗月

26、不做名将

　　在伊谢尔伦要塞往同盟方向九光年距离上的行星卡布契兰加，今天也和每年的六百多个冬日一样天寒地冻。圣诞假期过后，瑞安刚被调到此战略要地上的前线基地，就面临了一个巨大的机遇。

　　过节时分，有人松懈，有人愈发干劲十足；因此到了节后，也是一方欢喜一方愁，只是立场调了个个。基地易手给了同盟军，帝国军的指挥部只好迁至舰队之内。驻地宪兵队不仅因战败脸上无光，就连指挥室都得借驻留舰队的地盘，致使相互制衡的这两套指挥班子严重失衡。

　　在作战会议上，身为舰队方的最高指挥官，瑞安思及败军之将十有八九会提出莽撞的愚策，为封其口，率先表态。因为形势人比强，基地负责人瓦列上校不得不把怨愤封入岩石般坚硬的褐色脸庞。

　　“最好的选择是炸毁后重建。”她的发言简单干脆。
　　在场众人虽然都有此一想，但是谁敢把它上报到军部，就等着吃大耳刮子吧。
　　宪兵队碍于立场，不予置评。被罗严塔尔驳回后，瑞安继而说：“那么，围而不攻。”

　　“以孤点基地为诱饵，将引来的援军一波波歼灭，好办法啊。”米达麦亚深表赞同。
　　有先前的激进策略作铺垫，这个议案显得格外的靠谱。
　　就连另一方阵营也有人受到蛊惑，与会者纷纷点头。

　　听够了他们自己人在那儿一唱一和，瓦列沉声开口。
　　“我方出动舰队，叛军会随之以舰队迎战，演变成大规模舰队战，将非我等所能决策。围而不攻确实是好计策，但耗时太长。军部下达的指示是，尽快予以夺回。”
　　舰队那帮太空鼹鼠打着让地面基地失去战略意义的如意算盘。
　　那么他这个基地负责人也就不具存在意义了。

　　但是瓦列所言非虚，战火有可能扩大到并非一个上校所指挥的几十艘小型舰能够应付的程度。
　　司令部那帮老乌龟有严重畏战情绪，不经他们的命令触发大规模争战，甚至有可能上军事法庭。
　　但因为上一场大战已过去大半年，他们迫切地想捣鼓出点战果。
　　既要满足他们的面子，又不能让战火扩大，分寸必须拿捏得分毫不差。

　　“司令部的命令真是勉强啊。”
　　特奈杰嘟囔了一句，瓦列不加掩饰地投来注视。
　　看出他其实也不赞成强攻，瑞安暗道，他倒不像是无能之辈。
　　瓦列不急于雪耻，也不贪功。
　　瑞安为免晋升准将，现在是绕着战功走。提出钝刀子割肉的战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是，两名指挥官只能在错误的战略前提下，勉为其难地合作，共同谋取战术上的胜利。

　　“既然绕不过肉搏战，舰队可以出动低空飞行部队，配合装甲掷弹兵。”
　　瑞安首肯后，瓦列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限于基地的地对空迫击炮，以及恶劣的气候环境，制空权被封印，只能进行纯阵地攻坚。”
　　这不就退回冷兵器时代了吗！瑞安心中叫苦连连，攻城可是兵法中的下下策啊。
　　经过决议，先头部队采用品字阵型突入，探出火力薄弱点后，加派后续部队予以密集打击。
　　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担任前锋，瓦列率领中坚战力紧随其后，增援部队及后方基地由瑞安指挥。

　　散会后，她追上瓦列与他攀谈，听说他们败于蔷薇连队的奇袭，瑞安不由色变。
　　“原来遭遇了肉搏战王者！您真是不容易啊。”
　　“不必担心，根据情报，他们正转战别处。”

　　即使明知她是好意宽慰，瓦列也拒不接受。
　　虽说经过此番接触，此人展现出的优良素质，使得关于她晋升过快的各种污秽流言不攻自破，但是分明该被圈养在金丝笼里的人，穿着和他同等制式的上校军服的样子，他怎么看怎么扎眼。她插言仗该怎么打时，他更是浑身难受。
　　简略地应付了几句，瓦列便快步走远了。

　　备战刻不容缓，罗严塔尔与米达麦亚走向装甲装备室。
　　在恶劣的地势环境下，确保通讯畅通非常重要，瑞安也随他们一道，前去检查后勤和情报事宜。
　　罗严塔尔边走边道：“我以为你会随先头部队出击呢。”
　　“这点自知自明我还是有的。”瑞安有点赌气地说。
　　米达麦亚笑着说：“增援时你也不要亲上前线就好，否则依你的性格，肯定会冲去最前。”
　　特奈杰在背后偷笑，对于他们的上司，米达麦亚完全是以叮嘱后辈菜鸟的慈爱口吻。
　　瑞安已经被彻底打败了。

