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亿万光年，承重远行》绯村暗月

12、命运交错之弦

　　伊谢尔伦军区的一个幽僻角落，军需处就位于这里。军需处主任很不喜欢这个毫无美感的地方，有了万能侍从官后，准将更加怠工，将冷清的办公室留给冷面美人坐镇。但是自从她入驻后，这里就变为人进人出的繁忙机要之地，在上季度的绩效考核中，更是一跃成为全军区最高效部门。

　　不过，在军需处内部，最近这样的呼声越来越高：不能太依赖侍从官！她的任期只剩下三个月，届时难道要他们再经历一次那两周的噩梦吗？虽然下了这样的决心，但是没人能做到就是了……

　　尽管被推崇备至，瑞安谨记着自己实习生的本分，连迟到都未敢有过，然而今天一大早，立志做模范员工的瑞安却不得不提心吊胆地在工作时间摸着鱼，因为身在奥丁的好友旷课给她打来电话。与此同时，因为电话线被占用而联络不上侍从官的军需处少尉舒坦梅兹，正匆匆向办公室赶来。

　　瑞安离开奥汀以来，莱茵哈特暂管着他们的情报网，得知死对头菲尔格尔男爵即将调去伊谢尔伦，他立即联络瑞安，可她只是对着屏幕连连点头，缺乏危机感的模样终于将莱茵哈特激怒。

　　“你如果遇到危险，我会觉得非常困扰！你对自己的立场缺乏认识吗！”

　　宛若无机质般清透的声音透过电子机械传出来，不减半分音质的华美与迫人的威势。

　　“菲尔格尔又杀不了我，我倒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死了他。”

　　瑞安觉得不以为然，想杀她的早有培尼明迪候爵夫人，毕典拉德侯爵，最近又多了个费沙的瓦伦戈夫，区区菲尔格尔，即使再多来十个，搁这群大佬里撑死了算份饭后小布丁。

　　莱茵哈特被气乐了。“说这种话，让人替你担心，你觉得很满足？”

　　真的非常满足。她让莱茵哈特听到了超出他预期之上的回答：“你这份担心，我只能以死相报。不不，别这么瞪我，我是说我会珍惜好这条小命，为莱茵哈特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人抬杠好一阵，终于兜回正事，莱茵哈特的脸色沉下来：“我担心的是菲尔格尔对你——”

　　瑞安正想说什么时，舒坦梅兹少尉急匆匆地破门而入，瑞安吓得手一抖关了通讯。莱茵哈特对着骤然黑掉的屏幕生了会闷气，但很快就多云转晴。齐格飞笑道：“话没说完，可以吗？”

　　“她知道的很清楚，我还多说什么。”莱茵哈特伸出白皙优美的手指卷着好友的红发，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吉尔菲艾斯，要不要来猜一下，男爵的死期。”

　　菲尔格尔打了个喷嚏。眼前立时浮现一双冰冷而美丽绝伦的银色眼眸。

　　她在想自己吗？菲尔格尔这么希望着。但是，她一定是在想怎么杀了自己。以这种方式被她惦记在心上，已经很不错了。棕发青年清瘦的脸上浮现一丝毒蛇般的微笑，看起来，似乎有点苦涩。

　　正在同僚的陪同下匆匆赶往航空港的瑞安打了个喷嚏。
　　“你可不能随便生病啊。你打个喷嚏，整个军区都要抖三抖。”舒坦梅兹半开玩笑地说。
　　“在我来之前，后勤处不也好好地存活着吗？”
　　饱受准将阁下所苦的少尉叹了口气。“这就是由奢入俭难啊……”

　　两人一边叙话一边加快脚步。

　　他们后勤处接到命令，替一艘友舰进行补给。麻烦之处在于，这艘弹尽粮绝的驱逐舰现在正在要塞之外，能源已不足以进入要塞，而且被敌军的巡逻队死死咬住。己方的舰队不能出面营救，否则很可能演变成大规模冲突，因此，他们只能在没有兵力护送的情况下，出要塞完成任务。

