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夜莺与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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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隆德在第二纪元738年的年末回到了林顿。
不知是否出于弥瑞安所猜测的那个想法，阿勒达瑞安在与埃尔隆德见了一面之后才开始安排启程返航。
“他长得一点都不像埃尔洛斯，”介于费诺里安向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埃尔隆德在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后举着叉子评价道，“但是那股子探险精神倒是和埃尔洛斯一模一样。”
阿诺瑞蒂尔和伊熙利蒂尔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弥瑞安。
母亲一直很担心提起埃尔洛斯叔叔会让父亲伤心，他们是知道的。
林迪尔垂下眸，后退半步与凯门迪尔安静地分立在弥瑞安的两侧后方。
阿瑞尔拨了拨盘子里的菜叶，嫌弃的模样就和弥瑞安当年一模一样。
埃尔隆德心头一动，看向了弥瑞安。
后者正在思考应该说些什么，微微流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弥瑞安，”他用叉子再次戳起了一块牛排，“我很想你了，你不想我吗？”
又开始了。
除了还年幼的洛希瑞尔，三个年长的子女都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睛。
虽说父亲外出游历中洲只有短短大半年的时光，但父母实际上早已分居多年，这是他们成年的孩子心照不宣的事情。
每当父亲用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同母亲说话，基本上就意味着今晚他们要照顾小洛希瑞尔——虽然平时也由他们照顾就是了，而且次日一早就要由林迪尔来将早餐送到母亲的房间去。
“我不想你。”
弥瑞安平静地回答。
埃尔隆德面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Melmenya？”
他有点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
“我说，我并不是那么想你，埃尔隆德。”弥瑞安叹了口气。
三个孩子极有眼色地抱起小弟弟，和两位近侍一同退出了餐厅。
埃尔隆德有些不明所以地握住了弥瑞安的手，他不知道一向温柔又爱慕自己的弥瑞安为何突然如此冷淡，明明洛希瑞尔已经年纪不小，他们的爱情为何不能再度热烈如阿瑞尔出生后那般呢？
甚至他分明可以感受到对妻子的热切渴慕与爱意还在自己的胸腔里翻涌。
“是因为洛希瑞尔吗？你仍然感到疲惫？”埃尔隆德伸手去拨弥瑞安脸侧垂落的乌黑发丝，轻声猜测着妻子兴致缺缺的缘由，“还是阿诺瑞蒂尔与伊熙利蒂尔？总不能是阿瑞尔……”
他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弥瑞安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指腹轻柔地抵在他的唇上。
“埃尔隆德，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让我疲惫的原因？”
——埃尔隆德差点就要心碎了。
即便已经将近八百岁了，他依然担忧着弥瑞安有一日会如吉尔-加拉德曾经讽刺的那样，发觉自己并不是她的良配、厌烦他，甚至彻底将他丢弃在一边。
他惶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弥瑞安看着自己可怜无辜的丈夫，又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她怎么说的出口？说你可能是迈雅那里继承来的天赋异禀，我实在是消受不起？埃尔隆德说不定会直接哭出来吧。
她终于明白父母在维林诺一直分居，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母亲才和父亲住在一起的原因了。
弥瑞安咬了咬下唇，决定把这项艰巨的任务托付给哥哥。
拜托了，妹妹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就由哥哥服其劳吧！
这就是埃尔隆德和吉尔-加拉德以及凯勒布林博此时一起在至高王的浴池里泡澡的原因了。
秉承着不足一千岁的精灵都是小孩子的原则，吉尔-加拉德特意不像往常一样带着葡萄酒在沐浴放松时小酌两杯，而是让侍女准备了冰凉可口的蔓越莓果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上次一起泡澡还是在维林诺的时候。”
凯勒布林博一边喝茶一边说。
吉尔-加拉德瞥了一眼一旁穿着浴袍神色紧张的埃尔隆德。
“怎么还不下来？”
至高王对妹夫一贯没什么好态度。