　　几人经过通道时，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的二等兵们顿时像弹簧一般蹿起挺得笔直。
　　在整齐的敬礼下，几名长官健步如飞地走过。
　　望着走在最前的精美绝伦的纤长背影，士兵们眼睛发直。
　　“那是新任长官吗？怎么长得比娘们还俊？”
　　“那就是个娘们！”
　　“什么？？”
　　士兵们呼啦一声将消息灵通人士团团围住，他们讨论得过于热烈，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再度走进的特奈杰那张英俊的白脸上的惊雷滚滚，直到他一声大吼：“整装待命！”

　　在黑面神的杀人目光下，他们一边火速着装，一边仍忍不住交头接耳。
　　“难不成，是一个女人指挥我们？！会死，绝对会死！”
　　装配战斧的手颤颤地抖动，斧头与长柄的接口迟迟对不上。
　　旁人迅速安抚他：“不是女人，是两位出名的肉搏战勇士。”
　　闪闪发亮的庆幸与憧憬漫溢的目光，直直指向罗严塔尔与米达麦亚。
　　二人简短的战前鼓舞令士兵们爆发出雀跃欢呼。

　　作为反面范例使得士气倍增也是件好事，瑞安自暴自弃地想。
　　像瓦列那种态度已经算很客气的了，他起码还能听进去她的战策。
　　勉强这帮五大三粗的装甲掷弹兵们服从她的指挥，能打赢的仗一准也得输。
　　所以尽管师从于肉搏战无人能敌的齐格飞，瑞安想都没想过去博取什么“陆战悍将”的美名。
　　她对靠武勇威慑人不作指望，能做好指挥官的本分就不错了。

　　整装待发后，二人向瑞安走来。罗严塔尔本就高大魁梧，再加上厚重的战甲，感觉就像一堵山墙朝头顶压来。米达麦亚包裹在战甲中的脸朝她爽朗地笑着，神采奕奕的灰眸里绽放出精悍的光芒。

　　“你们只需反馈回敌军的火力布置，不要贪功冒进，孤军深入。切记，敌方在前，援军在后！”

　　看起来很不是那么回事的指挥官，以叫人目瞪口呆的沉稳老练下达出击指示。
　　仿佛怒海般深沉的银白色眼睛从正面捕捉住了这些兵士。
　　言语与注视施加的威压，使得方才嗤笑得最厉害之人也冷汗直冒，头皮发麻。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没有缩着脖子笔直地挺立，仍维持着游刃有余。
　　用似笑非笑的摄人眼瞳俯视她，罗严塔尔的唇边晕开隐约暧昧的笑意。
　　“你把在后勤方面的才干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就足以支援我们打赢。”

　　呲的一声，瑞安感觉到胃里有股热气以惊人的气势涌上来。
　　妈的。
　　事实上，虽然数量稀少，但女兵也并非没有。
　　她们全部归属于后勤系统，编制比二等兵还低，预备役的级别都高过她们，她们充其量算民兵。
　　而瑞安毕业的幼年军校，比士官学校的含金量还要更高。

　　那无比醇美的低沉语声在这位帝国军的上校指挥官与后勤女兵之间划上等号。
　　注视着瑞安古井无波的脸，米达麦亚对其良好的家教赞叹不已。
　　罗严塔尔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但是同僚挚友的心情他也不是不理解。
　　四年前初见时她还是一个小实习生，他们也算是她舰队战的半个师傅，现在她却成了顶头上司。
　　米达麦亚个人能做到服从安排，心无芥蒂，但心里也清楚，他这种态度其实才是不正常。

　　罗严塔尔倒不是气量不足，他只是深刻地洞悉了那家伙心里的怯弱以及由此而来的强力反弹。
　　注视着她眼中益发凌厉的斗志，罗严塔尔的眼睛里闪过深邃的光芒，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在他转过身后，银白色的双眸刺向士兵们，极度抑制的情感像子弹一样打进士兵们的体内，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一般，他们瞬间挺直了后背，恐惧地错开瑞安的视线，匆忙地跟上罗严塔尔。

　　看着那个狂妄男人挺拔坚实的背影，瑞安真是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那才是武者的浑厚气魄。真XX的想不自惭形愧都不行。
　　“老子要是男人就能XXOO”，虽然会酸溜溜地骂，但既然现实如此，她倒不如充分利用天赋。

　　奥贝斯坦再三告诫，与下级必须严格保持距离，才能树立威严。
　　这虽然是真理，但是也并非放之四海皆准。假如她这么干了，绝对弄巧成拙。
　　她擅长的是动之以情，诱之以利，骨子里是个商人的思路。

　　不是做名将的那块料又怎么着了！老子还不稀罕这身军服呢！
　　……莱茵哈特，你赶紧开元帅府，把这伙桀骜不驯的野狼还有我一起收进去啊。

　　边这么哀叹着，瑞安边以谁都模仿不来的优美步伐走向指挥室。
　　尽管公爵的无耻协定悬在头顶，但是功勋既然找上门，她可做不到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