　　舒坦梅兹苦笑着说：“运输舰的速度远远慢于驱逐舰，进行补给后难以逃脱敌方的追击。”
　　“这要看友军的配合度了。友舰的指挥官是谁，你知道吗？”瑞安问道。
　　他点点头。“要是别人我可能就不清楚了，这位人物的大名倒是不在你之下。”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那头孤狼。瑞安心下微酸。
　　“处境估计也差不多吧，送死的任务都被指名道姓由我们来做。”
　　忧心忡忡的少尉尴尬地憋红了脸。瑞安拍了拍他。
　　“那个男人不是个会独自逃生弃友军不顾的人。他会进行掩护的，放心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入宇宙港。
　　在开启的运输舰舱门前，少尉出其不意地对瑞安说：“我去，告诉我该怎么做。”
　　瑞安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跟过来。
　　军情紧急，这家伙临阵才提出换将，没给自己留拒绝的余地。

　　“侍从官小姐已经想好怎么脱身了吧，我去执行就可以了。”
　　少尉那张白皙的俊脸上展露的笑容，看起来就像狡猾的白兔。
　　“即使我说不，你也想好了该怎么反驳我对吧？”
　　瑞安苦恼地说，但舒坦梅兹听出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没错。战友，妇孺，都是军人必须要保护的。你是三者相加，有我在当然不用你去涉险。”
　　大男子主义就算了，那个“孺”是多余的！撇下满面微笑的同僚，瑞安带头走进舱门。
　　“走吧，一起去！回来再和你清算！”
　　舒坦梅兹微怔了一下，随即笑逐颜开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好的。等我们回来后，我请你喝酒赔罪。”

　　运输舰已驶出要塞，等待补给的驱逐舰正在他们一千公里外，追击它而至的敌舰在它之后不到一百公里处紧跟着。能看到深渊般的宇宙的舰桥上，瑞安与舒坦梅兹正焦急地等待着友军的联络。

　　补给其实无需经由两舰接触完成，他们只需计算对方的航道，在适当地点投放物资，然后先行返航，就不会成为对方的拖累。瑞安的计策非常绝妙，但需要双方的高度协调性。

　　“不行，电磁波干扰太强，无法与友军取得联系！”
　　伊谢尔伦所在的这片区域是宇宙航行上的“魔鬼三角”，因变光星等异常天体，通讯向来不畅。
　　舒坦梅兹皱紧眉头：“无法得知对方到底还剩多少能源，该怎么办呢？”
　　“那就照最坏的打算，我们尽可能去离他们近的地方。”
　　航海长按照与敌军的射程保持十分钟的航程来计算，但瑞安抹消了这点寰转余地。

　　“我们要恰好踩在生死边线上吗？”舒坦梅兹苦笑道。
　　“我们是按理论上的射程计算的，实际上的射程要小于这个值，这已经是留有余地了。”
　　舒坦梅兹心道，简直是强词夺理，这根本是赌徒心态嘛。“你很想救出罗严塔尔中尉吧。”
　　被说中心事的小女孩脸上一红，但随即又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我觉得他是位难得的人才。”瑞安理直气壮地说。
　　“是啊，”舒坦梅兹有些不确定地说，“是他的话，应该能配合我们的行动吧。”