第一次和妻子孩子以外的精灵一同沐浴，有些腼腆的埃尔隆德又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解开浴袍下了水。
哦~
吉尔-加拉德短暂地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平复了情绪。他挑了挑眉，扭头看向凯勒布林博，后者正将茶杯放在托盘上，两人对视片刻，会心一笑。
原来如此，所以弥瑞安才要吉尔-加拉德帮忙，还不肯明说是怎么回事。
凯勒布林博斟酌着措辞：“看来过去这几年弥瑞安确实是不太容易。”
埃尔隆德闻言立刻一脸求助地看了过来。
“凯勒布林博大人……弥瑞安说我令她感到十分疲惫，又不肯告诉我是因为什么……我实在是没有头绪。”
他有点难堪地说道，吉尔-加拉德背对着他，压着上扬的嘴角冲凯勒布林博眨了眨眼。
“是的，她愿意和你一起生活将近八百年，你该感到荣幸了。”
虽然有点损害到吉尔-加拉德的男性颜面，但好笑排除一切其他的感受站在了顶点，他的肩微微颤抖，显然忍笑忍得辛苦。
而埃尔隆德并不知道吉尔-加拉德是在憋笑，他天真地以为至高王是在为自己的妹妹感到悲哀、难过地快要啜泣，他顿时更加慌张起来。
“她、她是不是想离开我？可我还、我还不想和她分开……”
埃尔隆德急切地分辩道，“不，不，我愿意尊重她的意愿……我只是……”
他被氤氲的水汽熏红了面颊，那张俊美的脸孔显得惊慌极了。
凯勒布林博轻轻推了一把堂兄：“你别逗他了，埃尔隆德，你不用太过忧虑，稍后你就会明白了。”
稍后……？
埃尔隆德在两位长者起身擦拭身上的水珠时终于明白了凯勒布林博的话。
他涨红着脸用浴巾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也不是他的问题呀，说不定是因为迈雅的血统才……
“确实是天赋异禀呢，埃尔隆德。”
凯勒布林博微笑着说。
“哼。”
吉尔-加拉德撇了撇嘴，披上一件崭新的干净浴袍走了出去。
埃尔隆德虽然又短暂地害羞了片刻，但得知弥瑞安并未厌恶自己还是让他十分雀跃，他兴冲冲地与吉尔-加拉德和凯勒布林博道了谢，拿起自己带来的新衣穿戴整齐，不顾书记官的形象拔腿狂奔回了自己与弥瑞安一家的住处。
“弥瑞安，弥瑞安！”
提理安驾驶月船升上天空，埃尔隆德站在花园里，用欢愉的嗓音高声呼唤自己心爱的少女。
弥瑞安正在二层的书房里记录誊写埃尔隆德游历中洲的游记，她扶着雕花的大理石窗台探出头来，轻轻询问他有什么事。
“我爱你，弥瑞安，你面上的光芒可以将我的心都照亮！”
他饱含着爱意向弥瑞安歌唱。
“小声些，小声些，”弥瑞安的手指抵着她如玫瑰般红润的唇瓣，“别吵醒了小洛希瑞尔。”
埃尔隆德用充满柔情的眼神注视着弥瑞安，向她张开了双臂。
弥瑞安微微一愣。
她回忆起了愤怒之战的前夕，迈兹洛斯和玛格洛尔严厉禁止她和埃尔隆德与埃尔洛斯参与战争，他们只想自己去直面黑暗大敌，不愿弥瑞安再陷入任何危险。而凯勒巩的女儿怎么可能乖乖服从伯父的安排呢，她当夜就翻出了阿蒙埃瑞布的城墙，埃尔隆德和埃尔洛斯也不例外，他们两个从高高的城墙上跃下，分别扑进了弥瑞安和林迪尔怀里。
那时候的小精灵现在已经可以张开怀抱接住自己啦。
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一脚踏上窗台纵身跳了下去。
“我爱你，”埃尔隆德轻柔地吻着弥瑞安的耳尖，“抱歉我一直没有发现……我以后会小心些的，好吗？答应我，不要丢下我。”
弥瑞安捧着他的脸甜蜜地笑了：“抱歉，吓坏你了吧？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种事，我的父亲和母亲……”
“Meril nin。”
埃尔隆德心头一动，弯腰吻住了妻子的那张小嘴。
仿佛虔诚亲吻玫瑰花瓣的夜莺。
“Tinuviel。”
弥瑞安搂住他的脖子，两个精灵翻倒在了柔软的草坪上。
他们正挨在一起重拾曾经的亲昵缠绵，却隐约听见西边传来喁喁细语之声。
“嘘。”
弥瑞安向心急的丈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依偎在他的怀里聆听风中夹杂的诗句。
“是林迪尔的声音，亲爱的。”
弥瑞安靠着埃尔隆德结实的胸膛，一脸好奇地听着。
阿瑞尔正和林迪尔并肩在花园中漫步，林迪尔轻声诉说自己对阿瑞尔的爱慕之心，并为原先对她的多次拒绝道歉。
“阿瑞尔，我真不该为了那些本无大碍的年岁多次拒绝你，好在为时未晚。”
自西方而来的精灵面上泛着柔和的光，而他眼中的光芒几乎胜过大希望之星。
弥瑞安没再看下去，因为埃尔隆德拉着她往卧房走去了。
“好吧，好吧，”书记官一边走一边不满地小声咕哝，“我抢了他的公主，他就抢了我的女儿，这很公平……”
弥瑞安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丈夫的手：“好啦，你还是先庆幸阿瑞尔不像你的外曾祖母吧！不然有你伤心的。”
埃尔隆德愤愤地闭了嘴，掩上了卧房的门。
弥瑞安的卧房里摆着玫瑰精油，芬芳的香气充盈了床帐。
埃尔隆德拉她在床边坐着一起看了一会儿书，才熄了几支蜡烛，借昏暗的烛光与她躺了下来。
“今晚想多久歇下？”
书记官凑到近前细细嗅了嗅弥瑞安发间的馨香，闷闷地笑着问。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夜莺与玫瑰