　　与此同时，距他们不到一千公里的驱逐舰内照明昏暗，因能源剩余不足百分之五。

　　在补给舰掉头后，看到它时的狂喜演变为更加深重的绝望，舰内人员陷入了极度的慌乱，唯有舰桥上站着的指挥官罗严塔尔神色如常。
　　“按现有速度前进，准备抓捕物资。”
　　罗严塔尔下令后，航海长才欣喜地发现：“原来他们释放了物资！按现有速度刚好可以捕获！”
　　“真不愧是舰长！”舰内掀起一片欢呼的热浪。
　　“是啊！要不是舰长出神入化的指挥，我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全舰的感慨与赞叹中，罗严塔尔淡然的表情中浮现一丝兴味。“如果我是补给官，我就会这么做。不过，想不到会有人想到和我一样的方法。对方的指挥官是谁？”
　　“只是后勤处的一位实习生。您刚到这里，不了解情况——伊谢尔伦这个地方水深得很！”
　　副舰长宋年菲尔斯少尉对于上司的才华佩服备至，但是对其骄横自负深感厌烦。他将听来的事迹更加夸大，把那位美丽又有才干的侍从官大肆夸赞了一番。
　　“噢？还是位女性？”
　　看着那双妖异的眼瞳深处放射出的闪光，宋年菲尔斯在心中把自己骂成了猪头。

　　当晚，这两拨庆贺劫后余生的人都聚在了“后费沙”军官酒吧。

　　在一个半封闭的隔间内，沙发上分别坐着后勤处的两名少尉舒坦梅兹和艾齐纳哈，还有生性爽朗人缘极佳的米达麦亚中尉，最后一位则是今日主角，完美地完成任务的侍从官。

　　米达麦亚从瑞安面前收走酒瓶：“小孩子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瑞安悲愤地说:“我十五岁了！”
　　作东的舒坦梅兹替她求情：“今天破例一回吧。”
　　蜂蜜色头发的青年用爽朗的笑容将异议堵了回去。“我进入士官学校时都满十六岁了。”
　　这位“顽固的平民”是名不惜与友人决裂，也要阻止朋友作出对他们不好的事情的人。他很清楚这娃娃嗜好喝酒是因为想被当做大人来对待，不过他还是给她叫来了橙汁。
　　瑞安与艾齐纳哈一起闷不作声地饮着杯中物，不时沉闷地碰碰杯。

　　“心情不好吗？”舒坦梅兹关切地问，也吸引了米达麦亚的注意：“是吗，为什么？”
　　清秀的少尉瞟过去表示鄙视的眼神。
　　爽朗的小个子故作无视，有点打抱不平地说：“因为今天被派去做差点有去无回的任务？”
　　瑞安深觉感动，连连摇头：“这没什么啦。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要想让别人绝对服从自己的命令，自己首先要服从别人的命令，军队就是这样等级森严的地方，正是这一点确保了其高效性。瑞安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系统。

　　“这家伙很懂得享受危险和刺激哪！”舒坦梅兹说起瑞安的走钢丝行为，米达麦亚乐不可支：“你不该呆在后勤处，应该去作战部队才对！”
　　“你胆敢挖墙脚？”比舒坦梅兹更快了一步，艾齐纳哈默不吭声地夺过米达麦亚的酒瓶。
　　中尉举起双手为自己的失言作补救：“你们的侍从官真是后勤处的无冕之王啊。”
　　瑞安大惊失色：“侍从官只是给长官端端茶倒倒水的侍应生罢了，像我这样架空长官的乱臣贼子其心当诛，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啊，嘘，小点声。”

　　军官们都大笑起来。不过笑声中都有点替她愤愤不平的味道。
　　瑞安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在这些下级军官中深受好评，但在门阀贵族们眼中，她就是“乱臣贼子”。不过，刺痛他们的眼睛让她觉得畅快无比，危险任务来得越多她越欢迎。
　　比如这次，任务报告上她写到，是舒坦梅兹少尉的计策。“我是个实习生，拿到战绩也没用。”她这么说服了舒坦梅兹。这位帝国第一美人“魅惑人心”的办法从来不是靠容貌，少尉暗暗叹服。

　　“敬我们的侍从官！”由舒坦梅兹发起，大家的酒杯碰在一处。
　　大家情绪正高涨的时候，煞风景的声音在旁响起。
　　“这可不是你们这些卑贱的平民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